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

阮三哥

乡村乡土的记忆

　　春风吹绿房前的细柳，树枝上长出嫩嫩的幼芽，枝条摇曳，荡漾着新春的气息。麻雀在树上蹦来蹦去，唱着春的歌，白云在树梢上慢慢飞过，播撒着新春的温暖。

新盖的三间砖石平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新明亮。

房檐四周，笔直的一条红砖上，抹着闪光的白灰，房顶是炕土和山上的红土和泥抹平，一片褐色。房墙上，石块之间，白灰勾缝。砖带上下，白灰镶裙。正面窗户，上扇是新糊的窗户纸，下扇是明亮的玻璃窗。

一场小雨过后，一对漂亮的小燕子飞来了，它们落在这新房正中的前檐下，这只衔来一口泥，那只也衔来一口泥，用了三天的时间，在新房的房檐下，修筑了一个半圆形的漂亮的小燕窝。

　　这新房是我们家的。那是一九五几年的时候，先是大哥被征兵入伍，接着是二哥进城务工，家里剩下爸爸妈妈和年幼的我。

那一年的春末夏初，爸爸妈妈起早贪晚，请村里的乡亲们帮忙，扒掉了低矮破旧的西厢老屋，建起了三间砖石结构座北朝南的新房。

第二年的春天，小燕子就来我家筑巢了。

看到小燕子在我家筑巢，妈妈非常高兴，她说：“燕子是吉祥鸟，它们住在谁家，谁家就是好人家！” 妈妈还告诉爸爸和我，让我们不要惊动屋檐下的燕子。

这一年，小燕子在我家屋檐下生活得很好，春天飞来时的两只小燕子，秋天飞走时就变成五只小燕子了。

　　第三年的春天，妈妈每天都要看看屋檐下的燕子窝，盼望着小燕子早点飞回来。

而在妈妈的内心深处，是在想念着她的两个儿子。大哥自参军后，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从士兵转为士官，从战士转为排长。二哥远走两千多里，工作在荒漠多风的内蒙高原。

两个儿子虽然时有书信，可那毕竟是一个信封和几页信纸。更何况妈妈并不识字，我那时刚上学，读信磕磕巴巴，回信词不达意，让妈妈思念儿子的心情无法表达。

　　大哥是长子，爸爸妈妈对他寄予厚望。从他懂事起，就告诉他老大的责任，让他辅助爸爸妈妈，管理一家里里外外的所有事情。大哥也很听话，家里的很多事情，他都替爸爸妈妈关顾。

在爸爸妈妈心里，是想让大哥一直留在身边，把这个小家过好。可是大哥渐渐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志向。他要走出小村，看看外面的世界。正好村里征兵，他刚到年龄，就报名参军了。

小时候的二哥，也很受爸爸妈妈的器重。爸爸妈妈经常手把手教他做农活儿，二哥学得很快，还没到干活儿的年龄，就学会了好多家里地里的活儿。

在爸爸妈妈心里，也是想让二哥留在身边，和大哥一起，撑起这个家。没想到二哥比大哥心气还高，在大哥当兵的第二年，只有十四岁的二哥，只身一人，跨越几个省，去往当时还很荒凉的内蒙河套，加入到祖国新兴的钢铁基地建设之中。

　　两个儿子的出走，爸爸妈妈没有阻拦。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儿子走好人生路。而当孩子走后，妈妈不知流淌了多少思念的泪水。

前檐下的小燕新巢，是南去小燕的新家。爸爸妈妈新建的平房，是老大老二的新家。南去的小燕，几时回家？离家多年的儿子，啥时回来？

　　燕窝完好的呆在那里，初春的阳光照耀在屋檐下。可爱的燕子，你们快点飞来吧，让春天温暖这个家，把快乐带给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