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序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公元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九日,阴转晴,星期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天女儿在微信上说,他们公司有人阳了,这周末他们就不回我们家了,孙儿说,“要保护好爷爷婆婆”,多么乖巧可爱的小如如,知道老年人是重点保护对象。女儿单位的办公室是开放式格局的,一两百平米的大办公区,分成一个个的小隔间,阳人就在女儿的左前方间隔三排的位置。听到这个消息,我有点儿小忐忑,默默地静待奥密克戎的光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十一日 星期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饭后,女儿开车给我们送她在网上购买的N 95口罩,说好不上楼,就在车里交接,必须是爷爷下去拿,我是万万不能去接触密接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天晚上女儿发烧了,还好体温不算高,摄氏37度8,自测抗原两道杠。次日女儿去公司,告知阳了就回家隔离。第三天孙儿没去上学,下午也开始发烧了,紧跟着一家三口全部中招。序幕拉开了,孙儿一共发了三天烧,都没上39度,烧一退就猴跳舞跳,精力充沛。女儿第二天就降到37度3,以后就基本恢复了,但是咳嗽不断,持续了两三个星期都没彻底复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前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十三日 星期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爷爷出发了,和他的两个弟弟和弟媳一起自驾去云南弥勒康养,说是那里气候宜人,风光旖旎。我因为要挂华西医院十二月二十三日的门诊号,怕来去不方便,决定他先跟车去打前站,过几天再坐高铁回来,等我开完药再一起开车去云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爷爷搭二弟的车,二弟和弟媳是云南建设兵团的知青,对云南念念不忘,一往情深,每年都要去,这次也是那边有人提前安排了住宿。当晚入住会泽,二弟却发起了高烧,摄氏39度1。弟媳说二弟在家时太辛苦了,晚上熬夜看世界杯,早上还要送孙儿上学,今天又开了一天车。我担心他是阳了,爷爷和他同车难逃阳运。谁知二弟去药店买了一堆冲剂,烧退了继续开车到达目的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公不作美,他们一去就遇到降温,哪里还是气候宜人?妥妥的寒气袭人,幸好他多带了一件毛衣外加一件薄羽绒服,不然冻死苍蝇未足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主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十六日 星期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早上不到8点,我捧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秒针一到8点就像刀出鞘、弹出膛一般飞快地点击圈定的“预约”字样,此时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紧盯着手机,不知多少只食指在点击着手机屏幕,网络不堪重负,像酣醉如泥的醉汉,一动不动地直接躺平……每次挂号都像打仗一样考验人们的反应和智慧,大概9点过,来了一条信息“请在30分钟内支付”,我立马点击“立即支付”,终于成功送钱,大功告成。完成了挂号任务,了却了一桩心事,这才放放心心地去洗枣。都是洗枣惹的祸,下一秒连环喷嚏一个接一个,一串串的清鼻涕流成河,一张接一张的纸巾一会儿就填满了字纸篓。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冒过了,这次除了打喷嚏流鼻涕,还有喉咙痛,程度也就是中度疼痛,不像网上形容的“刀片割喉”那么邪乎,也没有发烧和头痛,只是有丁点儿全身酸软,我测量了体温3 7度1,于是斩钉截铁地认定我就是普通的感冒。直到我所问候的朋友都阳了,我还骄傲地答复他们“我还好,没阳,只是有点小感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十九日 星期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饭后,爷爷坐了一天的高铁回来了,我正赶着拖地打扫卫生(因为前两天确实有点不舒服,不想动),我跟他说我感冒了,他还埋怨我为什么不早说?我说也没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二十一日 星期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早去华西医院例行抽血检查,结果肝功有三项酶轻度升高,我怀疑是感冒引起的。至于感冒会不会引起肝功能异常也不得而知,因为平时从来没有感冒期间去做检查的,这次是为开药而不得不做的。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号,连着三天我都在华西医院游刃穿梭,还窃喜没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二十九日 星期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是我感冒后的第十三天,这天突感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总感觉憋气,想大口吸气。以前感冒后从没有这种情况,我怀疑我可能阳了,女儿说我得了“幻阳症”,孙儿也揶揄说“婆婆一天到晚幻想阳”。我怕会出什么幺蛾子比如肺纤维化什么的,《西游记》里演沙和尚的演员就是患肺纤维化去世的,非典后遗症也有好多是肺纤维化。于是我决定去三医院看急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时候已经是高峰期的尾声,但我仍然排了三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排队过程中我感觉些许好转,真想拔腿就回家。三医院的急诊科还是比较熟悉的,一个大房间左右靠墙分别坐着内、外科的急诊医生,每个科各由两个医生对坐着,周围围满了候诊的病人。