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非马的诗(上) 李魁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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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论非马的诗(上)<br>李魁贤<br> <br> <br>非马(1936-),本名马为义,原籍广东潮阳,在台中市出生、长大,念台北工专 机械科时开始以「马石」(音「马蛋」)为笔名写诗,毕业后在屏东糖厂工作。<br>1961年秋赴美留学,先后得马开大学机械工程硕士及威斯康辛大学核工博士。现任职美国阿冈国家研究所,从事核能发电研究工作。<br> <br>非马早期诗作发表于蓝星、现代诗、现代文学等,赴美后,学有所成,重新执笔为诗,即以笠为中心发表作品,间或旁及幼狮文艺、创世纪、台湾文艺、联合报、布谷鸟、台湾时报、自立晚报等,作品甚丰,出版有中英对照诗集《在风城》(1975年),《非马诗选》(1983年),和《白马集》(1984年),《非马集》(1984年),《笃笃有声的马蹄》(1986年)。他的翻译更勤勉而丰富,除出版有英译白萩诗集《香颂》(1972年)、《笠诗选》(1973年),和中译《裴外的诗》(1978年)外,其翻译世界各国诗作大部分发表在笠诗刊,据统计超过七百首,数量极为惊人,介绍遍及英、美、法、意、波兰、俄、澳、犹太、希腊、拉丁美洲等国诗人作品,非马做了这么多文学交流工作实绩,却找不到出版机构替他出书,常令他感叹万分。<br> <br>非马作品曾被选入中华民国出版的《美丽岛诗集》《中国新诗选》《当代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现代百家诗选》《中国当代新诗大展》《中国 现代文学年选· 诗 卷 》《80年代诗选》《联副30年文学大系·诗卷》《1982年台湾诗选》《71年诗 选》,日本出版的《华丽岛诗集》《台湾现代诗集》,美国出版的《Yearbook of Modern Poetry》《Melody of the Muse》, 印度出版的Ocarina 版《世界诗选》 等。获1981年吴浊流新诗奖,1982年笠诗社翻译奖。<br> <br>非马写诗的中心思想,可以说是植根于中国传统儒家的「仁」为基本而出发的,他自述的「诗观」说明很简要清楚:<br> <br>对人类有广泛的同情心与爱心,是我理想中好诗的要件。同时,它不应该只 是写给一两个人看的应酬诗,那种诗写得再工整,在我看来也只是一种文字游戏与浪费。<br> <br>诗人应该诚实地表达他内心所想的东西。一个人应该先学会做人,再来学做诗。从这个观点看,我觉得一个人如果内心不美而写出一些唯美的东西来装饰,是一种可厌的作假。<br> <br>对一首诗,我们首先要问,它的历史地位如何?它替人类的文化传统增添了什么?其次,它想表达的是健康积极的感情呢?还是个人情绪的宣泄?对象是大多数人呢?还是少数的几个「贵族」?最后我们才来检讨它是否诚实地表达了想表达的?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更有效的语言?(注1)<br> <br>足见非马所着重的是秉持仁民爱物的「同情心与爱心」的根源与怀抱,来从事诗的创作。他强调「先学会做人,再来学做诗」,正是坚持诗人立场的最好注解。以人品的修养,才能建立诗品的层次,是他基本的观点。因此,做为诗人,应负有文化传承与教化社会的使命感,做为诗的作品,应具有适当准确的传达性。而在此二项并进的作为上,先根植诗人厚实的立场,再讲求诗艺的创作,正是非马整个观念论的基础。<br> <br>至于非马的表现论,可以从他1977年在芝加哥中国文艺座谈会上演讲〈略谈现代诗〉(注2),表现得最清楚,他认为一首成功的现代诗应具有四个特征:<br>  <br>第一个特征是「社会性」:非马认为一个诗人「必须到太阳底下去同大家一起流血流汗,他必须成为社会有用的一员,然后才可能写出有血有肉的作品,才有可能对所生活的社会及时代作忠实批判和记录。」因此,诗人本身就必须是一个生产者,同样是劳动人口。<br>  <br>第二个特征是「新」:非马排斥标奇立异,他所意指的「新」,是要从「平凡的日常事物里找出不平凡的意义,从明明不可能的情况里推出可能」,换句话说,是要唤起事物被蒙蔽的意义,令读者发现其本质,而产生「惊讶」。<br>  <br>第三个特征是「象征性」:他说:「一首不含象征或没有意象的诗是很难存在的。一个带有多重意义的意象不但可以扩展想像的领域,而且使一首诗成为一个有机的组织。」意象可以唤起读者知觉上的经验,达成必需的共感。而象征是「意象」与「意义」间建立的关联性,诗人如能善于经营意象,来产生象征性效果,就会使诗成为饱和成熟的果实。<br>  <br>第四个特征是「浓缩」:善用意象本来就是浓缩的手段,但非马所要求浓缩的意义不但是要精简字句和意象而已,甚至于也要求「避免用堆砌的形容词及拖泥带水的连接词。过量地使用连接词或形容词,必然使一首诗变得松软疲弱,毫无张力。」这里实际上已牵涉到诗学上方法论的问题了。<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