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8（下） 0921 八宿/墨脱

范迪力夫

时间：2018年9月21日午后，星期五行程：娘那——波密——墨脱里程：380km景点：G318路景、扎墨公路路径：G318、扎墨公路住宿：墨脱梅朵大酒店 随318国道向波密西行，植被渐渐多起来。 路旁的山依然很高，但绿色已不知不觉地爬上山顶。 如果不是上4000多海拔的高山，几乎要形成满园春色。 这绿树成荫的画面并不是植物努力的结果，而是然乌湖至波密期间，路面海拔下降了近1000m，给植物争取了千米的生存空间，虽然还是山高沟深不适宜人类繁衍，但植物已是生机勃勃。 波密海拔2720m，进入3000以下适宜人居的环境，看上去与内地无异，只是相当于一直在内地山顶高度。 如斯的景色有时让人犯困，只有在树梢间去搜索那内地没有的背景。 今天算是与大山无缘，森格日峰，5688m。满绿的前坡和纷乱的白云没能完全挡住高大的雪峰，又是一声叹息，缘分啊，不甘心地狂拍，希望记录那怕是云间模糊的整体。 黑白的强对比下似乎可以感觉到雪山的高度 背景不是一座雪山，而是一连几座在云中若隐若现。 这里有条巨大的冰舌从云中延伸下来，如果不是断口，恐怕是要一直下探至3000以下。这里距波密县城不过十公里远，奇怪这距路如此近的大景为何没有开发成景区，难道是漂亮姑娘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如此自然地站在路人的面前，不惊呆才怪了。波密是个好地方。 等不来云开雾散，只能期盼再来的愿景。遗憾是心中的美。 四周环山的波密县城札木镇。大大的县城牌坊上写着“藏王故里”标明了他的历史，这里是吐蕃第一代藏王--聂赤赞普的出生地，藏区应该有些影响力。 风云暂时将札木镇变得平庸，就是个沿318国道的小镇，加了个油，看看时间似乎还早，本该去向林芝，决定离开计划线路向墨脱这个难以抵达的国家偏远县进发。下午3点，时差一个多小时，120公里路，二三个小时的事，当时感觉时间绰绰有余，可以轻轻松松天黑前就可以到，后来知道那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出札木镇不远就过这个大门，“云端绿海”四字横匾说明里是面植物的天堂。 札墨公路出札木镇开始还有一段普通路况的路段，这里开始逐渐体会进入原生态山林的状况。 不时开始有高大的松木守候公路 迷散的浓云，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绿色植被已经完全遮掩了山体的气势，显得亲近柔和。 深绿的山林尽力上攻，如果不是海拔的原因，估计山顶也在他们的脚下。 山沟就是云雨下山的捷径，似乎也是人类上山的便道。 仙气十足 水的能量是巨大的，哪怕是涓涓之流，他携带的泥沙也能在山下堆积出巨大的三角形冲积扇。 曲边的树木的色彩很特别，如同被水冲洗冲淡了一样 “哨兵”逐渐增多，开始遮天蔽日 树荫与山试比高 山高还有山， 如果说水是生命的源泉，那山就是伸向天宫迎接甘露的手。 陡峭而不稳定的山坡在路旁一个连着一个地虎视着来往的车辆， 　　这种附着在石头表面的血红色的藻类，印象中被海螺沟红石滩称为独有，我看这儿也不少，是否成片成景没有停车下来张望，但只要条件成熟是没有问题的。 　　初识嘎隆拉山，没有见到他的高大，只知道自己应该到了他的山腰，因为左边距离我们仅二、三百米之外的冰舌在覆盖的泥土下睁开眼睛平视着我，内心一种震动的敬意，深吸了一下冰川的气息。注意到拦在冰舌与大路之间有一段平直的坡体，类似于水坝，我称他为“冰坝”，那里距冰舌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我猜那里应该是老札墨公路翻越嘎隆拉雪山的老路，不禁感叹“进步”放弃了多少风景。 公路右边也是山势逼人，老札墨公路也是避其锋芒而绕山而行。不到十年以前，嘎隆拉山是去往墨脱的天堑，而且道路每年有小半年长的冬季是不能通车的，那段时间墨脱这个祖国的边境县与母体断开了陆路交通，2010年嘎隆拉隧道的打通才结束了那段历史。 嘎隆拉隧道。