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胚墙上那朵花（短篇小说）作者：姚伟成

醉雪幽谷

该短篇小说，于2022年在四川《德阳文学》冬季刊物发表 土坯墙上那朵花 （短篇小说） 作者：姚伟成 该短篇小说，于2022年发表在《德阳文学》冬季篇刊物 山峰叠峦绿树成荫的山沟里，零星散落在山窝窝的几户农家小院，静静地沉睡在晨雾缭绕的大自然怀抱中。一座靠近村口大槐树下的小院。那一圈用泥土裹拌着谷草捶打出来的一排矮围墙，墙面呈显出一幅幅本色图案画。谷草在泥土里弯曲而顽强的支撑着各种不同结构的图案线条，让人遐想无限。而土坯墙上谷草与泥土的缝隙里，硬生生的生出一朵艳丽的小黄花，在微风中飘忽着，飘忽着。 52号病床上的小莉望着窗外。这里曾是自己的出生地和故乡，现在变成了地方上的新冠病毒隔离医院，也是自己遭遇病毒的隔离康复地。 “一号床病人搬到53号层流床去。”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帮一号病人家属收拾东西。 血液科走廊呈现出一个长长的L型。一号病房在L型走廊的头部，53号层流床在临街面L型的尾部。层流床是血液科住院部白血病人最重要的保护层。进入该病房前就得通过一扇紧闭着有“保护性、隔离区、限制探视、非请勿入”字样的玻璃门。其床的功能，是在病床上再重叠一框架式、围住病床的架子外床，架子床整个顶部有厚厚的、具备着电控消毒灯和无数小孔伴随着机械声控的消毒床。周边如同蚊帐式的塑胶纹帘将血液病人围住防止感染。 天赐不幸、言之生痛。疫情防控，医院制度异常严格，设置各关卡验明正身、不能随意进入住院部，陪护家属经过核酸检测，方能一人留在住院部不得随意换人。一号病床家属琴姐，手提透视片、AKS光片的袋子，一堆药盒，肩背手提抱着衣物及用品，匆忙地跑到53号病床整理着被褥和摆好物品。 53号床位正好临窗，俯瞰窗外，街面曾经的人头攒动，因疫情封城而失去了往日地热闹非凡。昔日的车水马龙如今的苍凉，让隔窗仰望的琴姐心中浓雾弥漫地沉重。 一张病床，一个40公分的床头柜，床前窄窄地小通道让琴姐闪念出想扩展小通道的念头。于是，便用尽全力移动笨重的外层框架床，刚移动了一点点喘息抬头之际。一位身穿病员蓝白条纹服、个头不高瘦瘦的、肤色寡白、光着亮晃晃的头、漂亮大眼睛的姑娘，站在52号病床的过道上。琴姐与姑娘双目瞬息相撞，那双犀利而犟倔地目光，如利剑般地直视着。那架势像我的地盘谁敢侵犯，看你再挪一下床到我的地盘上试试。琴姐愣住了！尴尬至极，一边喃喃自语的说：“嗨！咋回事，这床有点斜，有点斜，推正推正。”尴尬得语无伦次，便又用尽全力把床推回原位。 52号病床上的姑娘叫小莉，出生在那土坯墙内的小屋里。从小家贫姊妹多，父母属只能靠微薄的农田收入养活着她们。生性倔强的小莉从小渴望山外的世界，幻想着山那边是啥样。常爬到老槐树上去眺望，以为能看见山那边的模样。 一日，母亲给她穿上干净的衣裳，跨上缝的小布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带着她出远门。小莉兴奋地想、这下可以看见山那边是啥样了。当她随母亲来到陌生的远房亲戚二姨家时，才明白她以后就是二姨家的女儿了。 一个人的出生不容她选择。在哪里成长，也不容她选择。只有她成长为一个真正具有生存能力的时候，她才有资格和力量为自己选择。 小莉在二姨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二姨强势地包办下，她18岁便嫁给了村长儿子小张。小夫妻婚后吵闹多于爱，一言不合、就会让家里的锅碗瓢如烟花般地飞舞，碰撞声如乱了节奏的器乐演奏。 一日小莉和丈夫在田里收割菜籽杆，为收割后放哪里又开始吵闹。