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傻逼

知秋

经过三年疫情闭关锻冶，想必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令人颤抖的人生故事。很久没有看到那么多星星了，突兀地美，又凄艳又美，简直是想讨我的欢心一样。用仰视的目光看那天空中悬着的一大个清晰的“勺子”，好像要把夜色挖来当冰激凌吃。

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大，圆，湿，白，一层雾气升上来。我拂了下额前的散发，摸到脸上有湿气。什么时候，我居然哭了？这充满人情关怀却不煽情的文字，想必会唤醒你埋藏在心中最深的感情。

我们作为人，一定是这样的，我们于他人身上感到生活的不易，进而能使自己对生命的重量及意义也有进一步的领会。星光都不大有人记录，何况泥沙？而每一粒泥沙，你怎知不是一个世界呢？

万里春风如玉。奈我与春风，相对忘言。云上永远未知，诗是指引，岁月终残酷。任凭你、怎么忙碌。苍穹空旷却不虚无，笔端的意境，随年轮的增扩而日渐深远。到头来、看遍浮生，一切随缘而往皆奉上天旨意，日月星辰见证笃定，万水千山遍是柔情。人生何妨大起大落，只当他人戏文迭起袖手旁观。

　　清晨六点半的晨光透过窗帘微微射进来，尘世已经苏醒，有了淡淡的清冽而微醺的气息。起床，洗漱完毕，拉开窗帘，几乎被怔到了，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朵和杂质，那种透明的不染尘埃的蓝，如兰绸缎一般丝滑而轻盈，就那么在楼顶的高空整片的飘着……心中风景万千，自不必与人诉说。

　　年复一年，踏遍阡陌，也不过是过好眼前的日子。把阳台上装有花花草草的盆盆罐罐，重新擦拭排位，我喜欢草木的样子，从来不去表达冷与暖，只是在时光里，与跌宕起伏的四季抗衡。

我持着喷壶在阳台上煞有介事地给我的那些绿植花草淋浴厮磨，灵魂不自觉升腾起一种特别的心安愉悦。见吊兰依然在枝端结起青白色花苞，娇小玲珑，骨朵倒有淡雅澄净之气。铜钱草，活得真实简单、绿的纯粹。想着覆盖自己灵感的霜色正一点点褪去，心底不觉有点小微妙，抑或小雀跃。

我的眼睛最后定格在那两株繁茂的龙血树和鸭掌木间。错落的枝叶也生了柔柔的绿光，载体不是一点点，而是浸入了内心，成为我生命中的白月光，润泽了我的五脏六腑。真真是春意在望啊！

涉过岁月苍茫，你一身白衣竹马而来。山南水北，青松落色，海棠依旧，你的春天与我有关，我会在凭栏而眺的阳台上，看你日复一日安静地妖娆。提烟报柳，盛雪照梨，毋庸谈霏玉屑，拂一拂衣袖，便是一身清奇的骨骼。紫气东来，当弱水替了沧海，当竹风穿过桑梓，故里炊烟袅袅，抑制不住的喜悦，在望春里但许有恃无恐。直到清风吹我衣，直到你归来的消息，如落英一般铺满我心脏的屋脊。

韶华逝，容颜改，独徘徊，半生去矣。一直以来，都在深刻地剖析自己，唯恐自己对这个世界不够尊重，生怕自己的鲁莽冲撞了他人，从而获得某种不该有的责罚。且在认知自己的同时，不断优化自己的行为，想在日常之中，获得光，也发出微光。

从大理返回昆明后，带着我爸去医院看病，到达医院车场时，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你别动我！！！”我循声望去，只见一男的正拉扯推搡一姑娘，男的嘴里气冲冲地嚷嚷着什么没听清，那姑娘就反复尖叫让其放手别碰她。

我一看，这是要欺负人啊，赶紧掏出手机，藏在不远的墙角处，打开摄像头对准了，心想先把那男的施暴过程拍下来，回头民警到了，我说自己是见义勇为也算有个凭证。

那对男女彼此推搡完了，就站便道上，互相指着鼻子嚷嚷，男的骂急了，就猛拽姑娘的领子，要不就是推肩膀，我搁远处举着手机就寻思，这最多算是撒野，到不了殴打的程度，而且这两个看起来也算认识，不是当街耍流氓的那种，这时，我一个外人介入恐怕不妥，再盯会儿吧，那男的要真敢动手施暴，我再将他拿下也不迟。

我举着手机，心里就在盘算，等那男的一动手，我就马上上前劝阻，他要是知趣，那就罢了，他要是不听还掉脸要和我嚷嚷，我就后直前摆后直，一波组合让他当街入眠。

那日昆明是真冷啊，大风溜着我手指头缝走，没一会我就有点举不住手机了，心想还是别打直拳摆拳了，手冻的太疼了，还是用肘吧，对，用肘好，一肘斜砸在面门上，对方就断片儿了，还打什么组合呀，没必要。

墙角后，我依然在寒风中苦苦地举着手机，那两位还是在互相指着鼻子骂，我胳膊举酸了，换了另外一只手，心里又盘算起来，还是别用砸肘了吧，这一下子搞不好对方要掉几颗牙，要是给打出个轻伤，得吃官司，搞不好还得进去，干脆直接上去拿大领，一个膝车给拧倒，跪压制服完事，出不了大伤，可谓既打击了坏人，又保全了自己，对，用膝车好，想到这，我发现自己腿冻的有点麻，于是，蜷着身子小心跺起脚来。