老路似乎就在隧道上方通过，隧道让他归于寂寞，想想为什么不继续开发为旅游通道？估计太难太险，无法长时间保证安全，也就罢了。现在通向隧道的公路似乎是当初的一个山间凹地，甚至有可能是一个高山湖泊或者湿地，因开凿隧道而填平了，这个要问那些老驴友才会知道。 嘎隆拉隧道北向入口，这个通向另一个地理环境的隧道，这边海拔3000+，那边不到100公里的山路就下到海拔600米的墨脱县城。 　　双向行驶的嘎隆拉隧道由武警交通大队修建，全长3.3公里，里面黢黑一片，车灯也难以完全照亮。嘎隆拉隧道裁剪了原札墨公路25公里左右的路程，不知在节省路径比中排第几？ 　　嘎隆拉雪山做为横断山脉的西端，4600米的海拔，即将印度洋暖湿气流阻断在南坡，也在11月至次年4月间将墨脱县与其它区域的公路联系切断。嘎隆拉隧道的贯通结束了墨脱县不能全年通车的历史（虽然札墨公路仍然是艰险难行）。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隧道无意间联通了西藏高原寒气和印度洋暖湿气流，隧道内的潮湿浓雾，说明南北气流在隧道内相会，形成了小气候。 南坡出口一片迷茫，直接急转上了公路，穿雨衣作业的四川口音的筑路工人说天天都是这样，是雨似雾云中行，公路直接成为下行水流的河道，好在坡度大，水没有积多深，可难也在这坡陡弯急，视线又不好，不得不谨小慎微。 常年的浓云密雾浸润，泥土、石头、甚至树木上都生满了厚厚的藻类苔藓 如此海拔如此湿度感觉人畜等都生存不易 　　浓云密雾遮远方，雨天路险向前看，注意力都在开车上了，显得车开起来更快，不知过了多少大折弯就下到坡下的52K检查站，就是扎墨公路52公里处，也在半山腰上的一块略微平缓、宽敞的地方，似乎只有些政府部门的办公楼，村也算不上。碑文上可以看出墨脱这条路是广东援建的，但施工人员听到的都是四川话，“川军”在西藏可以说无处不在，挂牌的大多是出资方。 停车下来检查证件，还下着雨跑到窗口办理，没什么人，办理也很顺利，随便问了一下去墨脱还有多远，不远，不到100公里，经过刚才山上的烂路，觉得下山了，路况会好一些，轻松了一点，结果检查人员一句：“后面的路更差！”让我还愣了一下，不会吧，下山了应该好些了吧。何况一路下坡到墨脱。后来的经历真是让我刻骨铭心。 这几块路牌当时只注意了“停车登记”，另两块重要的提示反而没有过多的关注，真是不知者更勇敢，那两块板一块写着放行时间8:00-20:00，其它时间禁止通行。另一块上面写着“乡村道路弯道多、路窄、坡度大、涉水路段多、泥石流、塌方、飞石等自然灾害频发，为了你的生命财产安全，小型轿车、面包车、无越野性能车辆禁止通行乡村道路”，这里完整地抄下来，是后来真的感到是真实的，来者当慎重。 检查站拿的登记卡，放车上就起步了，其实上面的要求也已经说明了札墨公路的难。全路段限速20码以下，28公里到80K处限时2小时24分，比平均20公里限速还要低。这明显的提示当时也没在意，太随性了。 出52K检查站的路况就让人叫苦了，大部分都是沙石路，临时性的石头路、烂泥路也不少。 好在路边时有景色擦亮眼睛。 这个海拔高度正是云气层的分界线 树木更高更大 原始森林一旦修了公路，原始二字就没有了，但真正原始你有心去吗？那是专业人员或者极限挑战者的事，常人想看原始森林还是修条路好。 工程车在路上经常遇到，这条路通车也算有多少年了，但从来没安神一天，不是这里塌了就是那里陷了，整治、抢修从来没有停过，广东建设单位似乎遇到了个硬茬。 这条山曲水流量还不小，道路从上游过曲再绕回来再过曲，然后再绕回去再过曲，这公路顺坡而下改顺流而下了。正在施工的新公路也许会改变走向，直接跨越过去。感谢这些公路设计施工者。 林不深那是因为山坡陡 相机的宽幅已不足以将树从冠到根整体纳入，只好头一张底一张。 森林、深林、 枯死的树木已经光秃，但仍然顽强的立着，有趣的是附生的苔藓在树项的区域生长得更加旺盛，显然他们生长的营养更多地来自空中的云雾，高处阳光也更充足，树枝只是他们登天的阶梯。 这里的松树千姿百态，绝对不输黄山奇松。 如水墨画风，近焦远淡，层次丰富。 此树还比那树高的苍翠挺拔将视线引向天空，坑坑洼洼地公路反而落得个寂寞，只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地溜走。 