一人手上抓一把菜籽杆，一边骂，一边狠了劲的用菜籽杆打，双方都绝不手软的架势：“我就没喜欢你，是二姨喜欢你，你瓜娃子二百五。”小莉喘着粗气毫不示弱的吼着。 “你个瓜女人，老子压根就看不起你，是你二姨想把她儿子安排在村委会当会计才把你嫁给我，是我爸喜欢你。”小张也涨红着脸大吼道。 小莉崩溃地哭喊着，“我不是交换品，离婚”。 “离婚就离婚，我早就想离婚了，今天那个猪不去离”小张也怒吼着。 两人同时把菜籽杆甩在田埂上，怒气冲冲直接跑去把婚离了。 八年前，小莉刚离婚不久，便患上了“急性髓细胞白血病M2型”。于是，独自带着仅有的钱从乡下跑到城里三甲医院血液科治病。两次化疗下来呕吐，身软。她实在无法忍受便扯下输液针，拿上自己的用品逃离医院。跑回自己那空荡荡地家，冷锅冷灶便紧紧抱住锅铲嚎啕大哭一场。哭啊，哭啊，哭得昏天黑地，哭够了，她反而感觉心轻气顺，有爽爽地感觉。于是，笑嘻嘻地跑到二姨家去噌了几天饭，睡了几天大觉。搞得二姨摸不着头脑，问她出了啥事，她也不解释。吃够了，睡够了。感觉自己好多了，便把自己结婚的手镯送给二姨，二姨喜笑颜开连连称小莉孝顺。高兴之时便答应借给小莉一万元去创业。 小莉拿到钱，忘记了自己属于重疾病人，跑到省里一个美容学校去学习美容。她想，反正病治不好，就去追求美丽，自己美、别人美、在美的世界里去寻求快乐和幸福。于是，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着镜子，大声念道： “我健康，我美丽，我要自食其力地活下去。我是一个坚强的人，我除了坚强别无选择。只要活着就是幸福，感恩重生，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加油！” 就这样，她比学习班里所有人刻苦努力。结业后，她便在离家几十里外的镇上开设了唯一一个“新生美容院”。招牌一打出便吸引了镇上爱美的女孩子和年轻妇女，生意出奇的好。 平安度过了八年。却在八年后疫情肆辱之时，小莉的“急性髓细胞白血病M2型”复发了。她再次住进了血液科，身旁没有陪护独自住院。小莉会在病房墙上扫医院营养餐厅二维码，餐厅人员便会将餐饭送到病床前。 有时输完液，她总会把漂亮假发套在亮晃晃的头上。拿着小镜子左看右看，陶醉在自我美丽中。一双大眼睛对着镜子一会眯成一条缝地笑，一会托腮作出美丽造型笑眯眯地表情。时而又拿出手机摆着各种不同的姿势自拍。嫣然一副置身于青山绿水，秀丽河山中拍美照。 身体感觉好点，还带着假发在狭隙过道上，把蓝白条病员服当成时装，哼着音乐来回迈着时装步伐。脚软无力，身姿弯曲；依然面带笑容表演、惹得病房病人和家属笑声掌声不断。顿时，那蓝白条病员服不沉重了。宛若蓝天白云般的时尚美服，重疾病房里的欢笑声把疫情、病痛层层浓雾散尽。 疫情防控的时日里，病房只能一个家属陪护。孤立无援的境况中，家属之间没有了陌生感。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有默默地相互支撑、相互帮助，哪怕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水果、零食、糖都会在那万分艰苦，万分无奈，万分痛苦的时候拿出来共享。谁家的亲人离世，其他家属总会默默地陪着流泪、去关心帮助和安慰，给一个轻轻地拥抱。 夜深了，病房里很静。一个个头不高、身体结实壮壮的男子手里抱着很大的电饭锅。轻手轻脚地把那大大的电饭锅，放在琴姐躺在陪护床头顶窗台上。电饭锅里一股炖鸡汤的香味直接向琴姐袭来，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嘴也馋得直冒唾液，在充满药味的病房里，那鸡汤香味，诱惑力太强，好似金灿灿、黄疏疏的鸡肉块向她嘴里飞来。