　　“我告诉你，你别指我啊！” “你他妈先指我的！”“你先指我的！”俩人还在互相指着鼻子骂，我在墙角后吸溜了一下清鼻涕，不耐烦了，心想这俩人吵架怎么像小孩，实在没得吵了就快回家吧，我这手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了。

就在我双腿都要冻麻之际，那两位渐渐沉默了，然后越走越近，最终拥抱在了一起，我在墙角后看到这一幕，脑袋上顶了至少八米长的省略号，我缓缓放下手机，怅然一笑，心说也好，大过年的平安无事，比啥都强，于是，又吸溜了一下清鼻涕，转身去车上带我爸去看医生。

等我带我爸赶到医院门诊时，约好等我的医生朋友已经关门正走在走廊上被我们碰见了。医生朋友看见我向她走过去，她悄悄幽幽地对我说，我就是一傻逼，等你四十分钟了，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我说，我才是一大傻逼……原来我手机在准备摄像前，被我设置成飞行模式了。

人到中年，原以为诸事已经能够勘破，面对尘世纷纭，应该更具有应变能力，但事实上，人生要面对很多选择，怎样选择，如何选择颇为重要。而人世之间，没似乎有一件事可以堪称完美，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丝遗憾。

有人说，能让内心保持宁静的人，才是最有力量的。能够让内心保持宁静，说起来简单，着实不容易。所有的神躁、心荡，必然和一个人的生活阅历和对世事的判断决策能力有关。

人至中年，百事堪忧。只有在此时，才晓得风花雪月只是蝉虫的美丽外衣，金钱和物质才是闪闪发光的前进导向。再清高的人在清贫面前也得弯腰屈服。我是不愿显露自身情绪的人，但进入中年之后，家常琐事多了一些，难免会有落寞之感。

我很想回到小时候，那时父母还年轻，我可以始终顽皮，时时刻刻被包容被呵护。犯了错还有改正的机会。而不是人到中年，每一道关口都要自己给自己壮声色。都是头一次做人，难免有失误和错意的时候，如何做到坦然自若，需要有足够的知识储量和涵养。

　　整个寒假，耳朵边儿或电话里最多的是这话：“妈，啥时候吃饭？”“妈晚上吃什么？”“妈，你做好了吗我快饿死了妈。”“妈……”被一天三餐这三座大山压得意气全消。

昨天早饭吃得晚，到中午儿子一直安安静静没喊饿。去他房间偷偷瞄了一眼，人家正装腔作势写作业学文化呢。看着好像这顿午饭可以省掉，真是惊喜。

我躺下看了会儿手机就睡着了。做梦，梦见梦寐以求的高中时代，我在教室里跟同学们在一起，大家都端着食堂打的饭边吃边聊。马上就要开始上晚自习，这一点点闲暇显得极其宝贵。我们聊的是隔壁理科班长得像苗侨伟的那个物理特棒的灌篮高手。她们说他本来三七开的发型只要蹦起来投篮，落地就会变成中分，不信自己去看。还有人说他趴桌上睡觉，被铃声惊醒猛地抬头，那时前面的头发都会竖起来，然后也会变成中分。大家一想都笑叹对对对。我默默回忆了一下，笑着又补充一个：“他只要用手把头发往后梳，手离开脑袋的一瞬间，也会变成中分。”大家都拍腿表示对对对对对简直太对对对对对了。

我们正要回位子准备开始上晚自习，就看见一群同学围着我桌子嚷嚷，还有一个男生推着我桌子不断撞墙，他们嚷着“使劲再使点劲！”我顺着往墙上一看吓一大跳，墙上停着一只一尺来长的螳螂。倒三角的脑袋跟等边三角板一样大，全身浅褐色，大刀和翅膀都贴身收拢，刀上带锯齿，翅膀泛荧光。

我正想说你们这么撞没用的得找网子来捕，眼一花它已经掉我桌上了，马上就要乱跳，同学们都一阵尖叫退开去。有人想直接上手去抓但大家说万一有毒怎么办，他就畏缩了。我手里正好有双筷子，勇敢冲上一下夹住它小腰儿，把它按得死死的。大家这才松口气，口气很佩服。但马上又一阵尖叫，原来我筷子碰到它的时候它突然变成了苹果绿色，因为我筷子是苹果绿的。我还清清楚楚地看到它脑袋上的鳞片在迅速地变色，苹果绿像潮水一样覆盖在浅褐色上。我要火了，这螳螂可能得以我的名字命名。“快去喊生物邓！快去！”我嚷。生物老师姓邓。我有点支持不住，螳螂拼命扭动，劲儿好大。

“哎！生物邓下班了！”“就是啊，我刚看到他骑车子走了！”“他骑得飞快！”大家都挺生气，嫌老师下班太早这在我们还从没有过。也有人动脑筋出主意：“去他办公室把网网拿出来。”“找几根长钉子先钉到桌子上？”“爬嘛！要活的不要死的！”“喷酒精喷酒精把它麻翻再说！”“拿绳绳捆！”“拿抽屉扣在地下！”大家都很激动，吵死了。只有一个同学在后面站得比较远声音也比较小，都说两三遍了我还没听清楚，只好让大家小点声听听他的主意。他说——“妈，我们啥时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