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诗吟寄愧心——沉痛悼念张遥老师

侗族大歌

<p class="ql-block">七律</p><p class="ql-block">痛悼张遥老师逝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海角惊得噩耗闻</p><p class="ql-block">忍弹悲泪暗伤魂</p><p class="ql-block">常思化雨倾桃李</p><p class="ql-block">每念红烛照凤麟</p><p class="ql-block">梦里萦萦丰貌在</p><p class="ql-block">天边寞寞轸怀敦</p><p class="ql-block">恨无双翼关山度</p><p class="ql-block">且以诗吟寄愧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真是应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老话,噩耗在最意想不到、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袭来,让人心痛不已,难以接受。哈利法克斯时间2022年12月31日早7时(北京时间2022年12月31日晚7时)许,醒来后在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突然被晓彪发来的一条讯息震惊了——“我爸爸于今日下午2:33在抚顺矿务局总医院逝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早就听说张遥老师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了,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没有挺过2022年,在2022年的最后一天溘然长逝,永远离开了我们!悲痛像滔滔海浪在心头翻滚,思绪的闸门悄然开启,把我带回到悠悠往事之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张遥老师于1936年3月28日出生于吉林省辽源市,祖籍为辽宁省铁岭县新台子镇,毕业于沈阳师范学院(现称“沈阳师范大学”),于1958年8月1日参加工作,先后在抚顺市第十一中学教过语文、物理、化学等课程。我们都听过他的授课,他的风采,他的学识,他的讲课风格,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后来——那是在我们毕业离校数年以后,张遥老师升任学校教导处副主任、主任。1986年,抚顺市第十一中学校“番号”被撤销,在其原址上成立了抚顺市第五十中学,张遥老师留在五十中学任教导处主任。张遥老师在人民老师的岗位上辛勤耕耘了38年,于1995年年4月光荣退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与张遥老师结下不解的师生情缘,是在我们升入中学之后,不过那时候十一中不叫“中学”,而是叫“遵义学校”,是十一中与其西邻民主小学合并而成的,归抚顺矿务局运输部管辖。我们这拨学生是1963年进入民主小学读小学的,1969年小学毕业,耽搁了近一年于1970年进入了“遵义学校”。那时候正值“文化大革命”时期,教学秩序很不正常,一会儿“停课闹革命”,一会儿“复课闹革命”;今天批判“读书做官论”,明天 批判“读书无用论”……包括张遥在内的老师们都十分珍惜“复课闹革命”的宝贵时机,竭尽全力在这一时期把尽可能多的文化知识教授给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遥老师并没有给我们当过班主任,但教过我们物理和语文,至今同学们都清晰地记得他给我们讲课时的情景。他嗓音有些低沉,但膛音浑厚,很有穿透力,也很有感染力。或许这就是他虽然没有给我们当过班主任,但我们对他印象十分深刻的原因所在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他给我们上物理课时的情形:他站在 教室的前面,距离第一排的学生很近,这是他讲课的一个习惯,总是喜欢尽量与学生们近一些。他给我们讲授“动力和阻力”,深入浅出地解说道:“促使物体运动起来或使物体运动加快的力,就是动力;阻碍物体运动或使物体运动减慢的力,就是阻力。比如说,在一段平直的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受到引擎的驱动,这是汽车前进的动力 ,同时它又受到空气和路面与它的摩擦力,这就是阻力。动力和阻力的方向相反,动力使汽车速度增大,而阻力使汽车的速度减小。如果动力和阻力彼此平衡,它们对汽车的作用就互相抵消,汽车就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者静止状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样记得他给我们讲解“杠杆原理”:“在无重量的杆的两端离支点相等的距离处挂上相等的重量,它们将平衡;在无重量的杆的两端离支点相等的距离处挂上不相等的重量,重的一端将下倾;在无重量的杆的两端离支点不相等距离处挂上相等重量,距离远的一端将下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说到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母校——抚顺市第十一中学。十一中学成立于1955年,而我们这拨同学恰恰大多数出生在这一年,也就是说,我们的母校与我们同学中的大多数是同一年诞生的,这或许是天作之合的缘份吧。不过,当年十一中学校址并不是我们上学时的新抚区东七路8号,而是在新抚区迎宾四路2—6号,即俗称“大庙”的原日伪时期的日本神社里(如今“大庙”已经拆除,在原址上建起了市公安局老干部活动中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后不久,十一中学搬迁到新抚区西十路6号(这里除十一中学外,先后还有西十路小学、电工职高、第二中学、五十八中学、三十二中学和育才中学入主),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前夕才迁至东七路8号,也就是我们念中学时它所在的地方。此后10年时间里,她和全市、全国所有学校一样,经历了一段跌宕起伏、云谲波诡的艰难岁月,这一段极不平常、极不安定的时光,竟占去她整个生命的三分之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东七路8号是一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地方。