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话老北京旗人的文化符号——兔儿爷

七十三老翁

作者：富察春兵

满族文化网原创文章出品。

今年的农历年是兔年，兔自然是今年开门要谈的话题，中国邮政今年兔年出版的兔年邮票引发热议，我们满族文化网发文章《兔年邮票引热议，世界很多民族都有生肖文化，看看满洲的生肖文化》，文章从世界角度看生肖文化，并介绍了满洲的生肖文化。

每年的兔年邮票选择原地戳也是一个学问，2023年农历癸卯年，北京启用了在西单的兔儿山临时邮局，满洲皇家的兔儿山原在宫苑内，后来宫苑范围缩小，兔儿山被平。到晚清宣统年间这里开始逐步变成了胡同，按照谐音叫做图样山胡同。这里也成为唯一带兔的地名。

有一年北京兔年原地戳选的是呼家楼，因为呼家楼所属地有东岳庙，北京文化的象征——兔儿爷已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按老北京民俗，就是到东岳庙请兔儿爷。

大清的满洲，是以京师为满洲人大本营，满洲本土是老家，其他各地是驻防旗人。所以说，老北京的旗人文化是满洲文化重要的一笔，北京的满族文化博大精深，历史悠久。满族文化网在2022年5月30日曾发文章《北京的满族文化有多么的悠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查看。

老北京旗人不仅在兔年请兔儿爷，在每年的八月节也必请兔爷。刚过去的2022年的八月节（八月十五）满族文化网曾文章《八月十五杀鞑子，那么满洲人过中秋节吗？。

老北京旗人过八月十五的吉祥物就是兔儿爷，兔儿也也可以说是老北京旗人祈求生活平安之神。

北京旗人在八月节供兔儿爷，起因为乾隆是兔年生人，而且生日是八月十三，即八月节前两天。过去皇帝节日是万寿节，就是国庆日。这样万寿节就与八月节相连接庆祝，所以一般认为兔爷就代表乾隆爷。所以兔爷在清代乾隆时候开始发展和普及起来。

乾隆本人也是能诗善画，这是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乾隆绘制的兔子。

关于老北京兔儿爷的制作者，传说是当年守卫太庙的之讷、塔二姓旗籍差役，借供之职，清闲之便，用太庙里的粘土，融制胶泥，仿照戏曲里把靠扮相，塑成金甲红袍的兔儿爷，大者三尺，小者尺余，最小的二、三寸，用鸡蛋清罩在粉白的兔儿爷脸上，更显光泽。半蟒半靠，各有坐骑，狮、虎、象、鹿、凤、鹤、马、牛、孔雀不一。只有一种端坐在莲花塘上，红莲碧叶，上映山石，石上一粉孩，手甩金钱，匍匐向下，池内一只金眼碧蟾，赢钱而企，取“刘海戏金蟾”之意。自己制泥兔儿爷出售，很受市民欢迎。

北京旗人为什么要摆兔儿爷呢？因为清代兔儿爷最早售出之地来源于太庙，这里供奉清代历朝皇帝神主牌位的地方，用其土制的泥像，旗人们认为很神圣。每到乾隆的生日，各营房要向营房内象征皇帝的神龛行大礼。乾隆去世后，人们照常供奉兔儿爷，既是儿童玩具又是具有民俗特色的神像。

在北京流传着一个神话传说，据传说兔儿爷原本是天庭上的一员大将，玉皇大帝对北京人给娘娘上香，关帝上香的香火超过自己，非常生气，就想降瘟疫罚一下北京人。这位将军觉得这样做不公，于是偷偷把治瘟疫的草药下到了北京城的水井里，使市民免了一场灾难。此事被玉帝发现，将这位大将贬为兔子，到月亮广寒宫中去捣药。每年八月十五北京人让善良的兔子骑在老虎等猛兽身上，接受人间香火，以示商量可压倒邪恶。现代北京制泥兔儿爷名家双起翔，也是满族人。

