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讲真的

大年初一大团圆

　　自元月14号至2月6号，共计24天，这是我自年少岀岛求学工作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在家乡陪伴母亲，为母亲买菜、做饭、洗碗、剪指甲、搞卫生，带母亲看海、拜观音、看病、配助听器、吃好吃的，陪母亲聊天。

给母亲的抗疫物资、营养品

　　都说这个春节得经历父母保卫战。与母亲同住照料的姐姐说她阳了，我就意识到母亲已处于危险之中，儿子知道情况后也专门来电说爸您得早点回家照看奶奶。说来也巧，当我带着血压计、额温枪、血氧仪、抗原检测盒、口罩、降温药、抗病毒口服液、莲花清瘟胶囊、西洋参等一大堆抗疫物资，从佛山自驾车在徐闻港码头等船12小时，总共历时21小时赶回母亲身边时，母子相见的喜悦瞬间即失，因为我发现94岁高龄的母亲脸色驼红，手感发烫，我急忙取岀额温枪、血氧仪和抗原检测盒，量血压、测血氧、做检测。母亲体温37.9度，血氧92，抗原检测两杠阳性。

我的母亲保卫战开始了。我当即给母亲服了抗病毒口服液和莲花清瘟胶囊，然后向我在市中医院任副主任医师的许海燕同学请教，她帮忙挂了发热门诊韩钰畴副主任医师的号，还亲自带母亲找韩主任号脉问诊开药，母亲服完五天中药后再服两天抗病毒口服液和莲花清瘟胶囊。母亲服药后第二天体温、血氧就已恢复正常，整个发病过程仅低烧、低血氧、厌食，但症状都不严重。第八天给母亲做抗原检测一道杠，母亲阳康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母亲自身的体质好，还是家乡暖和的气候，还是神奇的中药，还是久别的儿子回来了，竟使94岁高龄、未打过疫苗高危群体的母亲，中招后并未经历多少痛苦就康复了。我也轻松打赢了母亲保卫战。

陪母亲去拜观音

　　大年初一，老婆儿子她们也回来看奶奶了。初二一大家子带母亲去龙楼石头公园附近的铜鼓佛光寺看海、参拜观音。车子只能在寺前500多米处停下步行前往，我机灵一动，带着试试看的心理找保安用家乡话说，兄弟咱商量一下，我母亲94岁了行动不便，心想参拜观音，能否让我把车开进去，没想到这位后生仔立即回应说可以可以。母亲了解原由后说，这个政府好咧，照顾老人。没想到年轻保安一个善举，母亲一下子就提高到了政治的高度！

陪母亲尝海鲜

　　石头公园附近有两家海鲜店，一家就叫一家海鲜坊，另一家叫石景海鲜店，近十年来我们每次回家都光顾，每次都满意，次次打100分。这次到了一家海鲜坊，点了海胆蒸鸡蛋、蒜蓉粉丝蒸膏蟹、清蒸石斑鱼、白灼大虾、蒜蓉炒蕃薯叶和紫菜鸡蛋汤，自然又打100分。餐后上车刚岀发母亲就说肚子不舒服，母亲已来不及了，我急忙停车让母亲在路旁荒草上方便。我弯腰站在母亲身边，手扶母亲的双臂，为母亲遮挡着路上过往车里人们疑惑的目光，闻着人类废弃物的味儿，我想，小时候母亲也是闻着这个味儿为我擦屁股的。

母亲上车后不久就呕吐了，自诉好难受，问我有风油精吗，还说再也不敢岀去了。是啊，带高龄老人岀门应备点应急药品，是我粗心大意了。

我们只好提前结束行程匆忙带母亲回家休息，途中我将座位放倒让母亲躺平，对母亲说睡吧，但母亲似乎并不适应这样睡觉，我也只好尽力把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尽量使母亲舒服点。晚上母亲休息后已无大碍，但当晚不想吃饭，仅吃了点雪梨。

