山西忻州古城1：城头之上，秀容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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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心北上的我来说，忻州古城只是中途的一处临时落脚点，事先没做攻略，对各个景点一无所知。在旅馆安顿好行李、走向古城时，天空已呈现出日暮的暖黄，心中充满着探索未知的好奇感。从黄昏走到黑夜，古城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还没有看明白，于是第二天继续留驻。现今整理出的照片，只分地点，不分早晚。

↑站在华灯初上的南城门城头，远望余晖中的南关大街。但愿我的懒散脚步，相融相配于这座古城的黎明与黄昏。

1南关大街

　　南关大街很长，但属于古城范围内的“南关大街”只是一条不长的商业步行街，北起南城门，南至土稍门。“南关大街”缘起南关村，南关村是著名的程婴故里，曾有一联述说当年事：

打开生死路，生也在赵，死也在赵；

识破难易关，难亦存孤，易亦存孤。

↑土稍门，是忻州古城的外城门，是冷兵器时代城市防御体系中的组成部分。主城门和城墙外的居民区为了防御需要又建有一圈土围墙，形成一处很小规模的城，然后修筑土稍门作为出入通道。土稍门城门两边贴有楹联：

郭外寻春一丝绿意土稍挂，

城中接福万缕熏风南面来。

↑土稍门位于古城最南端，“稍”的本义就是末端。稍门上的门楼在古代主要是起站岗放哨作用，所以有人认为“稍门”的原字应为“哨门”。古代的土稍门到了晚上或者战事频繁的年代，大门是不能轻易开放通行的。

↑进入土稍门，为南关大街。这条街道是改造后的手工作坊一条街，花馍、豆芽、油坊等店铺布满在街两旁。忻州有“中国杂粮之都”美誉，红面、莜面、玉米面等都是当地的特色，山西的面食真的是种类齐全、做法多样。

↑大磨坊与古城邮局相邻。南关村历来为忻州“四门两关”之首，曾经商贾云集，店铺林立。是当年中俄万里茶路走西口的必经之处，晋商商队不用进城就可以给骆驼、马匹的蹄铁、配件进行修理和配新。

↑南关村是晋国救孤义士程婴文化遗址较为集中的地方。相传春秋时晋国上卿赵盾遭人诬陷，全家三百余口被杀，为斩草除根，赵氏孤儿被全国搜捕。南关人程婴藏孤救孤，用亲生儿子替死，并抚养孤儿长大；忻州人公孙杵臼也为救赵氏孤儿献出了生命。轻生死，重承诺，春秋大义被世人千年流传。

↑南关教堂，建成于1992年。忻州建立本堂区，始于1867年，首任本堂为张若瑟神父（1838-1900年）。张若瑟是太原阳曲县人，义和团运动时殉道于朔州东洼村。天主教传入南关是1903年，当时只是一个堂口，随着教友人数的增多，划分为独立的堂区。

↑黄昏中的天主教堂。现在的天主教堂没有对外开放。

2南城门与南城墙

　　忻州位于山西省的北中部，古称九原县、秀容县。忻州古城又称“秀容古城”，始建于东汉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是中俄万里茶路上的历史文化名城，素有“晋北锁钥、三关总要”之称，文风昌盛，又有“文集九原、雅出秀容”之誉，是晋北的政治文化中心和商品集散重镇。

↑忻州古城墙的西北角为钝角，东南角的城墙高度最低，这是“天不满西北，地不平东南”在古代城市建筑上的体现。城墙依坡顺势，蜿蜒起伏，围绕古城呈不规则的曲线形。

↑南城墙门洞石雕牌匾“云腾”、“日曜”，后方的两块石匾为“云中”、“春里”。门洞下方通道为云中南路。

↑敌楼“履恒”↓

↑忻州城墙始建于东汉末年，历代皆有修葺。北魏肃宗熙平二年（517年）扩建，隋初重筑，唐宋时扩建，明洪武三年（1370年）重修，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因积雨城墙塌毁捐修，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以砖石砌墙。

↑到了清同治七年，忻州古城经过大规模修葺后成为完整城池，城墙周长约五公里，高约11米，全部用砖石包砌。解放战争时期阎锡山在此构筑工事，挖战壕修碉堡，城墙受到极大损坏。建国后进行的城市建设，更使得古城墙所剩无几。

↑南城墙全长1351米。2017年忻州启动古城保护改造项目，南城墙共修复238米，其中南城门瓮城修复38米，瓮城以西修复100米，瓮城以东修复100米。

↑景贤东门。

↑古城南门为“景贤门”，始建于明万历24年（1596年）。景贤门的四周外围有一定弧度，从上方看像一口水缸，忻州民间称之为“水瓮”。瓮城是古代城市建筑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防御体系，当敌军攻打过来的时候，将瓮城门和主城门全部关闭后，就可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南城门古称康阜门，“阜”字初见于商代甲骨文，字形如同阶梯状起伏的山，用来表示面积很大、又高又平的土地，由此引申为厚、大、多之意，又特指丰盛的物质财富，“康阜”有祝愿忻州人健康平安、富裕和兴旺的寓意。明代四乡建制时，城南为集贤乡，所以南城门更名为景贤门，意在景仰圣贤、政通人和，寄予桑梓多出俊杰的希望。

