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君‖三生石下的小姐姐

岳州人文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小 姐 姐</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雷泽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洞庭湖畔的农场人家以前有一个习惯,生了女孩叫“伢崽”,生了男孩叫“妹崽”。据说是女孩娇贵,应当尊称;男孩贱称好养。于是黄昏吃饭的时候,小街上“兰伢崽回家吃啰”,“牛妹崽天黑了晓得啵”,我常常戏弄同学春生“春妹崽”。</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姨妈是在城里长大的读书人,坚持反对乡下婆婆对孩子的这种称呼,逢人便说我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忠厚的姨父便把乖巧女儿们称为“大妹子、小妹子、么妹子、满儿子”。姨妈家的二女儿是我最喜欢的表姐(二表姐仅大我十天),为了亲近,我叫她“小姐姐”。</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孩提时代,我是小姐姐的影子。小姐姐的蝴蝶发夹、花花裙子我如数家珍,小姐姐藏着芳心的日记本我也偷看过。小姐姐的脖子上有一个粉红色的朱砂痣,奶奶常说“一痣痣颈,缎子衣领”,据说是富贵命的标志;但小镇西街算命的陈瞎子私下说,这痣生偏了“一痣痣颈,挑水上岭”,说是操心劳苦命。为这话我把陈瞎子的算命的卦悄悄丟了几张在河里。</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姨妈家的孩子个个出落得如花似玉、聪明灵俐、知书达理,小姐姐长相隔代遗传,像极了奶奶,高高的鼻梁、深邃的欧式眼睛,于是同学们经常开玩笑说小姐姐是外国人,为此小姐姐常常捂着被子流泪,但邻桌的春生说小姐姐像电影名星索菲亚,上课不时偷看小姐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时光荏苒,岁月如歌。不经意我们渡过了快乐的学生时代,因高考三分之差,小姐姐与大学擦肩而过。离上大学的前一晚,我和同样考上大学的春生去看小姐姐,鼓励来年再考。出人意外的是小姐姐为了减轻父母的生活压力,把高考的机会让给弟弟妹妹,打算参加秋季招聘老师考试,春生竟然全力支持。</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八十年代末,我刚调回省城工作。那是夏天的一个周末,小姐姐彩裙飘飘出现在我住的筒子楼。一筒罐装的咖啡、一盒方糖、一条台湾带来的真丝连衣裙、一罐澳洲产的奶粉,这么高档的礼物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半天都没有回神,小姐姐当时在农场子弟学校教书呀。望着我发呆的样子,小姐姐用手挠着我的胳膊嬉笑,在耳边悄悄说要结婚了。当晚我俩明月当灯、促膝长谈,谈的话题多是关于春生的,原来春生和小姐姐相恋六年,最后因工作无法调动不得不含泪分手。仍记得小姐姐泪眼盈盈地说,把春生写的所有信件、礼物打包寄还给春生,把二人学生时代的唯一的一张合影留下,无人处悄悄烧了,把照片燃尽的余灰全部吞咽了。记得当时我俩抱头痛哭,为命运、为爱情,多么善良痴情的小姐姐。</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大约一个月后,小姐姐出嫁了,嫁给农场的一名华侨工程师,华侨姐夫大小姐姐十七岁,在姨妈的责备声、姨父的唉叹声中, 二十八岁的小姐姐随华侨姐夫去了遥远的澳大利亚。后来陆续收到小姐姐从大洋彼此寄来的奶粉、绵羊油,再后来听老家人说小姐姐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在澳大利亚经营一个农场。小姐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在九天之外,没有任何音讯。想小姐姐的时候我就不停打电话责怪春生,春生也在电话里长吁短叹、伤心流泪。</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缘分就是这般奇妙,你来恰巧我在。那是去年夏天,在岳阳市一家干洗店的门前,一个年轻的男人用脚踢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的脚在流血,围观的人不少,但没有人劝架(说是夫妻打架)。这时一个戴墨镜的穿着考究的中年妇女挺身而出,和颜悦色地劝说年轻的两口子,又从包拿出一叠钱要年轻女子去医院缝针。中年妇女转身的刹那间,我们彼此都认出来了、相拥而泣,这一别整整二十多年呀。</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从小姐姐的描述中,才知道华侨姐夫前几年去世了。儿子在经营家庭农场,女儿在墨尔本读大学。小姐姐说这次回国,听说春生得了肝癌,建议他去澳大利亚治病。小姐姐说:“喜欢一个人,在最困难的时刻应伸出温暖之手。”喜欢是一种懂得,喜欢是一种共鸣。春生是这辈子唯一读懂的人,特定时代特定环境,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是宿命的安排。</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春生谢绝了去澳大利亚治病,小姐姐孑然一身带着万般牵挂走了,大爱无痕,大爱无疆。若不是前生相欠又怎会换今生的遇见。无怨无悔的守望,只为一场倾心的相遇,可是生活是现实的,约定也好承诺也好,有些梦注定是无可奈何的滑落,一个转身从此海角天涯,犹如彼岸花,花叶生生不相见。</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有时爱情是一个过客的背影,情深缘浅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擦肩而过的风景就像泛黄的记忆,就在那里却无力挽回。 爱情需要勇气,一旦错过终将抱恨终生。祈愿我的小姐姐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幸福吉祥!</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雷泽君,女,湖南岳阳作家,数百万字作品散见于各网络平台,现为桃李文化传媒签约作家。</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