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节随笔

沧海

这个硕大的背影是今天凌晨我拍下的，举着手机的妞爸刚回来，还在电话沟通工作，电话那头的同事，还在办公室鏖战

24年前。广西师大。

正在篮球场上秀体力耐力爆发力的妞爸以及正在宿舍跟舍友热火朝天眉飞色舞八卦的妞妈突然接到通知，让去系办公室一趟。

臭烘烘一身汗水背心短裤的妞爸跟一脸懵逼眼神迷茫忐忑不安的妞妈先后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除了中文系的老师，还有两个长相端正的中年陌生人。

三言两语之间，老师就将陌生人的来意以及妞爸妞妈的情况做了个条分缕析。

“愿意来我们学校吗？”陌生人问。

就这样，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此间当然还有很多变故，比如妞妈的非计划怀孕（特此声明：早已领结婚证），比如还有其他单位向妞爸伸出橄榄枝，但最后妞爸都一一放弃，此间种种心酸辛酸纠结难过痛苦郁闷不可赘述。

总之，就这样，有一点点憧憬，有一点点期盼，有一点点迷茫，有一点点懵懂，我们来到了这里。

我儿时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当兵。读研的时候跟舍友（亲妈，许姐还有杨希英）一起去公园照相，遇到几个军人，我居然死皮赖脸让人家把军装脱下来给我过把瘾，我像陈佩斯小品里那个假警察一样敬礼又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不仅如此，我还经常穿着弟弟退伍后带回来的军装在宿舍楼晃荡，周围都是花红柳绿青山绿水千娇百媚的小姐姐小妹妹，唯独我这一抹不伦不类的橄榄绿，大摇大摆在她们之间招摇过市。

只是太遗憾，我迷人的身高像威严高耸入天的喜马拉雅山脉一样结结实实挡住了我实现这个梦想的路。

后来看警匪片，又被无所不能匡扶正义铲奸除恶的警察吸引，我开始做起了警察梦，一天又一天，绵绵不绝。

直到1998年，我的梦想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做成了半成品。

我如愿以偿穿上了警服，立刻有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与胆量，我穿着它坐公车神情庄重，穿着它骑自行车迎风而歌，穿着它回老家过年暗自欢喜，穿着它逛街目光凛冽（那个时候对着装还没有这么严格的规定），我太享受它给我带来的这种梦幻般的愉悦了，沉浸、陶醉、迷恋、欣喜。

还有快要溢出来的正义感，以及不知天高地厚又不知所来何自的使命感。在充沛磅礴的信念支撑下，我以一个手刚刚好只有缚鸡之力的只会动口不会动手的教师的身份，横挡在两个醉酒后打架斗殴的男人中间，奋力做着其实毫无作用的劝解，冲动鲁莽地完成了我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心愿。

后来，年轻的妞妈慢慢变老，知道即使穿上这身警服，离我的梦想也还差十万八千里，我像海水涨潮一样势不可挡的激情渐渐褪去，三尺讲台成了我理想退守的最后阵地，我要在这儿耕耘、播种，并期待一片一片的花开如海，由他们，替代我去实现那“匡扶正义铲奸除恶”的梦想。

后来，妞爸调出了学校，开始他更为劳累辛苦却让他有满满责任感和成就感的工作。他经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常常一边抱怨愤恨，一边默默理解。

这是第三个警察节，我站在窗前，看窗外蒙蒙细雨，思绪万千，信笔写下这些不知所云的文字。

是祭奠我的梦想，也是祭奠我一去不复返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