亲水叠瀑布。将成为一个景点，观景的台子和周边停几辆车的场地都还在建造，应该不是收费的那一种，就是用来告诉来往游客这里该停车驻足了。 瀑布顶端的云勿浓勿淡，难得看到这个瀑布有多少叠，瀑布距札墨公路不过二十来米远，也没有管理，如果天热许会直接走进瀑布尝试一下清澈的冰冷。 瀑布下来的水仅通过公路下的一根水泥管注射另一侧，水流不畅时时有部分翻上路面流过，路面也被他冲出一道水沟， 冰清玉洁、婀娜身姿 枯树身后千般枝，莫惊后辈与天齐 这不知名姓的瀑布自然而落，被倔强的人类工程打断，不得不飞溅一地，与公路打起了持久战。 水滴可以穿石，飞流毁路应当不费什么精力。如果不是人们不断地填补、加固，恐怕这路早就不能通行了。看看道路下面人们做的层层叠叠的支撑结构就知道人们为了对付这三千尺花了多少心思，也许将来会在旁边架座桥，让飞流更下一层楼，车从桥上过，两相和气，风景更是这边独好。 老远就停下来等师傅完成工作，发现不是一会儿的事，于是边看风景边看师傅边靠近，师傅很会意的抬起机械臂让我从“桥”下通过了，看样子师傅总是这样边工作边放行的，按了两声喇叭表示谢谢，继续赶路了。 这溪水虽不大，但在石头间抬级而下有点像欢快的小白兔在跳跃玩耍，远胜于庭院里能工巧匠的构思。 如果没有原始森林，会数落这公路的破烂，而现在要感谢他将我们带到这密林深处。 墨脱位于西藏无数山脉的南面，从嘎隆拉山雪山下来后越来越浓厚的南方气息，只是人烟稀少而已（每万平方公里只有不到五个人）。 印度洋北上的暖湿气流有一部分被挡在墨脱县境内，造成这里雨量充沛，河曲肆意横流，时不时地就与札墨公路交差，有些就是这样直接相遇，留给车辆小心翼翼 公路在曲水面前躺平，好在曲水还清澈，大致可以感觉水深，其实还是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没办法，清水之下，看得见正面的东西，深度不容易判别。 哈哈，过这段曲水的时候让同行录一下过水的情况，结果他经不起曲水的诱惑，直接转了镜头，一心过曲的我还为没有录下过水的过程遗憾，回头看这录像，唉！该停车仔细看看那多姿多彩的山曲。 怎么觉得这是越战电影中的情景，整个就是热带雨林的泥泞和充满未知。 不知该说路沿河还是河紧挨着路，时间上肯定是先有河再有路，但说是河似乎没有个通常的河样，嘎隆曲，因为随流高度下降的厉害，一路欢快不停不歇，还没有一点平稳的河面，也许因此就不能称其为藏布。“曲”这个很称谓有没有这个意思？ 在这里停车看风景其实还是有些危险的，那向下冲的曲水是被路基拦转弯的，好多这种情况的路面都塌陷了，下次离他远点儿。 这是刚铺设的碎石路面，对轮胎是个考验。 终于到了贡日村，扎墨公路的一个节点，按52检查站的要求我们应该18点25分通过，我们早到了一刻钟，可以小休片刻。 这小牛的眼睛好漂亮 墨脱县境内的居民主要为门巴族和珞巴族，都是我国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但与藏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供奉的神明是否一致也没有研究过，从门饰直观的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同。 在这个小店门口休息片刻，店虽小，东西可不少，问这问那时间就溜走了。 著名的墨脱石锅鸡的重要原材料墨脱石锅，可以说鸡不重要，这锅定义了墨脱石锅鸡的地位，没这锅只能是石锅鸡，全国到处都有。唯有墨脱皂石制作的石锅炖的鸡才是原锅原味。 店家好心问我们是不是还要赶墨脱县城，催促我们早点上路，多好的店家，什么也没卖先为我们着想，四川人。问了一下路况，说前面还有几个险要的地方，留下电话相约明天来吃墨脱石锅鸡就赶快发车前行了。 此时是下午18点22分，在贡日村一共花了12分钟左右，说来还在要求的时间前通过了关卡，这个关卡是要对游人收费的，在这将整个墨脱县作为一个景区收费，我们到时大概是过了工作时间（也许是18：00下班的），我们是直接通过了。 