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小知识】青海方言词语探源120：古今儿

邱元胜

　　“古记儿”，青海方言叫“古今儿”。

“古记儿”，据说是古代燕地流行的词语，指记载以前所发生过的事的书籍，也指旧闻或故事，幽默笑话儿之类也属于古记儿。

有所不同的是，青海人只把讲故事，叫“讲古今”。

比如：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能说会道的人就给大家讲故事，叫“讲古今”。一方面消磨时间，另一方面打破沉闷的气氛。当然，也会增长知识以及做人的道理。

父母们有闲暇时间，就给孩子就“古今儿”。

我母亲就是一位“故事大王”，小的时候，她天天夜晚坐在煤油灯盏前，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给我讲“古今”。

我听过母亲讲的许多许多“古今”，但由于时间过去久远，许多古今儿都记不太清楚了。

　过去，青海民间有一则人人都会的儿歌，叫“古今儿当当”，其词曰：

古今儿，古今儿，当！当！

猫儿跳着缸上，

缸扒倒，油倒掉，

猫儿的沟子上两条条。

猫儿跳到锅头上烙馍馍，

烙下了八十八半个馍馍。

馍馍来？狼抬了。

狼来？上山了。

山来？雪盖了。

雪来？消水了。

水来？调泥了。

泥来？墁墙了。

墙来？猪喙了。

猪来？一顿榔头打死了。

　儿歌里的“古今”，也作“骨节”。

为什么呢？据说，过去唱这首儿歌时，用兽骨充当打击乐，边唱儿歌，边打出节奏。故叫“骨节儿，骨节儿，当！当！”。

“当”，旧作“噹”，原本是象声词。青海方言里的“噹”，还暗指说话的语气。因为讲故事给别人听，语气较聊天要铿锵一些。

另外，“噹”还有非常好的意思，相当于“响当当”，指故事很好听。“古今儿当当”，即故事很好听。

青海方言里的“今”，多数情况下发音并不是“今jin”，而是发“节jie”音。

如“今天”，青海方言说“今儿”，发音则是“节儿”。与老北京话里的“今儿”很相似，所不同的是“节”、“儿”两个字吐字比较清楚、分明。

由于这个原因，“古今儿”和“骨节儿”读出来听时，基本没有区别。

但如果指讲故事的“古今”，“今”则为汉语普通话里字正腔圆的“今”。

　 “古今儿当当”这首儿歌，一般把猪打死了就结束了。

但也有延续版的，依旧是一问一答的句式，问猪的头、耳朵、猪蹄嘎等器官的去向。一听，并不是很连贯，也不幽默。就知道是被人强加上去的。

“古记儿”，是古代典籍里的一个词，这个词指故事，据考证，出自《儿女英雄传》，又名《金玉缘》，系清朝满族镶红旗人文康所著。故说，“古记儿”是老北京方言词语。

如：第二十二回：“你要听什么古记儿、笑话儿、灯虎儿，他一肚子呢？”。

此句中的“古记儿”，与青海方言里的“古今”儿是一个意思。

“古记儿”变成“古今儿”，估摸着有两种可能：

一是，古代语言流传过程中发生的口误。或者是清朝作家文康听错了，原本的“古今儿”，在收录到小说里是成了“古记儿”，也有可能。

二是， 因为青海方言里的“古今儿”没有文字记载，都是口传。或是今人把“古记儿”误读为“古今儿”。

三是，青海方言里的“古今”一词，没有原始记载，是口语。那么说不一定是“故经”或其它类似的近义词也未知。

之所以写成“古今儿”，是根据《金玉缘》里的“古记儿”推理出的。

　 古记儿，还指纪念的事物。

《儿女英雄传》第十九回也有古记儿这个词。如：“留这点古记儿，将来等姑娘长大，不认识我的时候，好给他看看”。

此句里的“古记儿”，与青海方言里的“古今儿”，词义大相径庭。青海方言指某种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叫“念想”。

比如，与亲友分别，赠送纪念品时说：这个东西送给你，做个“念想”吧！

又如，父母过世，留下几样他们用过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只是一个“念想”。

古记儿，在青海方言里还指大话、空话、套话、谎话、废话、玄话等不着调的，不实在的言论。

　 如：有人表决心作计划，调子过高，目标过于宏伟，有点吹牛的嫌疑。青海方言叫“赞大话”，说大话的人叫“赞匠”。

如果有人“赞大话”，人们讥讽他是在讲故事，说：你就“古今儿当当”着呗。

又如：有人讲述一件事情，添油加醋，过度放大。别人不相信，说：你那都是“古今儿当当”的吧。

再如：对一贯说话喜欢唱高调，做事华而不实的人，说：那个人是一个“古今儿当当”，不能相信。

讲故事，过去青海民间叫“讲古今”。词语原本没有那么多的外延，特指传说故事。随着词义的不断拓展，人们便把脱离现实的做法、想法，不切实际的计划、打算都比喻成“讲故事”。并用讽刺意味的“古今儿当当”词来表述，还指幼稚、愚不可及。

作者简介：

邱元胜，青海省共和县人，上世纪六十几年代生，退休干部。

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青海省硬笔书法家协会会员。海南州作家协会会员，原海南州书画家协会主席，海南州摄影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