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欣赏啊 ——我的2023春节返乡记

无极

<p class="ql-block">  杨先生总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我没有那么浓的家乡情结,回家过年除了各种忙碌,对春节是无感的。今年春节的日常依旧,而因为三年口罩限制的解除,感触却不同。唠叨一下我的2023春节返乡日常,记录疫情三年后的第一个自由春节。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祭 扫</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同往年一样,返乡后照例先去公墓祭拜。今年的墓地揩拭有些费劲。往年,家人都会在冬至日去扫墓祭祀,我们回去祭拜时,时间间隔不长,墓舍是干净的。今年冬至日前后,家人们都相继阳着,没能去。好在我们回家时疫情结束了,给我个机会好好为故人扫个墓,让他们过个干净年。站在母亲墓前,重复着每次扫墓时同一句话“如果妈妈还在,现在的日子该过得多开心啊。”这世间没有如果。对好友——蔡同学的母亲同样如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年回家第二天就先去看望好友,因为我们要告诉她,她家有喜事,她女儿蔡同学要结婚了!蔡同学母亲葬在郊区公墓,往年沿路都有小门店在出售祭祀鲜花,今年路是修好了,却找不到一家有鲜花卖,好容易找着一家小超市只有绢花,只能这样替代鲜花了,朋友莫怪。来到墓地,墓前已有一束花,花很新鲜,是蔡同学和她的新郎先生两日前来过。惊然发现旁边添了新墓,竟然是曾经的同事,有过一两次工作交集,印象中是个敦厚明理的人,都是单位老员工,杨先生也认识,这让我们唏嘘不已。没有带花,我们恭敬地鞠上三躬。</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 拭尘,献花,鞠躬是我对逝者表达敬意的方式,没有传统的祭拜仪式,没有过多感伤,如同拜访故人,告慰的实在是自己的心。人间的悲喜是在人世间感知的。生命不会重来但会延续,蔡同学的婚礼如期举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蔡同学的婚礼</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千里姻缘一线牵,把来自安徽一南一北的她和他牵成他们,牵成了一家人,也让我们有幸作为蔡同学的送亲亲友团来到安徽北方的小县城泗县,见识了一场地道的乡村婚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婚礼在腊月二十四,也是南方人的小年举办。问及何以择此日,新郎官说:“在我们这里,腊月二十四为吉日,百无禁忌日,在这一日办大事不用选日子,都不会错。”果然,这一日一路遇见喜车。我们在事先安排好的距新郎家百米处下车,远远的敲锣吹喇叭的迎亲队吹吹打打迎了来,将我们迎至吃酒席的房间,院子里已搭好红色帐篷,里面摆放着一排排酒桌,这大概是农村的流水席了。对面院子搭着一排红色喜门,新人应该在那里举行新婚仪式,娘家人在酒席结束前是不可以过去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酒菜陆续上桌,菜色丰盛而实在,而我们的关注点已然在婚礼仪式上。司仪领着新人前来敬酒,高亢的嗓音奇特的敬酒方式似乎很土著,新郎后来给我解释了这一乡俗。这样的司仪当地人称之为“大支”,“支”即调度,指使。村里各家有诸如婚丧嫁娶等大事,均由"大支”调度安排。一般来说一个村或一个大的家庭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大支的权威仅限于一场宴席,可以说是当天宴席事务调度者、领头人。宴席提前一天就要开始准备,由大支安排亲朋去租赁帐篷,购买烟酒饮料等。所谓行有行规,大支们也有着自己一套严格的行规和职业操守,非常敬业。在安徽北方地区基本保留着这套类似的礼俗方式,有点类似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场婚礼了解了一套乡间婚俗,不虚此行。</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i>附上新郎官给出关于“大支”的详细解释:</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i>婚礼是一个家庭所能办的最大规模的宴席之一,同一村庄的就算没有亲戚关系也会参加,这种叫“朋情”;而大支的存在是为了合理调度人手,为大规模的宴席顺利举行提供人力、物力保障。</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i>随着城镇化进程,传统乡间婚俗会慢慢被酒店婚礼所取代,人们会逐渐选择在酒店里面办宴席,那宴席组织事务就由大支转移到酒店。</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i>大支分为内支和外支,内支就是负责调度人手,安排物力酒水,保障宴席顺利举办;外支是负责仪式进程,进行发言并主持谢礼——谢娘家人、谢宾客。