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石上流(四)流浪路上坚强乐观

玉树金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9年“五一”期间,我有幸见到了几十年沒见面的初中语文老师,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多次探访,和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诉说和倾听。于是就有了这文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年那月那日,恩师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路”,这经历也被老师称之为“流浪之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东北的大森林里,怕迷路的老师曾经露宿在一个岔路口的大树下,当第二天醒来披着毯子环顾四周的时候,目的地竟然在一百多米的不远处,那个地名叫“二十”。在伐木工人小木屋里的大火炕上,老师用从沈阳两块六毛钱买来的四副扑克卖了十元钱。那些打牌的伐木工月工资可达一百多元,每次赌博的赢家必须买四副扑克以备下次使用。为了躲避抓盲流,他曾躲进动物园与虎为伴,靠着老虎笼子过了一夜;老师说:“老虎和猫是一样的,夜里不睡觉,不停地走动,那两只眼就像两只绿色的小灯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为了赚到生活费,老师还曾经贩卖过青菜、土豆等;他从城乡结合部买上五毛钱一捆的小葱,到城里卖一元钱一捆,五分钱一斤的土豆卖一毛钱一斤。那些善良朴实的农民还无尝的借小推车和称给老师用,老师很感激他们。头脑灵活的老师,还曾把一分钱一片的阿司匹林卖到了一毛钱一片,因为那地方太闭塞,一毛钱一片居民们也觉得很便宜,还很感激老师,说他是实在人,不会哄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尽管老师再怎么能干,仍然有没钱买饭而断顿的时候。有一次他来到了一家饭店准备吃饭,可是一掏布兜竟然分文皆无了。老师很尴尬,进店无钱买饭怕人笑话,退出腹中饥饿难以忍耐。一群吃完饭的人走出了饭店,老师看到了他们丢弃在桌子底下的一些空啤酒瓶子,于是就把它们收拾起来,五分钱一个,卖了五毛钱,买了一顿饭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师说:“老天饿不死善良人,有一次我实在是没钱吃饭了,坐在一个饭店的板凳上,眼睛盯着墙角发呆。我的眼睛沿着墙柺角的缝看下来,当眼光滑落到地面上时,那地面上竟然有一张五角的纸币。我心里好高兴,心想是谁丢的呢?我在看着、等着,等等看看有没有人来找。可是没有一个人向那边走,甚至连一个向那边看的人也没有。我想这大概是菩萨显灵了,饥饿的我捡起钱来买了一顿饭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孙树金我还是很幸运的,逃亡的那些年我从来没得过病,就连感冒发烧也没有过,不管吃什么从来也没肚子疼或闹过肚子。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我还间接的救了一工棚的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夏天,我在天津附近一个水泥预制厂打工。那天轮到我值夜班,给那些已成型的预制块喷水滋润,以防止它们干裂。凌晨两三点钟,我喷完了一遍水,想回到工棚里躺一会。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脚下不稳,要摔倒的感觉;工棚里彻夜长明的灯剧烈的摆动起来,地面也好像是在波动,我马上意识到这是地震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赶快大声喊起来:“地震了、地震了、快起来、快起来”!当工棚里的人都跑出来的时候,地面晃的人站不稳了,我们不得不蹲下继而趴下,因为地面波动得跟本蹲不住,只能贴地趴着。当回过神来的我再看,那睡觉的工棚已成为一堆废墟。那工棚是用水泥预制块搭垒而成,如果不是我的警醒喊叫,那晚肯定会有不少人死伤。当惊魂未定的我望向远方,远处天津那平时闪烁的灯火,此时变成了一片黑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明后,预制场领导召集打工者们集合开会,宣布:“唐山大地震了,上级要求附近所有工厂停工停产。我们这样的厂子现在就解散了,大家各奔前程吧!”厂里算清分发了工资,遣散了工人。那时关里关外已不能通火车了,我只好乘汽车经承德去了辽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九月九号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全国陷入一片哀痛之中,我很悲伤也很难过,有点六神无主晕头转向的感觉。心中的憋闷痛苦,茫然无助,难以说清,无法排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想哭,但是一个大男人又找不到可以放声痛哭的场所。此时我刚好到了哈尔滨火车站,于是我参加了车站组织的追悼大会。人山人海的会场上哭声四起,此起彼伏。很多人哭了,我也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很投入。我终于找到了可以释放我悲伤情怀的时机和场所。我哭,失去他老人家的中国该向何方;哭我自己该咋办?今后的路该怎样走!我没有害羞的感觉和想法,只有酣畅淋漓地痛哭。那是今生自父母去世后唯一的一场大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月四日我准备南下。此时山海关已恢复通车,我带好干粮和水,扒上了一列往济南运原木的火车。车到济南,下车出站,一路无人过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走到大街上,看到许多人在贴大标语,前面的人刷糨子,后面的人贴。那白纸上粗大的黑体字远处可见,“打倒四人帮、打倒王洪文、打倒张春桥、打倒江青、打倒姚文元”。并且每个名字上面都有一个大大的红叉。我有些发懵,也有些害怕,我觉的有点脑筋不够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愣怔了一会,让自己定了定神。太可怕了,是谁这样大胆,连这样恶毒的反革命标语都敢贴到街上,看来是不要命了,我真的是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br></p> <p><br></p><p>这是师母一九五八年的一中初中毕业照,二排左二是师母</p><p><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理智告诉我,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了几步,路上开来了好几辆鸣着警笛的消防车。车上下来的消防战士们,拿起高压水龙头,对着墙上刚贴上的标语冲刷了起来,很快墙上就干净了,清理完后汽车鸣笛开走了。可是街道边上那冲刷大字报的水迹还没干,就有了放鞭炮、敲锣打鼓、踩高跷、扭秧歌的队伍上街游行的了。“打倒四人帮……”的大标语,又重新被贴到了目光所及的大街两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一冰火两重天的经历,让我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是该回家还是该继续逃亡?我有点茫然无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考虑再三,我不敢回日照,还是先回高密老家看看再说吧。在弟弟家住了两天我想走,可是弟弟却说:“都粉碎四人帮了,就别再跑了”。也可能是我的牢狱之灾还没到头吧!几天后,日照公安局去人了,弟弟邻居家那个在派出所当所长的人就领着我,把我交给去的人带走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未完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