琴姐没有了睡意，只好起床朝住院部走廊走去。 琴姐到了走廊尽头，隔窗相望，河对面高耸的几栋大楼，在黑夜中闪烁着几盏零星的灯光。望着自己家黑黑的窗户，一种悲伤惆怅涌上心头。 此刻，男子缓缓地站在琴姐身旁说： “您是琴姐吧？小莉在微信里告诉了我。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我是小莉的男朋友小王，为给小莉治病，只能拼命养鸡挣钱，再到处跑学校、企业、单位送鸡蛋的业务。只能抽空来陪她，今天回老家给她杀了一只土鸡，给她营养营养。”小王憨憨地苦笑着。 琴姐得知小莉的男朋友小王，与小莉交往了两年时间。在小王追求小莉的时候，便坦言告诉小王自己患有白血病。但小王仍然不离不弃地陪伴左右，并积极凑钱为小莉治病。当琴姐问及小王你明知小莉患上的是白血病，这样的病会让家庭的经济倒退几十年，你为啥还苦苦追求一个病人？琴姐不解的问小王。小王却慢慢地叙述着： “八年前，她患白血病逃离医院后，自己强忍住病痛的折磨，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积极乐观向上、咬牙坚持、自食其力把二姨的钱还了后，还收留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成为她的员工。她的故事在我们镇上传颂着。我敬佩她，她的精神感染了我。她坚持了八年，八年了！还是没有逃脱这次病情复发。我只想陪伴她，想成为她最好的精神支柱，陪她闯过道道鬼门关。人啊，都需要钱。钱有时候是万能，有时候钱也没有一个人好好活着重要。我想让她穿上一直没有穿上漂亮的婚纱，给她一个幸福圆满地婚礼。”小王眼神中透露着满满地爱和深情，他好似沉浸在那幸福里不能自拔。然而，琴姐早已被这患难真情，世间真爱感动得泪流满面。清晨，例行式的将陪护床收好，拿到库房入库。小莉便大声对着病友们说： “我家小王炖的是他农村老家土鸡，一会大家都吃一碗补补身体。”病房里顿时热闹了。 小王接着说：“我家小莉昨天命令，现在疫情你们都在病房里，没办法买到好鸡蛋，她说今天必须给每个病床送20个大大的双黄蛋。坚决不收钱。”小王笑着说。 病房里鸦雀无声，都站在原地，如雕塑般屹立在那感动着。 小王话毕，便急忙把电饭锅电源插头，插进了过道墙中央的插口里。于是，琴姐和另外两个病床的家属，相互看了一眼，瞬间秒懂。家属们马上把各自的椅子搬到了电饭锅旁，用椅子靠背形成了一个半圆拱形。此时，另一家属说：“快，护士来了”。话音刚落，几位家属便齐唰唰地背靠背坐在了椅子上，用身体护住电饭锅不被发现。护士一进病房用鼻子嗅道：“啊，啥这么香啊？” 病房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回声，紧张地视线紧随护士走动而转动，那紧张的气氛和鸡汤冒出的香味一齐凝固着。护士小姐姐明显是实习生没有经验，哪有久留住院部老病人及家属经验丰富。护士小姐姐到处瞅了瞅了走出了病房。病房里一下传出病人及家属憋不住的笑声，悄悄地欢呼着，勺子敲碗的碰撞着。等着小王一碗一碗地给大家盛满香喷喷的鸡汤。 那场面，不像在重疾病房，倒像一群好友在田园林间野炊的快活。 该短篇小说，根据原真实人物唐小明而创作。今日在醉雪幽谷公众号里再度转发，作者姚伟成征求了唐小明本人意见，并获得了唐小明欣然允许。以下所有照片及详细地址均由唐小明自己提供。唐小明并请作者姚伟成，帮助转达她对所有关心她、支持她、鼓励她、给她医治的医务工作者表示深深地，真挚的感谢！ 现唐小明（唐小莉）《欧薇睿美肤馆》地址：成都，彭州市濛阳镇物流小区，txy19800809微信号，171049764抖音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