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拼布里的春天，조각보 예술의 봄

望

我的《踏雪循香：循着母亲的香气回家过年》后记写到“母亲的香气”灵感来自中国拼布界领军艺术家、黑龙江哈尔滨的金媛善先生（中国流行色协会拼布色彩与艺术研究专业委员会副主任、首席专家）。

她的“鲜花盛开的拼布”从春节走到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的“立春”节气。

至此，从南到北一幅幅绚丽的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画卷将铺展开来。

（此时的北京，被称作“望春”的玉兰花花苞经历寒冬正蓄势待放。）

说到花，不得不说到在考古界她开在中国大地仰韶文化（距今7000—5000年左右）的彩陶上。

我国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曾说：“庙底沟彩陶的花卉纹母体图案，可能与‘华’、‘华山’和‘华夏族’的得名有关”。

这绚丽的“花”从华夏大地一路走来。

让我们在三年疫情后的春天再次感受到她蓬勃的生发力量。

金先生的这幅《百花争艳》（获得中国流行色协会“色彩中国2017”中国传统工艺色彩大奖「拼布类」），就是今年春光美好的见证。

此时我们依然欢喜在自由自在的正月里，沉浸在与久别父母亲友重逢的喜悦中。

正如金先生在她的大作《母亲的香气》里所描述的那样：“作品灵感来源于我们的春节家宴，临近交子钟声敲响的时候，烟花齐放，家人齐聚一堂，我希望这团圆盛大的瑞色能一直延续下去”。

这文字的景象就浮现在眼前。

这不只是作品的希望吧，因为我也看到了这春天的希望。

每每看到这幅作品，我的内心就会感受到“百花争春的争齐斗艳”景色。

她是自然界中植物们经历寒冬积蓄力量后的迸放。

而我们经历三年疫情的寒冬，积蓄的力量也将会在今年这个春天迸发出来，让我们重新回归如花般的美好。

第一次见到金先生的作品是在“北京2010国粹菁华——民俗文化节特邀艺术家作品展”上。

当来到这个拼布展位时，我的眼前一亮、心跳加速，我知道这是我和作品之间产生了共鸣。

那来自儿时保平安的“百家衣”、“百家被”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

十几年的参观展览、探访艺术家和阅读书籍，让我感受到这位老师的作品很有自己的辨识度。

（图一：2002年陕西岐山皮影戏表演。图二：2005年广西南丹县里湖乡怀里村白裤瑶族妇女正在制作本民族服装「当时村里90%的村民都身穿本民族服装」。图三：2006年2月国家博物馆春节民俗展。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无锡泥塑传承人喻湘莲先生在制作泥人。图四：2006年6月北京世纪坛非遗展。前排左一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潍坊年画传承人张殿英老先生。右一为山东省工艺美术大师、潍坊年画传承人张运祥先生。）

（《母亲的花儿》一书上面的两个刺绣鱼是沈阳刘云大姐的奶奶「1900年左右生人」做衣服使用的“弹线器”。2019年5月送于我留存。）

图案的设计、色彩的运用与当代人的审美高度吻合，又不失千年而来的根基，两者结合的非常巧妙，如同看到了古树发出的新枝芽一样。

让我感受到了“学古不侑，善发心源”的智慧。

特别是这幅《百花争艳》在苗族“堆绣”基础上，通过反复研磨，创新出立体的美丽花朵。再加上拼布技巧和结绳技艺组成“花的盛宴”。

（苗族堆绣）

这应是有史以来国内外的首创。看过展览的人无不被作品所震撼。

特别是作者用了七年的时光，共制作了346朵太阳花。其中，大花256朵，每朵使用了280多块布块；小花90朵，每朵使用40多块布块，这幅作品共计用了7万多块布头完成的这巨大的春光，不能不让观者由衷的敬佩。敬佩作者坚韧不拔的力量，敬佩作者中华传统的节俭之美德。

这个来自东方的拼布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被欧美拼布爱好者玩儿成艺术，随后波及到日本、韩国和我们的台湾地区时，我们的拼布却在走向没落。

金先生是典型的“墙里开花墙外香”的拼布艺术家。2006年在韩国乐天百货大楼门前，一位日本NHK记者上前询问其身上穿的裙子是在哪里买的，她说是自己做的。又问是否有其他的作品，可以来日本参加国际拼布展。

2007年金先生带去两幅作品参展，并都获了奖。日本记者对她说到：“在日本国际拼布展上第一次出现China的名字，又都获了奖，了不起”。有位韩国参赛者说：“那你是朝鲜族呀……”。台湾地区参赛者也说：“你没来之前，中华民国就是中国，现在因为你来了China就出来了”。

