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记忆

孜然

<p class="ql-block">对于饥饿的恐惧,我认为根植于人的基因。</p><p class="ql-block">那天聚餐,一个朋友说,三年封控,由于对未来没有确定性的预期,最大的一个行为就是屯食物。她妈妈,屯大米,屯蔬菜,吃的时候,从屯的时间最长的开始,口感差了很多。更为难的是,有些囤货介于坏与不坏的临界点,好比一片白菜叶,菜帮有些许黑印,叶子也萎靡不振,扔不扔似乎都有道理。好比一颗马铃薯,芽头蓄势待发,扔与不扔只在一念之间。</p><p class="ql-block">另一个朋友连连点头,别说上一代经历过饥荒长大,对饥饿的恐惧印象深刻,就是我们这一代,多轮封控后,也有意识的屯起了食物。对于饥饿的恐惧,是基因遗传的自觉,是繁衍生息的警觉,是居安思危的本能。</p><p class="ql-block">对饥饿的最初印象,是从筷头时掉在餐桌上菜,要夹回碗里吃下去;是掉到地上的馒头,拍一拍后送到嘴里啃;是剩饭后,放回橱柜热一热下餐继续吃。</p><p class="ql-block">初中时,我是在饥饿中度过的。那时候正长身体,可是学校条件有限,只有一个做饭的阿姨,一天两餐,要么白米饭,要么清水煮面条,没有菜,没有蛋奶工程,没有吃饭补助。米或者面条,是从家里带的,还得自己带菜,由于是5天的量,只能选择酸菜或者咸菜,不然就会坏掉。由于是大锅饭,大家拿的米面最后汇到一起,分不清谁的是谁的,所以哪怕家里再心疼孩子,也不会选择精细的米面。更何况,那个年代并不富足。</p><p class="ql-block">记得有次寒假,我拖着被子脸盆回家,因为个头小身体弱,被通行的小伙伴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太阳快要落山了,可我还在山顶,往下还看不到家的影子。遇到一个爷爷也在停歇,但是爷爷比我富足,爷爷手里有炒熟的黄豆,嚼的特别香。见我眼馋,便给我分了一些,我连连道谢。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豆子。</p><p class="ql-block">高中,我们搬到了县城租房,走读上学,在家吃饭,没有了饥饿的苦恼。大学,师范院校每个月有三等奖学金,每月发到饭卡。还能在家教服务中心找一份补习的兼职,辅导员老师还给联系了图书馆的勤工俭学,瘦骨嶙峋的我,体重上了90斤。</p><p class="ql-block">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在湖北巴东的乡镇。轮到值班的时候,在食堂维持秩序的时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打饭。起初被认为作秀,后面坚持下来,风波平息后,甚至被教务处当成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落实下来。那时的水池,还放了洗洁精用来洗碗。想到当初自己的碗,水一冲便干干净净的了,连个油星也见不到。</p><p class="ql-block">再后来,始终要求自己吃饭不剩。我可以很有底气的说,自助餐时,我从未剩过饭。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饥饿基因,在三年疫情中得到了强化。诗篇说,“他赐粮食给敬畏他的人;他必永远记念他的约。”对食物的敬畏,始终不是饥饿之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