</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i></i></b></p><p class="ql-block"> 泗县是山芋之乡,盛产粉丝,也是楚霸王项羽的美人虞姬的故乡。一路行过,看到大片完整的土地,土地里有庄稼,我心里莫名的踏实,杨先生笑我瞎忧虑。是的,我怕没有土地,没有庄稼,怕人类要饿肚子。</p> <p class="ql-block">泗县特色小吃羊角蜜。筋道的外皮里面包着淡黄色的糖浆,外面裹着糖粉,但吃起来并不齁甜。</p> <p class="ql-block">  两个不同地域的新人以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方式举办了两场仪式。在男方家乡办完了地道中式婚礼,正月初五迎财神日同样是诸事皆宜的日子,在我们小城,两位新人举办了别具一格的西式小型草坪婚礼。新人亲自担当主持人,主持自己的婚礼。整场婚礼及至答谢宴,所有环节均出自两位新人自己的设计,热闹而不喧嚣,很合他们的风格。</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 婚礼办得成功完美与否不重要,在往后的柴米油盐和诗酒茶花中能否和谐共生是这场婚礼是否圆满的最好见证。</p><p class="ql-block">祝福新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乡 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泗县回来已是腊月二十五,各类小吃到了相继收工之时,和杨先生抓紧时间去吃还未吃上的家乡美食。每次返乡前,我们都会列好回去一定要吃的乡味清单,不一定多美味,却如仪式般重要,那是味蕾的记忆,自然抹不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桂林米粉虽不是本土食物,却是我和杨先生都钟爱的美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饼油条,大饼当地土话叫侉饼,有点像新疆的馕,馕冷了很干,需要奶茶的醇厚才能将馕的敦实裹住而不刮喉咙,侉饼冷了不僵,用滚滚的绿茶即可氤氲开它的柔软。馕配奶茶是油画,侉饼配绿茶则是水墨丹青。只是打饼人何以后继有人?这一口美味可否一直有?</p> <p class="ql-block">坐在迎江楼赏江景品素食,煎饺烧卖八宝粥是我们重复的老三样。</p> <p class="ql-block">迎江楼和迎江寺相通,香客们上完香会去迎江楼吃上一顿素食早餐。当然,迎江楼不仅限于迎接香客,具有地方特色的素食迎的是八方来客。</p> <p class="ql-block">江毛水饺(本地人读作甘毛)是舌尖上的安庆之代表,无论外地亲戚来了还是我们返乡,江万春是必打卡之地。我和杨先生并不十分喜爱,可乡味有时需要吃个仪式。百年老店的老味道亦然不在,老店的生意之道尚存,收银员服务员待客之道仍有老店之风,食物份量实在价格合适,这也是其生意兴隆之道吧。</p> <p class="ql-block">  乡味一一尝过,年临近了,我家的年味陆续备起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年 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 自杨先生外出新疆工作后,返乡过年的方式我们尽可能简化,但炸圆子却是不能少的。炸圆子几乎是当地人家必备的年味,热气腾腾的油锅里翻滚着圆溜的圆子,香气在翻腾中飘出几栋楼,也飘散着我们的过年快乐。杨先生一锅锅地炸,我跟在身后一个个地美其名曰尝,圆子炸好了,我肚子吃圆了,年年如此。家人都爱吃杨先生炸的圆子,他心里老美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往年各家炸圆子,邻居间会相互分送,年的氛围在一碗碗冒着热气的圆子间传递。今年邻居间见到面极少,当有天遇到邻居,告诉我她公公炸了圆子,送了来给我们尝尝,我们不在家,现在还留着呢。那种熟悉的年味和温暖回来了,让我感动。</p> <p class="ql-block">  自从老父亲学会了玩手机和微信,他的关注点迅速转移了。今年的年夜饭由我担当主力,从采买到配菜,全凭我自由发挥。父亲的彻底放手,让我和弟媳毫无压力地在厨房里放飞自我,无论怎么做都说行,什么菜出锅都说好吃,我们就在互嗨中成就了一桌年夜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秉着年夜饭要硬核,多上硬菜才是硬道理,呼呼地把各类肉食上齐,当然,面对一桌粗犷经不住细品的菜肴,我暗自对没能承袭祖辈对菜品的悉心研究而感惋惜,无论如何一桌缺了考究二字的菜也就少了菜之品相和品位。细节需要沉浸式的琢磨,我少了这份耐心。倒是弟媳在这方面兴趣甚浓,学得有些腔调了。</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年夜饭,一桌的肉食。</p> <p class="ql-block">  过年总要有那么点不厌其烦和不将就,简单粗放的食物体现不了年味。我不怕麻烦可以做的也只有春卷和什锦菜了。春卷馅依然是江浙传统的冬笋大白菜(我们叫黄芽菜)馅,冬笋黄芽菜香菇木耳肉丝,一样不少,炒烂勾芡成糊状,春卷炸出来,外脆里嫩爆汁,这一口美味是本地芹菜芽肉丝馅比不了的。