↑门头石匾“景贤门”，两侧巨幅门联上书：

古邑千年，东风融雪燕莺早；

春光十面，梦想绯霞天地新。

↑景贤门瓮城。城楼面阔7间，进深4间，重檐歇山顶，四角飞檐，楼梯三层，构思精巧，楼内无柱。三层檐下正中，前匾为“三关总要”，寓意忻州古城为宁武关、雁门关、偏头关的掌控之地；后匾为“诚鼎春秋”，取意忻州有春秋大义、诚信如鼎。

↑忻州与省府太原紧相毗邻，唇齿相依，也是三关所依靠的大后方。北宋时期，杨家将杨六郎镇守三关，保境御敌，流芳百世。“三关”与忻州之间，构成犄角之势，形成扇面，同呼共吸。三关如指，忻州如掌，进则如掌使指，迅速有力；退则坚实如拳，牢不可破。

↑忻州北据忻口，南有石岭、赤塘二关险隘。忻州古城筑于中心地带，背依九龙岗，西临牧马河，凭山襟水，一览无余。古城平面势成椭圆，俗称卧牛城，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堡垒。作为“晋北咽喉和门户”的忻州古城，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兵家必争的军事战略要地。

↑城门内侧有供人登临的道路，称为墁道或马道。斜坡两边有栏墙，起点有门，可以杜防闲杂人等。古代的城墙主要是军事用途，禁忌较多，例如清朝时忻州古城的城墙就明令禁止“上城闲游、牧放牲畜、埋葬死孩、挖土脱坯”等。

↑敌楼“叠翠”。敌楼是士兵休息、站岗放哨的地方，同时也用来储存武器与粮食。

↑城墙上设城堞，又名城垛。城垛是城墙顶上的小墙，始筑的时间要早于城墙包砖。垛与垛之间称垛口，垛上设垛眼。“城堞不宜太高，高则掷石无力。垛口不宜太狭，狭则碍于击贼。各留悬孔（即垛眼），贼远则堞口瞭之，近则悬孔视之”。

↑城墙平面向外凸出许多墩台，称为马面，形体修长，如同马儿的大长脸。马面墩台既增强了城墙的牢固性，又在城池守卫中得以消除战场的死角，一旦敌人兵临城下，可以组织成交叉的火力网，石砸箭射，居高临下痛击敌军。城墙的内边均为缓坡形，遇有敌情，守城军民可以蜂拥而至城墙上端。

↑景贤门城楼。城门楼是古代警戒、指挥必建的军事设施。原景贤门为明万历二十四年所建，1972年因为破旧建新被拆毁，2004年重建。

↑忻州之谓，始于刘邦。相传汉高祖刘邦北上抗击匈奴，在平城（今大同）被困数天，天寒地冻，九死一生。突围后大军南撤，到了忻口才摆脱追兵。刘邦欢颜而笑，心中如释重负，六军也欣然如归，“欣”通“忻”，忻州由此得名。东汉末年，曹操在此设新兴郡。

↑忻州在古代又称“秀容”，始于刘渊。中国从夏至清，统一时期共15个朝代，分裂时期有6个朝代，21朝共有611帝。其中忻州籍产生了3个朝代12帝。五胡十六国时期，忻州籍的南匈奴刘渊，建立内亚入主中原的第一个割据政权。刘渊仪容秀伟，割据后自美其名，改忻州为“秀容”。

↑三帝灭晋。刘渊的父亲是南匈奴左贤王，大约公元251年，其母感神而生刘渊。279年刘渊在父亲死后接掌其部属。西晋八王之乱时，刘渊乘机在吕梁起兵反晋，统领匈奴五部在304年建立匈奴汉国，308年称帝，史称前赵，是五胡乱华之始。310年刘渊去世后，第四子刘聪杀兄夺位，次年率军攻破洛阳，制造“永嘉之乱”，俘获晋怀帝。316年刘渊的族侄刘曜攻入长安，俘虏晋愍帝，西晋灭亡。

↑似乎为“秀容”注脚，灭亡西晋的前赵三帝，皆生有异相。正史书上描绘：高祖刘渊姿仪魁伟，“身长八尺四寸，须长三尺余，当心有赤毫毛三根，长三尺六寸”；烈宗刘聪“形体非常，左耳有一白毫，长二尺余，甚光泽”；襄宗刘曜“身长九尺三寸，垂手过膝，生而眉白，目有赤光，须髯不过百余根，而皆长五尺”。后被人戏说为南匈奴三美帝。