金先生是第一个以个人身份在国外参加国际拼布展的Chinese。其他参展者都是各国拼布协会选送的。她单打独斗，异常的孤独。她看了国际拼布展伤心难过，我们祖宗留下的遗产要抢救。这也是她四处呼吁成立中国拼布组织的缘由。为此她使出洪荒之力，年逾六旬的她甚至背着大幅作品从哈尔滨到北京，让人们能一睹拼布的魅力，不厌其烦地讲述成立拼布协会的必要性。终于在有识之士的共同努力下，于2012年在中国流行色协会下成立了拼布色彩与艺术研究专业委员会。

金先生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奔走在各少数民族地区，探访古老的文化。她身体力行地创造了引世人为傲的大量作品，“节俭之美”、“路”、“自然之美的宝岛台湾”、“生命的喜悦”、“天外天”、“和谐”、“念想”等等无不透着家国情怀。带领中国拼布人重新回到世界拼布的舞台。

（作品：节俭之美。金先生所有作品都用碎布头制作。该作品中间最小布头仅有拇指指甲大小。）

2009年以来，她在清华大学、北京服装学院、广东美术学院等大学演讲、个展。

2012年当选世界艺术拼布作家协会中国区代表。并与美院教授们一起登上中国色彩最高奖台，获得了“中国色彩事业推动奖”……。

2015年，在美国哥伦比亚、耶鲁等大学和联合国总部展览并演讲，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宣扬中国母亲艺术。

那些国内外的大奖、电视采访、被收藏和各种头衔……，对金先生而言都不足挂齿。

我从《百花争艳》和十几年的交往深切感受到她一路走来的重心是用自己的手作拼布，宣扬和传播希望、力量、坚韧不拔、美好与爱的春天精神！

（2011年金先生在北京服装学院拼布个展现场接受中央电视台英语频道记者张松、摄影师温亮的采访。）

（2021年2月，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中国女红》节目采访金媛善先生。）

金先生在1999年为尚未出生的孙女手作拼布被子《姹紫嫣红》时，她说在拼缝的时候，我心里就想着：

奶奶心中的孙女，应该是集百花的美丽和精神—活泼、美丽、爱心、善良、乐观、向上……。奶奶用百花的色彩迎接你的到来，让你享受到人间的真善美，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友爱和团结，也盼望你长大能馨香周围的人。

想着、做着，做着、想着，这位从不事先画设计图的先生在心里打好腹稿，历时一年，将世界上无数种花儿的美丽色彩抽离出来，亲手缝制成心目中的“孙女花园”。

展现在眼前的是金先生集多种鲜花的色彩达成的现代时尚又是艺术起源时的几何图案的《姹紫嫣红》百花园。

为此在第一次参加日本国际拼布展时就获得了“2007日本东京国际拼布博览会传统部门二等奖”。

这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最好体现。

这床《姹紫嫣红》被子，虽不会开口说话，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起儿时的歌：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啊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

这一针一线里隐含了祖孙两代人浓浓的爱意和期盼，凝聚着一个家族相互交织与牵系的情感。

看到、听到，听到、看到这床被子的故事，让我感悟到人间的挚爱和母亲艺术的大爱。

她用这样有温度的手作诠释着一代又一代人之间的传承，是金钱社会用金钱买不到的。

这一动（百花争艳）一静（姹紫嫣红）的作品留给我们向上的蓬勃旺盛生命力量和向善、向爱、向美的精神。

艺术发乎于心，才能打动人心！

我们在一起交流时，她常说到：看我的作品，除了用眼睛，还要用心去感受。这样就能理解我的坚持、认真、情怀、修行和坚韧不拔……。

我继承了祖母、母亲的手作、碎布头儿的运用以及对色彩的感知，继承了祖父和父亲对人生的态度。我要把这些传承拼缝在作品里，传给我的子孙们，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我希望用我的拼布精神，给我的子孙们留下这样一笔财富：

希望子孙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就如同反复的针法，学会“忍耐”、“坚持”，“福气”就藏在忍耐里，只有坚持和努力，再加上毅力才能成功；每一行绗缝的直线是要一遍遍的提示做“正直”的人；各种颜色拼缝在一起，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拼布里感受到妈妈、奶奶手作的温暖、美好和爱。学会用美好、爱心去拥抱这个世界。

在她给孙子的信中，我看到了先生的大智慧。

子孙后代没有辜负家族和先生的期望，都很优秀的践行着自己的梦想。

这又何止是一个家庭的财富呢！

写到这里，我仿佛又回到展馆《百花争艳》前，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香气，那是母亲的香气、祖母的香气。是她们用善心、巧手、大爱和智慧一辈辈创造出来的香气。