</p> <p class="ql-block">至于素什锦怎么也凑不齐十样,免强八样炒一锅,算是应个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用微信和上海的亲戚朋友拜年,也让我们向他们一一拜年。年夜饭吃完了,除夕过了就是新年。</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只有八样菜的素什锦。吃时取一小碟,不用热,方便又美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大年初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 自迷上网购和看头条后,每天的时间耗在刷手机上,近两年几乎没有好好阅读。和发小聊天时聊到各自近况,被她批评不自律,为我的耗费时光可惜。和她充盈自律的生活相比,我这样拉垮的日子真觉惭愧心虚。年前买了几本书送给自己,和以前工作时一样,不拜年不跑亲戚,大年初一是我闭门阅读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沏一壶红茶,因为居无定所,一直没入手成套的茶具,用哥哥送的简单茶盅假装喝个功夫茶,只是不懂茶功夫,好好的细茶被我粗暴处置成一壶浑汤。</p> <p class="ql-block">喝茶的事还是搁置吧,先阅读。</p> <p class="ql-block">挑了本薄薄的小书看,朱光潜的《谈美》,对封底那段话深有同感。</p> <p class="ql-block">  下午杨先生拜年回来了,往年他会到午夜后才回。站门口就让我快换鞋,趁着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出去兜兜风。没能抵住诱惑,刚看了几页书就这样被打扰了,我想今年这个年是走偏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走偏的走亲访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b></p><p class="ql-block"> 和杨先生说好的走亲访友,半路时而被一场雨下了想去看看皖河,又被晴好的阳光带到大龙山。不知我和杨先生谁带偏了谁,出门规划好的亲友家的路线,总被我们朝着山戓沿着水的方向偏,走亲访友的事一拖再拖,直至返疆,还有很多亲朋好友没见到面。我们贪恋着老家熟悉的山山水水。</p> <p class="ql-block">  返疆前需要买些老家土特产带上,和杨先生来到曾经热闹的老街——倒扒狮国货街,老街经翻修改建后重现昔日的繁华热闹,成为小城的网红打卡地。我们想要的本地老字号特产在这条街上一站式购齐。奇怪的是杨先生,往常东西买好就急着要出去,而此刻,他却提出再逛逛。我们几乎把这条老街走了个遍。脚底踩着的青石板路总能勾起时光里的一点什么,这是南方小城的底蕴。</p> <p class="ql-block">  走出老街,一家小小的鲜肉饼门店前排着长队,杨先生感叹着终于见到从前过年的烟火气了。尽管我们已经吃过晚饭,犹豫片刻,还是绕到后面排起队,排队买东西可能是疫情三年间少有的景象,除了封控抢购。等到了肉饼,站在街头咬一口饼,杨先生直呼这才像个过年的样子,这是年味。我们一人一口边走边吃,以这个年味告别有烟火气的、在异乡我们称之为老家的小城。第二天我们将启程返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尾 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去年的春节返疆,我们从库尔勒搬到乌鲁木齐,今年春节返疆,要从乌鲁木齐搬回库尔勒,这是个值得记录的春节。</span>每一次变迁都是一种经历,杨先生笑说我们像候鸟,而我有了种行走江湖的傲骄,更似在我的游牧时光里行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无论走到哪里,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就是家。</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p class="ql-block"> 驱车驶往库尔勒,乌鲁木齐河滩快速路是我们每次出行必经之路。刚封控时就有各种如果准时解封要拖遍河滩路的发愿,结果没有等来解封拖路。封了一百多天,从夏封到冬,新疆人的幽默只有在新疆才懂。而包户干部和志愿者的艰辛尽职,邻居们的热情质朴,使我们这个外地人有了熟悉的安全感。尽管这个城市有那么一点瑕疵,却依然美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库尔勒过完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我的2023春节年结束了,日子依旧会平淡,在有限的条件里,阅读能充盈我的平凡生活。</p> <p class="ql-block">返疆途中,在飞机上读完了大年初一只读了几页的书。新的一年,做自己心灵的主宰,“慢慢走,欣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