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阳”记

老笨

紧随“二十条”没几天，“新十条”又重磅落地了。一看便知，三年的严防死守，该峰回路转了。 12月初，各路专家纷纷发声，众言不离其旨，奥密克戎毒性弱了，但逃逸性特强，几乎无孔不入。放开管控后，更要戴口罩，勤洗手，少扎堆，少聚首，平稳度过感染高峰。80%的人群难避其害，但99%人群害无大碍。 听起来，奥密克戎并不可怕。本着宁可信其邪不可言其轻，抓紧备些药品吧。 网上搜索。官方的民间的，择其大略，列个单子，让女儿跑药店。 雷厉风行的人们，几乎把一个个药店席卷而空。仅买到了两盒999感冒灵颗粒，一瓶复方消毒液，两瓶免洗消毒凝胶以及7只N95口罩。 赶紧网上抢购。总算备了些常用的布洛芬、小柴胡、六神丸和藿香正气水等等。 平常上午下午，我带着口罩，走出小区，到门前的湖滨公园溜达溜达，人多的地方避开走。现在不出小区了，沿边际四周绕着走，遇着迎面路人低头快走。 回到家洗手，盐水漱口。 家里人外出回来都这样做。 　　能抵制住感染吗？心里没底。 外孙女晚上放学回来，有点咳嗽。问她班上有没有同学阳了？她嘻嘻一笑，反正咳嗽声此起彼伏，副班长咳的像个鬼一样，有几个同学请假不来了，不晓得他们阳没阳。 女婿晚上下班回来，有点咳嗽。问他班上有没有人阳了？他狡黠一笑，班上早就咳咳轰轰的了，各人手上事情多，阳了也不说，谁知道呢。 是的，专家不是说了嘛，年轻人阳了也无碍，抗一抗就过去了。一阳就躺下，不是表明自己弱不禁风嘛。抗不过去再躺下也不迟啊。 可是，对我们这些年过花甲的老人来说，得严阵以待呀！ 我预感到，中招就在眼前，在劫难逃。 　　12日傍晚，女儿突然感到乌寒发热，眩晕乏力。一测体温38.6，抗原自测一道杠。 还好，是感冒。女儿说。 岂是感冒？十有八九阳了。我窃窃自语，感染初期抗原不是测不出来吗？ 别犹豫，先隔离吧。即刻，人人戴上口罩，避免接触。 女儿独立房间。我负责照顾女儿。 准备消毒时，前两天刚买的塑料小喷壶，试喷几下，不见雾状，喷头先散了架。 迅速出门找喷壶。跑了五六个药店，一无所获。好心人提醒，去超市或许有喷壶。 也不是每个超市都有喷壶。第三次进超市才在货架上见到了所剩无几的喷壶。 　　回到家，女儿的热度过了39度。冲了一袋999感冒灵颗粒，让其服下。 一小时测一次体温。 至夜里三时，仍高烧不退。同时感到浑身酸痛，尤头颅和膝盖。头颅里仿佛有只硕大的手在抓狂，时而紧捏，时而弹开。膝盖里有种被撕裂的感觉，疼的不能动弹。 口服两片布洛芬。 凌晨五点，退烧，稍稍缓解疼痛。 一天昏睡不起，三餐不进。 催促强饮白开水，混沌中草草喝几口，迷糊着说喝不下去。 傍晚，象胡汉山又回来了，温度再次窜高至38.8。 再服两片布洛芬。 一小时后，温度降到了36.7，疼痛无明显缓解。同时，出现呼吸急促，喉咙灼痛。 此时此刻，我一面窃喜布洛芬退烧的神奇，几乎药到热退。一面隐隐斥责专家所言离谱荒唐，什么新冠感染就像大号流感，少有流感如此严重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们夫妻俩都有呼吸道老毛病，一旦感染，复制女儿身上的症状，岂不诱发哮喘？ 晚上失眠了。仿佛奥密克戎已经盯上自己，哮喘发作的征兆已经萌生。 有时，人的潜意识像是当今的天气预报，灵得很。 这不，夜里三点多钟，我突感脸颊冒火，鼻腔干燥，浑身不适。一测体温38.7，阳了。 妻子体温38.9，也阳了。 本来，早上我送外孙女上学的。出于避嫌，女婿提前上班兼顾送学。 妻子体质欠佳，静脉曲张动过手术，常年血压高，近几年哮喘愈发加重，每天靠吸入沙美特罗替卡松控制。我也哮喘，平时无症状，不用服药抑制。 　　突然间，一种危机感和责任感交织在一起的情愫在胸中升腾。 我应该一改往日游手好闲的慵懒，投身到平凡而琐碎的家务中去。 我帮衬着仍在支撑着料理家务的妻子，马前鞍后，力所能及。一日三餐从简，非急迫不列议程，就像一个看守政府勉强维持运转而已。 夫妻俩服用999感冒灵颗粒后，我的体温随之下降，喉咙疼了服用六神丸。 妻子的体温降了，后又升高到39.1，又服感冒灵，见效甚微。 服不服布洛芬？两难不定。布洛芬有诱发哮喘之嫌。 迫于无奈，还是服用了两片布洛芬。 体温下降了，但随之出现了胸闷咳嗽，气喘吁吁。 