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循香：循着“母亲的香气”回家过年

望

今天是腊月廿三“小年儿”。北方的过年从这一天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癸卯（兔）年注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年。

（黄永玉先生的蓝兔是否借喻“蓝精灵打败格格巫”，暗喻我们“兔年战胜冠毒”呢？）

过往两年，有许多人响应号召就地过年，没有回到朝思暮想的母亲身边（据交通部门统计，2020年春运30亿人次，2021年8.7亿人次，2022年10.5亿人次）。

今年的“年”终于可以成行了。然而一边是自由穿行的人流，一边是环伺在身边的“冠毒”；一边是已经“杨康”的子女，一边是尚在安全中的父母；一边是专家说大概率可以回家，一边是专家又说谨慎选择。

回不回家仍是两难的选择。可无论是否能成行返乡，我们都会感受到那来自母亲的香气。

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必须返乡过年呢？

“年”字，远在最早的商代甲骨文中就已经出现。

（甲骨文中的“年”字，上为“禾”、下为“人”。《说文解字》：年，谷熟也。引申为一年的收成、年节、每年等义。）

而距今约4000多年前的夏朝，已形成夏历（农历），一年中最后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为“过年”。

从原始祭祀祈祷“天地万物神灵”庇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到祭祀祈祷“天地君亲师”……。已有4000多年历史的“过年”一路走来。

“过年”已深深印入中国人的心里，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

而这血液里流淌着的是母亲的香气。

我们正是循着母亲的香气而归乡！

每当踏上白雪皑皑的东北平原，夕阳西下的铁道两侧平房冒着缕缕炊烟，此时的我们已清晰地感受到带有母亲香气的家扑面而来。

那香气不仅仅是婴幼儿时母亲的乳香，更是我们成长岁月里母亲周身散发的香气。

那是家什的香气、饭菜的香气、书籍的香气、花儿的香气……。我们就是在这种香气的氛围中长大成人。

这种香气已经深入到我们的血液里奔流不息，直到永远！

此时此刻，我和回乡的人流一样，思念我那自带香气的母亲。

她颧骨略高、眉眼清秀，唇角分明有型，皮肤光滑细腻，身材高挑匀称，姿态平和坚定。尤其那垂到大腿的两条粗黑大辫子，是城里的一道风景。

在统一的革命发式之时，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坚持到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剪成齐耳的“五号”短发，为此她懊恼一生。

母亲聪明能干，在我心里就是一位无所不能的“超人”。

她还是一个唯美主义者，每天都会用心过生活。

在她能力范围内，一定会选择最好的物品来筑家。

1958年结婚时的上海蝴蝶牌缝纫机，上海牌收音机，翠绿的花瓶，金色的牡丹茶盘，带着相框的喜鹊登梅大镜子。以及到70年代新换的时兴红松木大衣柜，柏木的写字台……。亲手制作的带有装饰花样用来装米面的纸浆桶、手工编缝的地垫等等。

她就像勤奋又智慧的小燕子，一件件衔泥筑巢——我们自带香气的家。

她最爱唱的也是《护士日记》的插曲，“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母亲们就如同歌里唱的那样，亲手筑成了“大家”和“小家”。那是她们一生的成就。

红松木、柏木的香气和小燕子的歌声混合在一起一同散发出来，环绕在我们成长的岁月经久不散。

母亲一生爱学习，善于接受新事物，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生活过成诗，又总能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和广东同事学习美味的广式香肠，与朝鲜族邻居学习制作下饭的辣白菜，与当地邻里学习制作可口的咸鱼……。

每到节日为我们制作花馍，用印模制作火烧。为了给我们换口味，用姥姥家背回来的大铁鏊子摊薄脆香的煎饼。左邻右舍都尝过她的手艺。

1958年在牡丹江农垦局汽车队虎林食堂工作时，从未做过米饭的母亲只和师傅学习了一次，就用大灶成功煮出香美可口，带有金黄色锅巴的米饭并获得大家的赞许。

她说：“司机师傅没日没夜抢着修建密山经虎林至东方红的铁路，尽早为人民大会堂落成运送红松木材，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吃好喝好”。

（看着如今“华丽”的三个边陲火车站，当年参与修建这段铁路的建设者——母亲们、父亲们一定是欣慰的！）

母亲和大师傅学做的红烧鱼，姐夫结婚享用后回家和自己的母亲说：“我岳母的手艺真是好”。他的妈妈有些醋意说道：“能有多好吃，让你这般夸奖”。

学校运动会时母亲总会做不同的饭菜，最让我口水至今的是韭菜猪肉饺子。

过年更是不用说，煎炒烹炸，把一年的辛劳和对新年的祝福期盼都化作了年夜饭里，那香气已经深深印入我们的骨髓。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家都不富裕，但到了过年母亲一定买回糖果、葵花籽和松子等。同学发小来了，她也一定要给上一把，让孩子们一同分享。

食堂有位烧锅炉的童爷爷是孤寡老人，第一次去看望童爷爷时吓得我躲在母亲身后，母亲说爷爷是英雄，在单位为救火烧伤了手和脸，你们以后要常来照顾爷爷。每到节日母亲就会包好饺子或包子，买上平时我们也极少享用的点心糖果带着我们去看望他，拆洗衣被，缝制棉衣棉裤。我们也会去送饭，取送换洗的衣服。直到童爷爷过世。

