裉节儿见品性 (散文)

天 文

<p class="ql-block">作者:天 文 (于升云)</p><p class="ql-block">图片:选自网络 ( 鸣谢)</p><p class="ql-block">文题书写:天 文</p> <p class="ql-block">  看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不光要听他平日里怎么说的,更要看他平时又是怎么做的。古人云 “听其言,观其行。”讲的就是这个理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最能考验一个人品性的往往是在裉节儿上,也就是老话说的“越是在裉节儿上,越能见品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提及裉节儿见品性的话茬儿,让我不禁联想到,在动荡年代里那些不曾被忘记的一些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社会上就出现了两派斗争的场面。在家里,我时常能听到街上广播车,发出慷慨激昂的宣传声音。每次听到,我就会跑到街上去看光景,或拣些由他们散发的一些宣传单,回家来看。起初,我还觉得挺新鲜的,可时间一长,就觉得很乏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那会儿,我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我不知道这场运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也分辨不出哪派是对的,哪派是错的。直到有一天,发生在银行门前坠楼事件,让我清醒了许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天是我做值日,很早去了学校。学校里没有几个人,到是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银行门前围着些人。等我凑到围观的人群前,发现地上有个面朝地的人倒在血泊里。在死者衣服后背上有块白布,上面用墨汁写着“走资派”的字样。听围观的人说,这个人是在天亮时,从这楼的房顶上跳下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见从楼里出来几个带红袖标的年青人,他们中的一个个头稍高的人说“真他妈的顽固,宁肯死也不检举揭发别的走资派,死有余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几个带红袖标的人把死者抬到一辆刚好停在门前的卡车上,汽车很快地驶离了事发现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坐在教室里,早上发生的这一幕,不停地在我眼前翻来覆去的闪现着,恐惧与不安搅得我心神不宁,老师课上都讲了些什么,我也听不进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我把在学校见到的事对母亲说了,她叮嘱我“在外面,一定要少说话,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惹出大麻烦。”母亲的语气很严厉,面部表情也十分的严肃,让我知道人世间存在着险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几天以后,我放学回来,见狭窄的胡同里挤满了人。两名身穿警服的人,正押解着邻居柴大哥,向停在胡同口的吉普车走去。只见柴大哥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且表情木然,他看了我一眼,我直楞楞地看着他,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心里只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痛,就象石块一样压在心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柴大哥,在我眼里,几乎就是个完人。他人长得不仅帅气,而且还多才多艺。他喜欢音乐,会拉小提琴;爱好文学,常写诗歌。在那个年代里算得上是个才子,标准的文艺青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柴大哥最初是在一家国企工作,是名仪表检测员。因不甘于现状,动了歪心思,曾偷渡香港未遂,在广州被擒后,送去劳动教养了三年。刑满释放后,他又在一家建筑企业从事宣传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善于收拾家,不大的屋子里,堆放了许多杂物,纸张,油印机。曲谱架放在了地中央,床头边上堆放一些书刊杂志,屋子里杂乱不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是个宅男,很少出屋。空闲时,拉拉小提琴,或写些什么,或朗诵诗歌,杂乱的屋子却满是文艺气息。他常把他创作的作品寄给杂志社,但都没有被采用,这让他很沮丧,他曾把这些不快说给我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还很小,单纯的我根本弄不懂柴大哥投出去的稿子不被采用的真实原因,更无法理解他每次拿到被退回稿件时那种沮丧的心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家与柴大哥的家也只有一墙之隔,父辈们走得又很近,尽管我和他在年令上相差得很大,可我把他当成了大哥。有事没事就爱往他家里去,或许是他美妙琴声,或许是他那洪亮的嗓音,或许是他家里那些杂乱,书刋。我也说不准,但有一定我是清楚的,他是个文化人,他的家里散发着文艺气息,这就是我去他家的理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时社会上有一个重大案件有待侦破,据说是一份题为“向北方”的传单。这份传单被官方定性为反革命性质的。公安部门把侦破方向锁定在仇视社会且具有一定的写作能力,因此,重点排查家有誊写设备的闲散人员。柴大哥被公安带走后,每天晚上街道居委会的政治学习,也就有了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父母回来的很晚,关门声还是吵到了我,我胆小,尤其夜晚,躺在床上恐惧的很,睡得也不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母亲说“让咱们揭发小柴,咱们什么都不掌握,总不能没有根据地胡说吧?!”母亲愤愤地说着,父亲没有言语,母亲稍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小赵还说,(就是居委会当时的负责人)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材料,据柴大哥家房后住的居民反映,在夜里看到柴大哥戴着耳麦从床底下爬进爬出,还往火墙里放什么东西,甚至还听到有嘀嘀的声音。相隔几家的邻居家都听到了这种声音,只有一墙之隔的近邻又怎能听不到呢?!还是早点讲出来,争取主动。”母亲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愤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用怕,沉住气,是真假不了,是假也真不了。住近邻怎么了,也不是我们的错,没听见就是没听见,不能人云亦云,更不能做落井下石之事。”父亲说话的声音虽说不大,但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气愤中的母亲平静下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次日,公安人员再次来到柴大哥家,胡同里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公安人员根据举报线索把火墙子也拆了,床铺下也翻遍了,什么也没搜出来,最后干脆把地板也掀起来了,挖地三尺,四周墙角旮旯也都没放过,整整折腾了一天,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有搜出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走资派”坠楼之死与柴大哥被收审,让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尽管我在当时还很难分辨清他们是否是坏人,他们是否做了坏事,但是有一点我十分清楚,父亲说得那番话,我听得非常的真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和做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话,我铭记在心。它一直是我为人处事的准则,也是我看世间善恶的标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