↑向北俯视城内的南北大街。夜幕下的古城祥和宁静。

↑向东远望南城墙。敌楼一字排开，少了许多肃杀威慑之气，多了许多华美柔和之感。

↑向西可以看到明代的土长城。修复的城墙与古城墙之间并不能直接通行，想要一探究竟还需要从南城门外向西行走。

↑景贤西门↓

↑新旧城墙交汇处↓

↑明城墙遗址↓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清·张英］。

↑新旧城墙的结合部。

↑当决策者有想法的时候，这些古老的城墙一定会继续焕然一新，成为兴高采烈的游客与市民们恣意骑行、观光车穿梭的城头大道。

3北城门

　　忻州古城原有四座明万历二十四年间修建的城门，除了北城门还是明代原貌，其他三门都在近代被先后拆毁，又在现代进行重建。

↑北城门古称“镇远门”，明代更名为“拱辰门”，是忻州古城的象征。拱辰门是晋北腹地的第一道门，以北斗星辰暗寓整个晋北腹地，含有四方归化之意。整个城楼红柱蓝瓦，富丽堂皇，雄伟壮观。

↑忻州古城的北城门楼是山西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坐落于忻州市忻府区光明东街与五台山南路交叉口，位于北城墙的拱辰门上，创建于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

↑北城门楼的楼身坐落在12米高的城墙之上，更显其巍峨高大，恢宏雄伟。城楼总高28米，城墙巍巍耸立，外涂朱红，下筑券门洞，洞顶高大，底阔三米有余。

↑登城马道。

↑俯视北城门内的南广场。

↑北城门楼为纯木结构，面阔七间，进深四间，楼体在高约一米的台基上建造，台基四周以规整的条石围砌，往里方砖铺就直至底楼墙体。城楼总体为歇山顶式建筑，四周围廊，廊柱22根，重檐三跌水。楼内无柱，梁架结构简洁，连接严实。

↑远处西城墙的日落。

↑当年元好问曾在此留下“系舟南北暮云平，日落滹沱一线明”的名句。

↑渐暮色四合，城头风云变幻。

↑忻州自古名人叠出，如班婕妤、杨家将、元好问、白朴、萨都剌、徐继畲等，都是中华民族历史上颇具影响的人物。只不过古城内如今占据主流的是地方风味小吃，古人古风毕竟年代久远，怀想起来比较费劲，照顾好自己的口腹才是许多人的当务之急。

↑五台暮色，古城残雪。

↑北城门门楼横匾“晋北锁钥”。“忻郡为全晋后藩，三关内障，出入锁钥，诚属要地”，忻州地理险要，险关要塞，凭险扼隘，易守难攻，为省城门户。忻州自古以来多为郡、州治所，人杰地灵，商贾往来，兵家必争，“晋北锁钥”名副其实。

↑五百年过去，昂然屹立的城门楼，曾经是多少过客的温暖记忆！

↑拱辰东门。

4西城门

　　西门古称“留映门”，与东门“迎晖门”相向对应，意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东汉建安二十年（215年），曹操“驱聚塞下流民，置新兴郡”，在今忻州古城处修筑土城“九原城”作为治所。明代重修城池后，将西门更名为“新兴门”，取“新续兆瑞、兴盛绵长”之意。新兴而起，未来可期。

↑西城门航拍。

↑明代的西门城楼略小于其它城楼，面阔五间，上悬“九峰雄峙”之匾，指的是“原冈九起，卓然兀起”的城西地貌。新兴门西倚九龙冈，地处忻州城的最高处。随着西门在解放战争中被毁，西城早已成为斑驳记忆。

5东城门

东城门为“永丰门”，古称“迎晖门”，意为迎接朝日的光辉，充满朝气蓬勃的迹象。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古城墙三次重修，因城东土地平坦广阔且肥沃，为明代四乡建制时的“永丰乡”，于是更名为“永丰门”，取意百业兴旺，物产丰饶。东城门毁于1945年日伪时期，2020年结合历史原貌复建。

↑按照古代礼仪，东城门楼是祈福之楼，东门是迎接使节和宾客的城门。东城门外，每到春天，男女欢聚在枌树之下、桑林之中，踏春寻游。古代的城东一般也是百姓居住的地方。

↑西匾“涛涌河汾”，寓意忻州廉吏辈出、蜚声三晋，也指忻州文化名人的事迹播撤黄河、汾河两岸。隋末大儒王通在黄河、汾水之间设馆教学，远近来此求学者达一千余人，唐初功臣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靖等都是他的门徒，时称“河汾门下”。忻州历代文人皆受河汾学派影响，人们都以河汾门下的学生为荣。

↑复建后的城门楼台基长度46.2米，宽22.8米，总高度30.93米。城门垛口1.9米。东门的东北方向就是五台山，据说在东城楼上寂静聆听，可听得见五台山遥遥传来的晨钟暮鼓。

↑1945年城楼毁前旧匾为“献佳合北”，现在匾额为“双流合抱”。双流指的就是城南的牧马河与城北的云中河，两河奔腾过忻，共赴滹沱河。“云中牧马水悠悠，为过岗东合抱流，一入滹沱三水汇，春浇夏灌益忻州”。

↑东门瓮城。

↑永丰南门。“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多少峥嵘岁月，多少英雄鸿图，都消散在无尽的风中。和平繁盛，经历了多少代人的不懈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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