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

俞虹

　　不经意间我们飘离了青春年华、遥远了年少天真、穿越春夏秋冬岁月变迁的沧桑，一路忙忙碌碌的充实了我们的年岁也改变了我们的容貌，回忆往事真是如同爬山到了半山腰，眺望山下每处自己走过的痕迹，太多的往事都已烟飘云散般的模糊，儿时的记忆大脑自动的选择了遗忘与记住，遗忘的肯定是细碎平常、记住的一定是触及过心房。

　　好象我比一般人记事早些，有个场面是应该是最早的，是满周岁了吧或是更大些，外婆把我从奶妈家接过来，到饭店吃嵊州人称之为汤包的馄饨，而后我就在外婆家了。当然那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是后来从外婆的话推算出来的，听说我妈生下我7天就把我寄养在奶妈家满周岁转到外婆家，就这样我一直在那幽静的小山村安安静静地生活到6岁，现在想来童年是决定人一生性格的关键,也是这半辈子都爱山、爱水、爱那幽幽的绿色之缘由。

　　那小山村的背景是四明山的山脉，进村的小路穿过一片松树林，村上人都称那为黄泥山岗，松树是那种特别细高的品种，近60年过去，黄泥山岗已无影无踪，却在外婆的坟前还有两株这种非常细高的松树，松树真还带来好的风水，早年比我的爷爷奶奶家穷很多的外婆家后代们，如今都很富裕。

　　伴我长大的这个小村庄所有的路都是用黄色的大鹅卵石铺垫，它串联着家家户户，我外婆家门口有一潭蓄水塘，水来自山里的水库，人造的小水渠穿梭着农户的屋前屋后，晚上睡觉总伴随着水的叮咚声，屋边的小水渠是容纳我童年最多乐趣的地方，也是让我最发狂的去处，常拿着比我个还大的农用畚箕截在水渠里，在上方用脚呼啦呼啦地赶想象中的鱼，好在每次都有那么几条小的鱼，常常有小到夹在畚箕缝里的鱼，至今我还是喜欢那种非常小且可爱的鱼。而娘舅却总能在大雨后的塘里用畚箕淘上几条大的，古朴的外婆将鱼放在饭锅里清蒸了基本是给我一人享用，除此之外还有娘舅抓回的麻雀，田里摸回的泥鳅黄鳝，一概是清蒸了成为我的佳肴。

　　58年出生的我肯定经历了饥荒年代，但我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农村阉割雄鸡取出的卵清蒸后都是给我当菜吃，一锅煮洋芋艿上的饭粒刮下来全给我吃，外婆说这米是我妈在外演戏带回的，外婆把我养得胖胖的引以为豪，乡下长大的我很有农村人的大大咧咧和大手大脚。直到6岁时的有一天我妈要带我回去，才让我一个懵懂的小孩体验了那种深嵌于心的伤痛离别。

　　记得那天只有我和外婆在家，吃着外婆刚做好的腌白菜炒饭，我妈从黄泽镇奶奶家过来，说要接我回去，过段时间要去我爸工作的金华，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走的。我妈说了许多关于城市的内容，记的有说火车很长，我立马回答还是尼线的屁股长，尼线是嵊县人指的缝衣针，总之我赖地打滚着不肯跟这个陌生的妈妈走。

　 我妈脾气比较急，好话说尽就没有了办法，硬拉上我回奶奶家的那个黄泽镇，一路上我使尽了力气哭闹撒赖，正巧被镇里读中学的小娘舅放学回来路上遇着才被劫回，外婆家一个娘舅两个姨娘知道我要被带回去都伤心非常。

　

　后来怎么被带回我已没半点的印象，在奶奶家黄泽镇呆了近一年，上了黄泽镇的小学读了一个学期。这期间姨娘经常在奶奶家的大门外说是顺便来看我，外婆更是每来看我一次总是眼睛红红的抹眼泪回去，有一次我还自己打了个衣服包就独自逃回有10里路的外婆家。

　

　　我妈因为从小没有带养过我彼此就有生疏感，这样反倒容易严厉的做规矩。吃饭不准说话、饭碗不能放下吃饭、凳子不能在地上拖动、吃东西不能开着嘴、东西要轻放轻拿、每天背九九表、登马步、记生字，我一个农村的野黄婆终于成了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小学一年级第二学期我们兄妹三人跟着母亲一起到了第二故乡金华，我妈很小就去兰溪越剧团做学徒演小生，不太会烧饭做菜，老爸是64年从鞍钢通过在金华当官的老乡调回南方工作，那么多年他是最有爱心的父亲，留给我们太多值得回忆的快乐。

　 父亲一直很会持家还很会做甜品又会买多种营养食品给我们小孩吃，记忆里冬天的红枣汤、甜酒酿蒸鸡蛋、桂圆肉煮糖泡蛋、夏天的莲子汤、绿豆汤、清凉膏老爸是不间断的给我们吃，在外住校读书父亲总是给我比别人多的钱，在物质方面我们家孩子比人家幸福多了，平时在外面可以没心没肺的和同学邻居们玩的狂野而开心。小时候我不爱语文却喜欢毛主席的诗词，父亲竟然新潮的为我定诗歌报，只要是在看书那怕是看小说就不拉我干活。

　

　　妈妈和外婆是我记忆最深切的两个女人，也是在她们离去后在我梦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位，现在自己成了外婆特别理解妈妈那时的境况，也想出她对我有过的好，过于严格的家规使我还有点像读书人家的子女，读小学前就要我背熟九九乘法表，使我从读书起数学就特别的好，7岁时已经认识了拼音字母和许多的汉字，所以尽管我不爱听语文课，而我的文字基础马马虎虎的可以应付所有的考试取得好成绩，有这样的老妈在那个年代真是不错了。

　　父亲和外婆对我的那种爱我也享用了一生回忆了半辈子，把这种上辈人富有的情感一直延续下去，我们一代代都会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