据有关资料介绍,这里最早出现的学校是日伪时期的“抚顺第一小学”,始建于1932年(也有资料记载是1937年),后来改为“东七条通寻常小学”,民间一般称其为“东七条小学”。解放以后,这里先后是抚顺市第一完全小学、第二中学、师范附属中学等学校的校址,从1966年起十一中学在这里存在了整整20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仅如此,东七路8号在中共东北地方党史和解放战争历史上也写下了浓重的一笔。1946年1月28日,中共中央东北局由本溪迁至抚顺,3月5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东北问题给东北局的指示。3月6日至8日,迁到抚顺不久的中共中央东北局召开了由党政军主要领导干部参加的东北局(扩大)会议,会议地点就是位于东七路8号的东七条通寻常小学,彭真、林彪、罗荣桓、吕正操、肖劲光、肖华、林枫、陈正人、凯丰、伍修权、周桓、何长工、唐凯等参加了这次会议。这次东北局抚顺会议,是创建东北根据地初期中共中央东北局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使党中央“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得以全面实施,为东北民主联军后来的行动和工作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存在了31年后,抚顺市第十一中学于1986年无声无息地从抚顺地面上彻底消失了。至于其被撤销的原由,一直没有比较权威的说法,以至人们做出种种猜测和推论,但都得不到官方的证实。一种说法是,当时抚顺市教育界的领导和精英们在规划全市教育资源配置和中小学校布局时,考虑到市幼儿园、北台小学这样优质的学前和小学教育资源都集中在十一中学周边的市中心地区,作为高级中学的二中也距此不远,于是想把同样是优质教育资源的十一中学从完全中学改为单纯的初级中学,这样,从市幼儿园、北台小学到十一中学、第二高中形成一个完整的优质教育链条,使从学前、小学到初中、高中各个层级中全市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得到有效整合,实现效益最大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此,十一中学寿终正寝、不复存在,其师资力量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高中教师被调到市二中等高中,初中老师一部分调到三十二中学(现育才中学)等初中,而张遥老师等另一部分老师则留在了在其旧址上新成立的五十中学。从1970年“戴帽”升入十一中学(当时与一墙之隔的民主小学合并为“遵义学校”)到1975年毕业,5年时间里先后有7位老师当过我的班主任,给我们上过课的科任老师不计其数,但张遥老师是我们印象最深刻、记忆最温暖的一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张遥老师不仅课教得好,学生们爱听,而且他还关心同学们的成长进步,常常对同学们施以力所能及的帮助。王明珍同学至今还记得,毕业前夕张遥老师见到她,关切地向她询问她毕业后的去向和打算,并为她分析局势,指点迷津,热心地建议她应该如何处理好各种问题。其实,得到过张遥老师关照和帮助的,何止王明珍一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起来或许让人意想不到,张遥老师之所以让我们印象深刻,这与他的夫人李德秋有一定关系。小时候,我们同学有很多都住在东三路商场(当时又称“圈楼”,如今其原址上是罕王商场)附近,平时总去那里购物什么的,对那里一些营业员比较熟悉。其中最让我们眼睛为之一亮、心头为之一振的,莫过于我们的师母李德秋了。她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说话快人快语。她的特点是性格爽快,办事干练,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干脆利落的,顾客们对她是既爱又有些怕。那时她是一个组的组长,印象最深的是每年深秋初冬之际买秋菜时——那年头,谁家不买个几百斤、上千斤乃至几千斤大白菜,是很难度过那个漫长的寒冬的——人们在一垛垛高高的白菜垛旁排起长队,白菜垛前已摆好了磅秤。这时,只见师母手里拎着一串秤砣缓缓走来,人们立即安静下来,因为这意味着秋菜开卖了。大家像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每在这个时候,我们同学总会交头接耳地互相提示:她就是我们张遥老师的爱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毕业后,各奔东西的同学们大多与张遥老师失去了联系,不大了解他的情况。有时同学聚会或彼此碰面,也会相互打听他的消息,但往往语焉不详、不得要领。再次与他见面,已是中学毕业36之后。那是2011年我调到抚顺广播电视台任副台长之后,才与张遥老师重新建立起了联系,中间的媒介是他的大儿子晓彪,他是台里的工作人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2015年秋,我们在马金白云山庄为张遥老师举行庆祝80大寿(虚岁)的联欢会,同时也为属猴的同学庆祝年届花甲,共有40多位同学出席了联欢会。张遥老师偕夫人李德秋欣然赴会。联欢会会场主席台两侧悬挂着我撰写的贺寿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师恩似海寿庆耄耋苍松人仰颂;</p><p class="ql-block">学俊如林年逢花甲紫李岁昌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当场朗诵了自己创作的《七律•贺张遥老师八十大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寿八十共引觞,</p><p class="ql-block">衷肠互诉忆心香。</p><p class="ql-block">薰风润雨催新蕾,</p><p class="ql-block">铁帚钢拳燹圣堂。</p><p class="ql-block">蜡泪蚕丝痴且韧,</p><p class="ql-block">桃魂李魄栋而梁。</p><p class="ql-block">申生耳顺耄耋子,</p><p class="ql-block">祝曲殷殷舞未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天,张遥老师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兴高采烈地与当年的学生们欢聚一堂,饶有兴致地与我们交谈,一起回忆峥嵘的岁月,畅叙师生的情谊。