中间靠窗的位置临时加了一张办公桌和电脑,只有医生的座位,好在看病的多数是坐轮椅的老人,刚好可以和医生平视交流,像我这样的轻患者就只能站着和医生俯视交流。此时此刻,整个急诊室一片嘈杂,充斥着医生的叫号声和医患间对话的声音。我听到加了座位的那个医生跟前面几个家属说,“你们不要打120了,打120没用……现在我们全院的床位都收呼吸科的病人,我们外科的择期手术都停了……”终于轮到我了,我主诉胸闷气短,感冒有十多天了,无发烧和咳嗽,没阳,自己吃了一天盐酸莫西沙星(国产的)。医生看了我吃的药,说:“你吃得高级嘛,你是医生吗?”我说“是,是妇产科医生”他说“你是医生就自己看呗”,我说“我又没得妇科病,再说到处都买不到药”,惹得一个候诊的女陪伴都笑起来。我再次提醒他我没阳,他说“现在阳不阳都一样,我看你这样子也不严重,但最好还是照个片”,我一口回绝了,我当时自以为好些了,想赶快逃离那混浊龌龊的环境。末了,医生给我开了两种药,化痰止咳和平喘药。我请医生给我开点儿吸氧,医生的回答笑死我也,更加确定了我对他身份的判断,他应该是一位临时来顶班的外科大佬级别的医生。他说“吸氧怎么开?氧气都是钉在墙上的,拿不走的”。呜呼哀哉!女儿路上跟我说,“这个医生太幽默了。你还是应该让他开个照片单,万一需要就去照,免得还要再挂号排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三十日 星期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回家后吃了药当晚没事,第二天一早又重现胸闷气短,正好爷爷的弟弟从云南回来,第二天就直奔林业医院输液。他在云南间断发了五天烧,烧退后嗜睡、脚𤆵手软,一路上歇了攀枝花、米易、西昌,开开停停花了五天时间才回到成都。弟媳帮我挂了号又帮我排了做胸部CT的队,排到了我再直接去做(有熟人真好),医生看了片子说有少许炎症,看他的表情都不必输液,只要不是什么白肺、肺纤维化,抑或旧病复发,便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我又对医生说“我没阳,只是感冒了”,医生说“这两天的感冒都跑不脱阳”。我要求输液和吸氧,第一天处理后就感觉好多了,我一共输了五天液,合并口服拜复乐(女儿在网上买到拜复乐,每盒涨价到两百多),共治疗了十天,感觉痊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零二三年一月十二日 星期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距上次治疗停药后大概一周,又出现胸闷气短,我怀疑是做家务拖了地以后诱发的,我想求证一下便第二天又去拖地,结果真真切切是拖地后立马出现。这时候已在网上学到了一些奥密克戎的知识,我已经比较肯定我大概率是阳过了,阳过后的疲乏无力,稍一活动就胸闷气短。我给三医院的同学打电话,她一听就很紧张,叫我不要掉以轻心,马上帮我联系了呼吸内科的首席专家练主任,练主任刚好这天看门诊,他询问了我的症状以及家人有无感染等,给我开了化痰药(其实我主观感觉一直无咳嗽也无痰)和舒张支气管平滑肌的药,叮嘱若服药后无好转再去复查,最后还特意告诫我不要再拖地了,好好休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副歌(高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零二三年一月二十六日 星期五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7点多突发心动过速,吃了药也不缓解。照以往我都是直接去华西急诊科,静脉推药后缓解了就回家。这次考虑到非常时期华西医院肯定病人很多,于是选择去三医院急诊科。在急诊科分诊台护士测得我的心率为145次/分,立即来了一位年轻男医生或护士(?)护送我直接去了抢救室,一进门就高喊一声“收病人--” 呼啦一下一窝蜂涌来了四、五个医护人员,一个稍年长点的男医生亲自给我做心电图,并吩咐护士抽血、打留置针,另一个护士给我安置心电监护……瞬间我已被五花大绑,左上臂扎着测血压的袖套,右肘打着留置针,左大拇指戴着氧饱夹,撤了心电图后胸前还有红、白、蓝三个心电监护按钮。这位男医生很谨慎,本来他边做心电图边吩咐护士准备X X X X,猛然他急声说“莫忙,她不是室上速,不能推X X X X”。然后他询问我几点钟吃的药,我说“ 7点35分”,于是他选用了倍他乐克的同类药--艾司洛尔0.3克用推药泵设定一个小时推完,推完后心率纹絲不动,他再重复用药仍无果,最后医生把我收住院进一步检查和处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零二三年一月二十七日 星期六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凌晨一点我被收入心内2病区。三医院的心内科是国家级临床重点专科的建设单位,规模宏大,光心内科就开设了四个病区。值班医生仔细询问了我的病史和治疗情况,换了种药静脉推注后心率即刻降至正常。住院期间安排我做了心脏彩超、24小时动态心电图和动态血压,以及各种血化验,最后诊断为房性心动过速。主管医生查房时建议我趁现在还算年轻去做射频消融手术,因为随着病程的延续,心动过速会越发越频繁。经手术医生会诊后,综合分析了我的病情和身体状况,建议我先药物保守治疗继续观察,再作下一步处理。于是我当即要求出院,医生调整了药物剂量,一月三十日当天我便出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尾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回顾我一个多月来的经历,我终于捋顺了来龙去脉。十二月十六日,我的的确确是感冒了,这天我下了两趟楼取了两次快递,然后第二天去楼下餐馆买了外卖,那几天正值成都市疫情的高峰期,很可能在感冒的基础上又叠加了奥密克戎。回想当时喉咙痛的程度还是比较重的,只是没有严重到“刀片割喉”,全身酸软一天,因为家里没有抗原试剂盒,仅测了下体温,虽然不发烧,但我平时的体温较低,从没上过37度。我知道的亲友和朋友们阳了后都是直接发烧、咽痛,没有打喷嚏流鼻涕的,所以一开始我没认为我阳。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我的肝功报告显示轻度肝损,三个转氨酶轻度增高,当时我还以为是感冒引起的,现在看起来罪魁祸首是奥密克戎。后面接下来的胸闷气短以及再后来的心动过速都是它一环接一环引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场风卷残云般的疫情过去了,官宣成都市百分之九十的居民中招,我下乡的西昌冕宁的老乡也说全家十多二十口无人幸免。奥密克戎的传染性实在太强了,连地广人稀的农村也不放过,但愿不要再来第二波、第三波,愿在疫情中逝去的人们安息!</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