来者不善，哮喘之爪已见端倪。 倘若平时，吊几瓶激素和氨茶碱，则相安无事了。 眼下，医院发热就诊人满为患，病毒载量惊人。且不说上医院能否输上液，贸然就医不是自投罗网吗？ 先服用身边自备的福多司坦，增加激素吸入，一天两吸，卧床静养。 若无缓解，即刻驰程回家治疗。 　　我就像一位俯伏在草丛中观察敌情的战士，全神贯注，提心吊胆。 夜里，妻子咳嗽加重，偶闻哮鸣音。我就抬高枕头，让其半卧位睡姿，时不时地敲打后背，辅以平喘排痰。 总算在相持徘徊中熬过了两个昼夜，平稳趋好。 我哪里操持得了一家人的日常起居？不无调侃道，若能置换，情愿受其折磨，调换女儿做家务。 在昏睡了两天三夜，几乎没有进食，浑身酸痛开始减退时，没办法，女儿只好强打起精神，重返家务一线。 　　或许天意为之，面对新冠肆虐，一家人既无豁免之惠，也非同时中招。 16日晚上，女婿阳了。高烧一夜，第二天静卧。至傍晚，明显好转。起来吃晚饭，在咳嗽声中用手机联系着明天上班的事务。 17日凌晨，外孙女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拉响了末个感染的警报。 抗原一测阳了。请假休息。 是病毒欺人太甚还是双方鏖战犹酣？温度直线上升，刚才还是37.9，一会儿就窜至39.8。 服一袋999感冒灵颗粒。 感冒灵一如既往地灵，不刻就驱走了热魔，退却到了常温里。 　　下午三时起，蛰伏一时的热魔，又粉墨登场了，长驱直入又窜至38.9。还伴之以浑身酸痛，仿佛非要让人见识它的狰狞。 感冒灵退场，布洛芬上阵。16毫升的布洛芬缓释混悬液服下后，一面驱热，一面缓痛，疗效双管。 外孙女昏睡一天，茶饭无心。强劝之下喝了几口牛奶。 一家人揪心不已。 女儿联系同学家长，询问类似症状，得知好多同学高热几天，都有个反复，才稍稍去了唯恐。 热魔贼心不死。夜里11点多，外孙女又被39.3的高热袭扰。再次服用18毫升布洛芬缓释混悬液。 这次服药，一剑封喉。热魔逃离的无影无踪。 　　外孙女还是茶饭无心。其实，她平时蛮有味口的，不挑食，吃起来一点也不敷衍。 两天不吃东西了，怎么行？有什么办法能诱发她快速恢复胃口呢？ 集思广益，从她最心仪的美味切入，来激活她味蕾的复苏。 点份金陵丸子汤外卖试试吧。 女儿呢喃着她的小名，帆帆，金陵丸子汤开开胃口可好？外孙女点头示好。 这份外卖，真是开胃汤。一半下肚，仿佛一把钥匙，很快打开了味蕾之门。 渐渐地，外孙女有了精神。 第二天，跃床而起，与电脑为伴，高高兴兴地上网课了。 咳嗽还是没有减轻。问医改吃川贝母粉蒸雪梨，一天两梨，几天下来仍无显效。 同样久咳的同学现身说法，支了一招，吸金振口服液，终于奏效。 　　阳后十天，一家人再做抗原，T处那浅红色的条带，才依次抹去。 病毒在体内被驱除了。其蛰伏在家里某个角落、某个器具上的怎办？ 艾条烟熏。 每个房间烟熏半小时。角角落落便弥漫着艾的味道，有些呛鼻，有些辣眼。 在烟雾缭绕中，仿佛看到细微的病毒在挣扎中慢慢的消亡。 打开所有窗户，让新鲜空气尽情地流通，吹走浑浊，带走晦气。 转阴不等于恢复。就像患者出院不等于康健如常，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 女儿女婿一家三口，因为年轻气盛，很快就一如往常了。 我们两个老的，好像难以了决似的，动不动就气短力竭，微汗四溢。 彼此自嘲，年龄不饶人，马善被人骑啊。 谁知环顾亲朋好友，所谓阳康者，有的咳嗽不已，有的四肢乏力，反正一动就浑身虚汗。 　　思前想后。这个病毒真是死有余辜啊，自己落荒而逃了，还心有不甘地潜遗下一个个谜团，让人们苦苦地去咀嚼被折磨的滋味。 其实，生活又何尝不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呢？ 当我们哇哇坠地之时，生活就已经向每个人开启了一场路漫漫兮而修远的折磨之旅，看看能否经得起失败和挫折，能否耐的了孤独和寂寞，能否守得住安分和坚韧。 病毒是驱不了的，折磨是无止境的。 想想那些已经被病毒夺走了的生命，想想那些还在同病毒顽强抗争的患者，我们有什么理由还在斤斤计较被折磨的滋味呢？ 笑对折磨，泰然处之。生活的日子，才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