我们向张遥老师赠送了生日礼物,并纷纷登台表演歌舞节目,祝贺老师80大寿,祝愿老师身体健康、安享晚年。张遥老师的夫人还在联欢会上为大家演唱了歌曲《浏阳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也退休了,但与晓彪还是经常走动,每次见面都会向他打听张遥老师的近况。有时从外地旅游归来,也会把带回来的特色商品作为礼物通过晓彪送给张老师。而每年春节前夕也会托晓彪给张老师送去一些酒啊、水果啊之类的礼物,向他表示最美好的新春祝福,祝他健康长寿,天天开心快乐。再后来听说张老师身体大不如前,晓彪他们为父母租了一个一楼的的住处,免得老人上下楼不方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年夏同学们一起去吉林集安、黑龙江镜泊湖自驾游,晓彪也与我们同行,他和秋月各驾一辆车子。我问张老师的身体情况,他说,老爸行动越来越不利索了,出门得拄拐杖了。而且越发不爱动弹了,什么事都懒得做,对什么都兴味索然。每次要带他出门走走,他都说:出去干啥啊?就这样挺好……我问他:张老师今年高寿了?他回答:按虚岁今年86了。我说,时间真快啊,一晃儿给他过80大寿都是6年前的事了。你们要照顾好张老师,他这么大年纪了,行动不便、动作迟缓是正常现象,这是自然规律,谁到了这个年纪都会这样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们是2022年6月抵达哈利法克斯的。到了之后,很快就与晓彪建立了联系,托他转达对张遥老师的问候。晓彪时常给我发来一些视频和照片,都是反映张老师伉俪日常生活的,有的是晓彪他们陪伴父母在户外活动、晒太阳,有的是他们与张老师老两口在一起吃饭、聚会。从中看出,张遥老师确实不如从前那样精神十足、谈笑风生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们到加拿大刚刚半年,就收到了张遥老师逝世的噩耗。我在致晓彪的微信中写道:我“身在异乡他国,不能前往吊唁,心中无限悲痛,也无限悔恨!恨不能插上双翅飞回国内,亲自送恩师最后一程,并向你们表示慰问!聊以区区奠仪表示哀悼之情!并向师母表示诚挚的慰问,请她老人家节哀,保重身体!你们儿孙也要节哀顺变,不要伤心过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后,我作《七律•痛悼张遥老师逝世》一首(见本文开篇),通过微信发给了晓彪。我心里说,如果是在国内,不管疫情不疫情,我也会前往张遥老师吊唁的。但现今我身在异国他乡,只能把满怀哀思托付给白云,让它飘向万里之外的故土,向张遥老师表示沉痛的哀悼之情。逝者长已矣,生者长缅思,愿张遥老师一路走好,在天国里安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对于人民教师,我们有很多赞美和颂扬之词。我们把老师比作燃烧自己、照亮后生的红烛,比作呕心沥血培育栋梁之才的园丁……清代郑板桥则在《新竹》中称赞老师是扶持新竹成长、成才的“老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新竹高于旧竹枝,</p><p class="ql-block">全凭老干为扶持。</p><p class="ql-block">明年再有新生者,</p><p class="ql-block">十丈龙孙绕凤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啊,张遥老师跟千千万万个人民教师一样:一怀睿智,诲人不倦,三尺讲台洒心血;满腹经纶,育才有方,一根粉笔写华章。这些年来不断有老师辞世的不幸消息传来,如今张遥老师又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又怎能不悲从中来、仰天长叹、哀思不绝呢?千言万语道不尽,先生赐教恩似海;万语千言说不完,学子被泽报无门。就让我用称颂人民教师这群“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著名歌曲《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来结束这篇悼念张遥老师的文章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p><p class="ql-block">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p><p class="ql-block">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p><p class="ql-block">长大后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才知道那间教室放飞的是希望,</p><p class="ql-block">守巢的总是你。</p><p class="ql-block">长大后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才知道那块黑板写下的是真理,</p><p class="ql-block">擦去的是功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秘,</p><p class="ql-block">让所有的难题成了乐趣。</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以为你很有力,</p><p class="ql-block">你总喜欢把我们高高举起。</p><p class="ql-block">长大后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才知道那支粉笔画出的是彩虹,</p><p class="ql-block">洒下的是泪滴。</p><p class="ql-block">长大后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才知道那个讲台举起的是别人,</p><p class="ql-block">奉献的是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长大后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我就成了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于2023年2月13日,加拿大哈利法克斯)</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