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语文老师

夜雪巩梅春

《写在教师节—我的语文老师》一转眼，9月10日被定为教师节已经整整36年了。记得第一个教师节是1985年，我还是个小学生，那天和一群舞蹈队的同学一起被音乐老师带着，去新建成的县委机关幼儿园（市直幼儿园）表演节目，庆祝第一个教师节的同时，也是庆祝幼儿园的建成投入使用。当时参加表演节目的还有幼儿园新招的年轻女教师，尽管她们是那么高傲而美丽，在我眼里总不及我们的音乐老师陈芬平漂亮大方。曾经一个阶段我是学校舞蹈队（宣传队）的主力，但我知道，语文才是我的最爱。适逢教师节，在此专门记一下我的语文老师们。 小学一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叫厉曼云，姓厉，却是个很温和的上年纪妇人，记忆中她好像是外地口音，戴着眼镜，应是受过正规师范教育，有着优雅的知识分子应该有的白皙肤色，语气和蔼，很少像同时代的老师和大人们那样严厉训斥孩子，她几乎是传统记述中语文老师的标准形象。三年级是另一位年纪大的女老师，高高胖胖的老太太，也是教语文兼班主任，口头禅是“大狗屁三”，作业写的不好是“大狗屁三”，课文背的不好也是“大狗屁三”，至今弄不懂为什么要在“大狗屁”后面加个“三”。小学四五年级语文老师（都兼班主任）是个中年男老师，中等偏瘦的身材，黑黑的皮肤，自来卷头发，穿着也很随便，怎么看都不像老师，倒像农民。像农民也正常，当时不少老师家都在农村，教课之余回乡操持土地。这位老师工作认真，责任心强，在教职工中人缘也很好，是全校出名的优秀教师。他对学生极严厉，男女生都怕他。 听周围大人们不无夸张的回忆，说我没上学就已经熟背唐诗三百首了，我的悲惨记忆却是因为一首诗没按时背会，被父亲罚跪，背会才能起来。如此痛苦经历，谈不上热爱诗文。真正开始享受语文的美好，来自上初一时教我们语文的傅瑞清老师。首先，八十年代中期，傅老师是小县城语文老师里唯一可以讲标准普通话的，听她为我们用普通话诵读课文，和其他老师、同学用半土不洋的普通话读书是完全不一样的。其次，傅老师讲课文主要是朗诵，通过徐徐的朗诵让学生感受文字的美好并理解课文内容。记得那一篇是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初秋，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一楼东头我们的教室，傅老师穿着浅花色的衬衫，手持书本，朗朗诵读，声情并茂：“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她绕着教室中间的过道走着，读着，面带微笑，目光炯炯又闪烁着愉悦，时而和我们一双双懵懂的眼神会意一下，看得出来她也很享受诵读，并自然而然把经典作品的美无声无息传递给我们，深深感染着我，仿佛抬眼就看见了高大的皂荚树和一只轻捷的云雀。我由此进入真正的享受语文的阶段，主动抛开课本去找一切喜欢的小说和文字来读，即使在别的课上看小说被老师揪出来罚站也“死不悔改”。傅老师后来离开教育岗位，长期担任史志编辑工作。二十年前她就送我了明清民国全套巩义老志书，成为我学习研究巩义历史文化的入门宝典。长期以来，我们亦师亦友，一直保持着联系。 上高中时，十五六岁的年纪，个性张扬解放，我们语文老师是个可爱的中年女老师，因为普通话不标准（四声不对）、讲课错别字或者课文意思讲得有偏差，常常被我和另外几个调皮同学当堂揭短起哄，让老师下不了台，老师“气急败坏”，冲我喊叫：就你能！你们都是“接舌子簸箕”，你老中，你上来讲！时隔多年，我都不记得了，同学证明说有一回我真的上讲台煞有介事讲了起来（真是少年轻狂）。现在想想真是冒犯老师了，在此赔礼道歉。最为可敬的是，这位老师从来没有因为我们在课堂上冒犯了她，而给我“治罪、穿小鞋”，仍然一如既往，一视同仁的对待我们，兢兢业业地教课。 高二那年，让男女生都无比期待上语文课的美女老师张淑君闪亮登场。她是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的，个子不高，皮肤不白，齐耳短发，五官清秀，一身得体素净衣裳，走到讲台前，大家都以为是哪个班新来的女生走错教室了。她也不自我介绍，一上来直接上课，接着就是全程普通话，着实让小县城的高中生开了眼，真洋气。她让我们的语文课堂耳目一新，风头盖过所有任课老师。班里男生毫不遮掩对她的夸奖和喜爱，“人长的好，课也讲得好”。再刺头的学生上语文课都很乖乖的。张淑君老师讲鲁迅的《阿Q正传》.《药》，带着我们拓展阅读，把没列进课本的其他章节和相关内容都领学了一遍，让我至今都很受益。她声音不高，但吐字清脆悦耳，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老师把阿Q讲得活灵活现，我眼前浮现出“阿Q飘飘然回到土谷祠”的得意样子，特别是阿Q斗胆调戏小尼姑那一段，真是精彩极了，幽默诙谐又愚昧可叹，让我们充分领略了名著名篇的迷人魅力。工作多年后，有一次在公交车上遇到过张老师，她早已调到教育局的语文调研室工作了。我们热聊了一阵，虽然互留有手机号，却遗憾再无交集。 （写到这里才发现，印象深刻的语文老师的经典课堂居然都是鲁迅的作品！） 无论是否受过正规学校教育，每个人都是有老师的，老师可以是指在成长道路上所有给过帮助、指引和教导的某一个人或是一批人。感恩每一位老师，感恩每一位为我启迪心灵，迷途指航的人。 2021.9.10一个夕阳灿烂的下午 这是2022年9月8日晚上拍的，距离毕业整整三十年，熟人带着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我高三时的教室，只有地面和讲台水泥地还是原样。学校早已经改做了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