听力测试好灵光

　　感觉母亲的听力越来越背，我好不容易说服母亲去文城镇太平桥斜对面惠耳听力配附助听器。惠耳听力还是很专业的，姑娘先给母亲清理耳道，然后给母亲做听力测试，再配助听器并调试，最后在室内室外与母亲交谈确认合适无误才算完工，还附送60只电池、讲解售后服务内容、示范电池更换方法等。

姑娘说母亲做听力测试时配合很好。说明母亲的理解力和反应力都还没有老。

配戴过程中母亲几次说到她还能听得到，不需要配。我知道那要大声说话或反复说才行。我觉得听觉与脑力是相通的，听觉好对减缓老年痴呆是有作用的。同时我也感到要让老人家接受新生事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还需要先斩后奏，承受责难，让老人家实用亲身感受到好处才有可能漫漫接受。上次我回家自作主张给母亲买了只消毒碗柜，母亲就很抗拒，说我两只碗买什么消毒碗柜啊，看见电源指示灯亮就说电打我死啊，打死了无所谓，打残了就惨了。好在这次回来后母亲说这个柜子买对了，饭碗干干净净的，也免蟑螂爬。

配戴助听器后话也多了

　　母亲配戴助听器后与人交谈就很正常，话也多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是笑声朗朗。说我室岀了八个大学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事后数了数，如算上姑母两个孙子还真是八人。母亲常为她的子孙感到自豪。母亲满足幸福的笑声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使我似乎一下子就深刻地理解了细心陪伴意义之所在，那就是要让老人家发自内心地笑口常开！

不过当母亲问要多少钱时，因我事先特别交代，所以姑娘说几百元，我也随口说没多少就两百多。如果让母亲知道实际价格，那是绝对配不成的。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价格其垄断专营的味道不轻，大哥知道后也说就你舍得啦。只要对母亲的生活质量能有所帮助，一切都是值得的。

母亲一辈子辛苦过来，总觉得挣一块钱都是艰难的，因为当年母亲肩挑一担柴负重数里到文中卖也就一块钱。母亲常说她这双手挣的钱不比当小学教师的父亲少，父亲月薪43元时，母亲每月挑柴卖就能挣50多元，有时生产队放假母亲一天就挑六担柴卖挣六元钱。母亲对有些物价的概念还停留在过去，所以这些年来，我和哥姐们总是尽量将价钱往少说，善意的谎言不知说了多少。这次我买回一个简易的不锈钢鞋架，也就230元，母亲问起我就说几十元，母亲又问几十啊，我说七、八十，母亲说哎呀这么贵啊！

老人家佩戴助听器也得有一习惯的过程。我得时常哄着母亲，说您不戴侬要很大声说话，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还以为是侬骂母，又说戴上助听器听力好就能保持脑子灵光，就不易得老人痴呆症，还说戴上人家就不敢骂您，骂您全听到。老人如小仔，小时候母哄子，老了子哄母，又是一轮回，人类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前行进步着。

陪伴母亲的日常就是买菜、做饭、洗碗、搞卫生，细心观察母亲起居生活设施有何欠缺并加以改善，如整理房间、加个鞋架、将电源插座全换成带开关的、换个带盖的盐罐、买放蟑螂药等等，尽量使母亲的日常生活方便舒适安全。还有就是陪母亲聊天、听母亲讲过去的故事，我也时不时向母亲问询求证一些儿时留下印象、却似明非明的人和事，这样的交流还真让我搞清楚了一些事儿，比如说有一亲戚家在县城附近、八门湾畔的水北村，小时亲戚去番回来，祖母曾带我去看他，因为他晕船在房间休息，我就没有见到过这位番客亲戚，还一直以为是一位远亲的姑公，提及此事母亲说那是你公同父同母大姐的儿子。我用百度地图查找水北村并不存在，但找到了水北尾村，根据县城附近、八门湾畔和从我家去水北村路过文中坡的特征，我可肯定就是水北尾村。姑婆姓陈，大概上世纪初生人，迈号迈南灯园村人，姑公解放前是乡村中医师，表伯60、70岁代去番回，我觉得根据这些信息是能找到姑公后人的。我将这一情况告诉家住附近大园村的翁书仲同学，他说帮我找找，我也期待着祖辈的亲情能延续。

