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山~罗姐寨 游记

常青树

己是人间五十翁，

依然策马啸长风。

待我了却俗间事，

悠然南山做陶公。

这是徒步郭亮，看到云雾缭绕的山洼里隐匿的精致石屋时，我想到的诗句。

　　2月11日，严冬已尽，生机勃勃的春天即将到来，一行三十多位星皇老驴徒步罗姐寨。车泊万仙山，刚一下车，一股怡人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精神一振，身姿都挺拔起来。风，轻飘飘的，草，软绵绵的，山色渐渐郎润，泥土松软，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冰河初醒，弹奏出悦耳的脆响，所有一切都预示着，无限美好将在今天发生。

　　许是刚下过雨之故，从郭亮挂壁公路的豁口望出去，天空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无法领略“涧鸟齐鸣，云霞浮动”的壮丽胜景，只从微胀的耳膜感知自己正穿行在万仞崖壁上。雾越来越大，先是一缕缕飘过来，再一团团地流过去，大地变得模糊，四野混沌一片，山、树、人都笼罩在缥缈的空濛里，若非几声湿漉漉的鸡鸣，我真怀疑我们行走在烟火浓郁的人间。循着吠声，小路尽头，精致石屋隐约可辨，摇曳的炊烟，和着颤颤鸡鸣，扭捏几下就同流雾中，三两株沤得只剩空壳的老柳，腰肢在崖畔扭曲着，宛如一组优美的象形文字。哦，雾中的南太行，四季如一地写意迷人。

　　在沙窑工作的旧同事发朋友圈，视频中，一位老农在推介山楂，当看到他身后那座无比规整的石制老屋之后，我激情难耐，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将来的住所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或许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提前把这个干净优雅的小院送到了我的眼前。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对于农家风情，我是分外依恋的，看到跳跃的膛火，我的心会和火苗一起舞蹈；听到母鸡咯咯鸣叫，我会赶去捡它温热的卵；虽然不会赶羊，但我喜欢接过羊倌的鞭子甩上几下，鞭稍脆鸣，我觉得比高雅的瑶筝古琴，更清爽可耳。

　　青松，枯柳，石屋，还有门前的石板路，烟雾濛濛中的南太行，简直美成了一幅褐白相间的山水画。石凳上坐着一位老人，从他凝重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在回忆。老人很健谈，两手张合，肢体充满表达，述说着郭亮人战天斗地，天堑变通途的英勇旧事，老大爷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把生活过成了诗，在山野里开一方地，雨过分畦种瓜，旱时引水浇麻，共几个田舍翁，说几句庄家话，浊酒瓦盆过生涯。真羡慕大爷的模样。我想，即使老去又有何妨，人生就如徒步，一山有一山的风景，一岁有一岁的味道，走好每一步，比什么都强。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葫芦坝。随着地气上升，大雾更加浩荡，四处蔓延，遮住了天，铺满了地，山峦都只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我们好象被托了起来，悬在半空，如同瑶池腾云的仙人。一阵清风袭来，清雾就像嫁娘蒙头的轻纱，轻轻一角掀开，先是露出湛蓝的天，蓝得有些刺眼，山体也慢慢清晰，空气异常清爽，轻雾从山顶缓缓下淌，仿佛轻纱抖落，金光闪闪的蚂蚁山，一下子矗立眼前，如一位初醒巨人，深情地俯视着大地。

　　山中风光瞬息万变，一瞬阳光普照，一瞬云雾缭绕，如诗如画，云是韵脚，雾是旋律。浓雾在涧中流淌，远处帆影点点，那是露出云海的淡褐山峰，似蓬莱仙境，又如海市蜃楼，几缕轻纱，缥缈其间，使人轻飘飘的生出羽化成仙的感觉。女驴们情感脆弱，被这美景惊吓的不轻，一个个瞳孔颤抖，身体僵硬不动。静谧只是片刻，惊叫声泄洪一般突然爆破开来，氤氲的雾霭被震得一漾一漾的，太美了！她们呼朋扯友，摆着妖娆的姿式召唤落砂来照相。

　　深涧中的雾，细腻如奶，在美女们赞叹声中，此时也解了风情，水沫浪花般朝涧边涌来，在女驴们的脚边搔首弄姿。被多情的山水滋润着，女驴们变成了一群长了皱纹的小女孩，每一个都精神饱满，每一位都笑靥如花。在一片未消的雪上，名典画了一张笑脸，眼睛弯弯的，脉脉含情，那是一双快乐的、永远也没有忧伤的女驴的眼。

　　落砂是星皇的御用摄影师，拍片技术，那是老太太上楼梯——不服不行，说话轻风细雨，平时收拾的干干净净，很招女驴们喜欢，他手端相机朝远处凝望的样子，气场很酷很男人。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男人不需多帅，灵魂有趣就行，天堂在贫嘴时诙谐狂放，笑声如敲锣般洪亮，说话很幽默，跟他一起徒步，这几年我抬头纹多了不少。女孩子的可爱是骨子里带的，文哥大概是上帝派来温暖人间的天使，此时她像鲜花一样烂漫，像飞鸟一样自由，她蹦蹦跳跳走路的样子，就象上帝给了她一块糖，无论朝谁一扫，那眼神都能把山顶的雪融化。

　　午饭是在罗姐寨吃的，女老板很实在，眼神盛满山里人的善良，在离开的时候，她笑意盈盈地对我挥挥手，说，帅哥，希望再见！对于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帅，就像蛋糕上点缀的樱桃，虽然会很甜，但一点都不重要。不过，“希望”却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好东西不会消逝的。山腰桃树很多，由于早春，枝条光秃秃的，连个骨朵都没有，不过我以为，只要心中充满希望，走着，走着，桃花就开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一番跳跃之后，我们就到了水寨窑——我们乘车回返的地方。回首望望，刚才我们还站在高高的山巅赏云翻雾卷，转瞬间我们又站回平地上看烟火人间，一会儿如梦似幻，一会儿平俗自然。想起了一句话，浪漫，是生活的追求，平淡，是生活的本色，时而浪漫时而平淡，才能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