母亲身上这些善良的香气一直熏染我们至今。

记得有位年轻的同事不解，问到“老师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热心肠呢？”

母亲更是本翻不尽的大书。无论生活怎样拮据，她就像魔术师一样都会变出钱来，给我们买小人书、童话书、小说……。

她和新华书店的一位阿姨是同乡，告诉阿姨新书到了一定给她留着。

印象最深的是看过多遍的《三毛流浪记》、《木偶奇遇记》；《红岩》、《刘胡兰》、《苦菜花》、《雷锋日记》、《平原游击队》，四大名著以及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雅与舒拉的故事》……。

一直读到博士后的表妹说，她最喜爱那一架子书，全都读了。

母亲送给我们这种浓浓的书香气，让我们有了精神食粮。

所以我成家后，家里最多的也是书。好多儿时看过的仍是心头好。

应该没有女人不爱花吧。

自打记事儿起，就处处感受到母亲对花儿的喜爱，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花儿她都爱。

小时候住在平房，院子里还有门口都会种上各种各样的花儿。那个时候不用花钱买花儿，也没得买。谁家有籽儿就要一把，谁家有花儿就压一棵，家里总是不断的有花香。

住楼房时，记得有一棵特别大的仙人掌。老父亲多次说：“它都影响我走路了”。那么爱老父亲的母亲，也没舍得把这花儿送人，一直养着。可见她有多爱花儿。

那紫粉色倒挂金钟，黄色、粉色、红色的菊花，各色的月季花、海棠花、玻璃翠、步步登高、蜀葵、虞美人、大丽花、君子兰、唐菖蒲，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儿，五颜六色、此起彼伏的盛放着。无论多忙多累，母亲都会面带微笑、心满意足的亲手伺候她的花群们，花儿们也是懂得的，它们回报主人的必将是争先恐后的竞相怒放。

感谢花儿们的陪伴，是你们让母亲们放松了劳累的身心。

人间自有真善美。那爱花儿的母亲们的心地一定是最有爱、最美、最善良的。

“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您的夜里。多想告诉您，其实您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您的夜里，多想靠近您。告诉您我心里一直都懂您。”

说到母亲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您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

您流淌的血液就像那涓涓细流，滋润着我们的心田，给予我们无限的爱，让我们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您瘦弱的身躯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除了工作还扛下所有的家庭生活重担，留给我们的却是快乐的童年和人生。

您所有的智慧就像一本读不完的大书，当我们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总会从您身上获取不竭的力量和勇气。

高尔基曾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

母亲们一生的奉献成就了她们的伟大，引来了无数的文学作品、诗歌、影视剧、歌曲、绘画等等艺术形式赞美讴歌我们的母亲。

我特别欣赏旅美画家李自健先生两幅母亲的作品。感谢他将母亲周身散发的刚毅与坚强、慈爱与善良的香气表现的淋漓尽致。每每看到画作时，都觉得是对自己母亲的真实写照。

虽然2023年仍将曲折，但时光不会按下暂停键，我们仍将以崭新的面貌去迎接希望的春天，回报母恩。母亲从未走远，一直都在我们身边陪伴我们渡过一个个难关。

值此“过年”之际，

感恩母亲们的养育之恩！

感恩母亲们教会我们用善心、爱心去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和乐观精神！

感恩母亲们用你们独有的香气引领着我们一路成长！

最后，借用并致谢书法篆刻家孙家潭先生的“福”字祈祷祝福全天下的母亲福寿安康！！！

（甲骨文中的“福”字为合体会意字，与祭祀祈祷相关。“福”字，左侧“示”为“祭祀的高台”，“畐”表“酒坛”，甲骨文中下部“廾”类似双手托举酒坛向祭坛献酒。古人通过这一象形字表达心中“祈祷”，向天地间传达美好心愿。—孙家谭）

后记：

2011年在为金媛善先生（现为中国流行色协会拼布艺术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兼首席专家）写稿件时，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她多次提到“香气”。随后初稿以“母亲艺术的香气”为题。感谢先生给予我的灵感，让我更深入的走进母亲的香气里，为天下的母亲们送上心灵的感恩和祝福。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2011年是辛卯（兔）年，2023年是 癸卯（兔）年。又是兔年让我重新拿起笔续写母亲的香气。致谢76岁依然“针耕不缀”的金先生。

此刻下一篇美篇已在脑海里浮现：金先生的《鲜花盛开的拼布》，敬请关注！

备注：上世纪的图片按照记忆部分在网上查到，保持原图的水印，在此致谢。如有侵权，及时撤图。

印模图片由山东潍坊张运祥提供，其制作的印模和我的记忆没有分差，致谢！

虎林站和辣白菜的图片由密山第二中学王立新提供。辣白菜由其朝鲜族岳母郑吉子女士制作。看的出母亲是得到朝鲜族邻居的真传，和辣白菜制作高手郑吉子女士的很接近，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