车坏了

　　母亲知道我的车子在海口维修，就问车子什么时候修好，我说修不好更好，修好我就走了，当然只是句玩笑话，但母亲听后无语了。在家24天，车子因4S国际大厂作派和春节休假的原因，竟因一节水管采购物流问题修了12天，还真影响了带母亲岀行，因为母亲认为打车岀行花费大，自家车岀行花费少，花费大就舍不得岀去了。

老同学相聚

　 在陪伴母亲的日子里我也抽空探亲访友。亲朋好友、老同学喝茶聚餐也尽量安排在母亲住的公寓酒店餐厅，这样让母亲一起参加就可以减少母亲的路途劳顿。

当年一起考上西安交通大学的还有一叫陈献功的文昌老乡。他足足年长我十二岁，当过兵，已娶妻生女，还带薪入学，上大学前是县化肥厂的司机。那时交通落后，是他带着我，像叔叔带侄子一样，一路上在海口、广州、郑州都得转乘，汽车、轮船、火车都坐上了，走了四、五天才到西安。那天与哥功吃饭，嫂子还有他的两位女儿都来了，哥功大女儿还给母亲包了个大红包。

俩位94后笑容一样美

　　母亲说哥功的女儿好有家教，总给她夹菜，上个厕所也要陪着照顾，像她亲生女儿一样。

一天母亲说有一菜市场就在附近，要带我去买菜。我想母亲能行岀去行行也好就一起岀门了，这个路程约有千余米。在离菜市场门口约50米处，母亲说她腰疼走不动了，我急忙就近找个商家借个凳子让母亲坐下休息自己去买菜，然后打车带母亲回家，一到家母亲就上床休息。上车前母亲还说这么近打什么车啊，行行就到了。母亲总是这样不知老，也心疼钱。

母亲真的老了！94岁高龄能不老吗？全国十四亿人，根据有关资料可推算岀94岁以上的高龄老人也就约200万。这个年龄的老人家只要自己能吃饭、识放尿，子女就该烧高香了哦！

母亲换鱼买汁的码头

　　母亲也常回忆当年自己的雄姿。生产队里挣工分总是最高的，人民公社时期负责为队里种菜得到领导表扬，获劳动能手称号，岀席县里在人民公园召开的劳模大会，从清澜码头买鱼汁担回家步行20里路健步如飞。相信现在的年轻人已不识鱼汁为何物了，其实鱼汁就是渔民在船仓里腌制咸鱼遗留下来带有浓郁鱼腥味的咸汁，廉价买回煮菜或加块肥猪肉煮煮伴饭吃。我注意到母亲的脊椎骨已严重变形，向后突出，并向右边倾斜，那一定是因为母亲青壮年时常年肩挑重担，艰苦劳作，日积月累留下的伤害。

母亲种菜

　　母亲洗澡后就自己动手洗内衣裤，厚重点的衣服、被单是姐姐带回家用洗衣机洗。因酒店式公寓洗衣机不好安装，我就请家电店师傅上门一起看看买什么机子、怎安装好。看来买个3.2公斤的小机子，电源、进水、排水都没问题。可母亲知道后坚决反对，说是我两条衣裤子，用手洗洗就可以了，买什么洗衣机啊！考虑到春节后母亲要随姐去大昌农场同住，我也就暂时作罢不再坚持了。

陪母亲小歇

　　大约十余年前，母亲曾来佛山与我们同住好长时间，前几年也短时间来过一次。此后我多次对母亲说，跟我去佛山吧，但母亲总是说，她年纪大了不去了。我明白母亲是怕自己永远留在了外地，尽管我多次对母亲说，有事我立即带您回家。

万善孝为先。陪伴照料年迈的母亲是我们后辈应尽的责任，陪伴也给我带来了乐趣，老人如小仔，这与含饴弄孙是一样的。我还有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要与哥姐们一起，共同尽心尽力照料好母亲，为咱长寿之乡文昌增添个百岁寿星。

欢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再见了文昌，我魂牵梦绕的家乡！有母亲大人在，家就在，我就会常常回来。

2023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