贡日村出口就遇到对面山上的瀑布，少不了停车驻足拍照，这一路瀑布太多，大多连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很远很远，但人的眼睛总能在深山中一眼找到想看的东西。 这种风险提示、限速超重、崩塌落石、工程抢修等交通指示一路都是，过几百米就会遇到。 这风险告知只有一个意思：为了你的安全，没事尽量别来。这“避免出行，感谢您的配合“的警句，无疑是针对我们这些没事到处乱窜的游客面来的，来就是给他们添麻烦，不来就是为您的安全，这种”不好客“的为您着想客观让说明前方路况的不确定性很大，谁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好自为之吧。 看看卡车前那段垮塌后修好的路，下面用混凝土新做的路基，上面用水泥做的护坡，路两边都是松散而陡峭的泥石山体，天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时间。 天色已黑，错过一路的艳遇之机，相机、手机不是用不上，而是没心情用了，车灯只够照亮近前的路，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东西，冒雨摸黑走这充满危险的路是一个考验，心思全在路上了，只有行车记录仪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 夜晚开山路有个好处就是看不见周边的悬崖峭壁，心态会好点，但对这么狭窄的道路，坑洼不说，有些地方一边还塌了，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容不得一点马虎也是非常累人的，一路无人，也难得遇上一辆车，开着开着就有些胆怯了，但又没办法只能前行，身上一层阴阴的汗都能感觉到，毕竟车上人的一切都在驾驶者手上，有时路过一个没几间房那怕有一盏灯亮着的村庄都有些心安，否则越开越心慌。车上的人也都警醒着，帮忙看着路况，那感觉真是有些紧。 什么原始森林、什么飞流瀑布、什么山曲藏布、什么大河折弯、什么民居寺院......，黑暗将一切归于车灯前的这条烂路。没急事在藏区走夜路绝对是愚蠢的事，过而错过风景不说，还很危险，一路插上的小彩旗一直提醒你垮塌、飞石、悬崖，你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即便这样也未必能保证安全，不得不轧上的路肩鬼才知道他的牢固程度，也不知道路外是悬崖还是奔腾的藏布。安全的抵达有运气的成分，安全通过还有几分后怕。 远方的老西藏在网上通过车辆定位一直观察我们车的行进情况，有时也来电话了解一下情况，有人关心，心里也是个安慰。没做功课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这是老西藏告诉的标志桥梁——达国大桥，见到它，墨脱县城就不远了。 城外的公安检查站，名字不是墨脱，而是亚东，仿佛是到了日喀则的亚东县。 越近目的地，人越容易放松下来，实际上过了达国大桥后到县城还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这是进墨脱的第一个路灯，安全到达这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专门停车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缓缓紧张的气氛。这一天的车开得好累。 入住梅朵大酒店，不错的酒店，登记后进入客房见到床那里真的想睡了，22点了，还没吃晚饭，还好，酒店餐厅还在营业，随便吃点吧。 此时一听醉人的醉美啤酒是何等的心舒，不是酒醉，是被今天的美景陶醉了，美醉了。 一天下来，尽管云层难以散去，遗憾的缺失了高音C，但一路景致人文已经非常的迷人，迷人的安久拉、迷人的然乌、迷人的森格日、迷人的318、迷人的札墨公路，一切都值得前来，一切又值得再来。还得是那句俗语，美得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