优秀的人总是谦逊的。

她常常说：你们越说好，我就越紧张，真有那么好吗？那我可要更加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在她的眼里、心中，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之前的成绩都与今天无关。

就像她不喜欢被称作“先生”一样，“喜欢人们称我为老师。我喜欢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金先生就像春天的使者，撒下希望的种子。在北京服装学院举办了5期拼布研习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学教师，服装、纺织企业的设计师，机关文员，拼布爱好者，拼布教室教师等等。如今这些学有所成的学生们在各自的工作中发挥着积极作用，并在我国举办的拼布展上获得好评。

（2011年金先生为北京服装学院师生传授拼布技巧。金先生左边为刘琦副教授。）

（金先生、赵向力「第一期学员，现为金先生助理」在“2020‘川水杯’第四届中国北京拼布大赛”现场赵向力助理获得银奖作品「“色是空”」前合影）

她还走在慈善的路上。去养老院教授孤寡老人，解除了她们的孤独寂寞。她教残障人士为她们送上了生活的本领。她教身患疾病的人，使她们升腾起对生活的希望，告别病痛的折磨。她教因家庭琐事不和的婆媳、母女，让她们平心静气解开心结。她说拼布能“治愈人心”。

美好的事物总是能愉悦人心，更是精神之餐。

她说尤其希望有生之年教授更多的孩子们做拼布。因为这里面有“拼搏”的精神。能让孩子们通过手作感受珍惜天地万物与尊重生命的理念。

母亲艺术中闪烁的是一种母性的热望、慈爱和责任心。金先生不只是拼布艺术家，更是母亲文化的传播者。

金先生的心愿在黑龙江的边陲小城，拥有我军空军、装甲兵摇篮和北大荒精神发祥地密山市的朝鲜族小学里进行了一次有益的尝试。

该校校长高莲玉2019年拿到金先生在北京服装学院展览时，由学院编撰的《布纳巧工拼布艺术展》一书后，就上网查阅资料，又购买了金先生的大作《母亲的香气》，并请到密山拼布传承人李莲玉奶奶参与策划。

这所学校于2021年7月在校内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亲子拼布活动”，并将孩子们的作品办成了展览。

活动丰富了课余教学内容，增进了亲情，增强了孩子们的自信。更为孩子们传播了“拼搏”，“耐力”，“向上、向善、向美”的春天精神。

（高莲玉校长、李莲玉奶奶—密山拼布传承人、南香兰奶奶与获得大奖学生合影留念。）

（高莲玉校长与获奖学生、家长合影留念）

金先生得知消息给予高度评价，她说：我一个人的努力是有限的，需要更多的像密山朝鲜族小学这样，把“德智体美劳”当做一件不可或缺的事业才能让孩子们切身感受到“拼搏”的力量。

看到制作和获奖孩子们一张张稚气认真的模样，我的内心升腾起春天般的感觉。

就像春天那样、像金先生那样、像密山朝鲜族小学的师生那样：付出向上的努力，获得人世间的美好。

此刻，我的耳边响起电视剧《山海情》里那群孩子真实、质朴、纯真、渴望的歌声：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

孩子们就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希望、祖国的春天！

后记：

金先生五十多年的拼布生涯，写几天几夜也无法穷尽。在金先生已故丈夫韩老师眼里，她就是“天女散花”。万紫千红别有春，散下美好满人间。

在我眼里，金先生像极了春天盛开的被誉为谦逊、勤奋的丁香花。那一簇簇数朵的四片小花瓣不眠不休地开放着自己，馨香着他人。

正值三年疫情后第一个节气“立春”的到来，撷取金先生两幅中国历代人都崇尚花之精神的“花”作品，致敬春天！致敬先生！

也希望能以飨喜欢母亲艺术的读者师友们，感谢您的阅读！

就在封笔之时，朋友发来一篇关于入选建党100周年百部优秀作品《红灯记》中李玉和的原型是哪里人的文章。《红灯记》是我们那个时代耳熟能详的剧目。我顿时想起《红灯是咱们的传家宝》唱段，感觉17岁的李铁梅和76岁的金先生有异曲同工的相像。一位是为驱除日寇，继承爹爹的革命事业。一位是为弘扬母亲文化不眠不休的拼搏着（每天凌晨三点半起床工作12个多小时，坚持了50年）。她们虽年代不同，但精神却相通。

想到这里，下一篇会不会写有关《红灯记》的故事呢？

（在机场候机的点滴时间金先生也不浪费）

致谢网上分享图片的朋友。

致谢平台、栏目组的创建团队。提供这样一个“模板+音乐+图文并茂”的平台，让我能抒发“执笔写心，分享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