在几十年前的北京街头，老北京人都还能记得。一过七月十五，兔儿爷摊子就摆出来了。前门五牌楼、后门鼓楼前、西单、东四等处，到处都是兔儿爷摊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摆的极为热闹。

在大清朝那会儿，上至北京东安市场的高级货店，下至各大庙会集市及繁华地区街摊都会有摆卖的“兔爷儿”。那时的兔爷儿，多是用泥模子扣出来的，也有手工捏的。除了头顶上那对长耳朵和画上的三瓣儿嘴巴露出兔子模样外，“兔爷儿”的身体、脸形、姿态都是人的样子。除源于清光绪年的一种金甲红袍、端坐于莲花塘上的正统型兔儿爷外，常见的兔爷儿大致分为戏曲角色型和生活型两类。前者脸谱穿戴、身段神气。后者更加人化，也更趋社会时尚，如剃头师父、或是缝鞋、卖馄钝、卖茶汤的……社会群相应有尽有。

清末徐柯在《清稗类钞·时令类》中说：“中秋日，京师以泥塑兔神，兔面人身，面贴金泥，身施彩绘，巨者高三四尺，值近万钱。贵家巨室多购归，以香花饼果供养之，禁中亦然。”

北京有句老话这么“兔爷儿真叫神，大红金袍穿在身，将军铠甲金闪闪，背插靠旗好威风”这说的就是兔爷。

“脸蛋上没有胭脂，而只在小三瓣嘴上画了一条细线，红的，上了油；两个细长白耳朵上淡淡地描着点浅红；这样，小兔的脸上就带出一种英俊的样子，倒好像是兔儿中的黄天霸似的。它的上身穿着朱红的袍，从腰以下是翠绿的叶与粉红的花，每一个叶折与花瓣都精心地染上鲜明而匀调的彩色，使绿叶红花都闪闪欲动。

老北京有句歇后语：“兔儿爷”的翎子--独挑。后来，“兔儿爷”又由单个武士，发展成整出武戏的“兔儿爷”，如《长板坡》、《天水关》、《战马超》等，其服装、道具，无一不和舞台上相似。再后来，又有了反映人们日常生活的“兔儿爷”，如剃头的“兔儿爷”，推车、挑担的“兔儿爷”等等。甚至人们还把“兔奶奶”也请到了供桌上，让他们夫唱妇随，二者衣着打扮，也随时代变迁而变化。我最近看文章，有的说兔爷本来是女的，加上兔奶奶就不对了。但民间流行的民俗，并不会按着专家指导进行，所以没必要去过分在意谁对谁错。

老北京兔儿爷有什么特征呢？

兔爷有两个长长的耳朵，三瓣嘴，眉毛立起来；

穿着官靴，衣服一边是战袍战甲，一边是海水纹的文官服饰，象征着文武双全。

兔儿爷不同坐骑的含义

虎——取“福”的谐音，同时也是说具有王者风范

桔——取“吉”的谐音，吉祥的意思

象——取“祥”的谐音。Ps：兔爷坐的是一根牙的象，而菩萨坐的是六牙白象。

麒麟——麒麟是瑞兽，有仁义的含义，所以君王很喜欢；麒麟还有“麒麟吐书”的传说，有学识广博之意，所以送给孩子也有学业有成的寓意。（麒麟吐书的故事在以后才出现的。）

葫芦——取“福禄双全”的含义

梅花鹿——有长寿的含义，一般和仙鹤、灵芝一起出现。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就是说所有的神只许你请，却不许你送走，但对于兔儿爷来说却是个例外。兔儿爷就要年年请、年年送。每年农历八月十五请新兔爷后，要先把上一年请的兔儿爷摔碎。这一摔可有讲究，因为兔儿爷在你家一年，已经把你一家的晦气全吸附在它的身上，摔了兔儿爷就是祈求家人健康，将晦气摔走。所以，请兔儿爷叫请祝福，送兔儿爷叫送健康。

兔儿爷不仅仅在民间流行，在清宫里也很盛行。清人金易、沈义羚所著《宫女谈往录》中写道：“晚饭后按照宫里的习惯，要由皇后去祭祀‘太阴君’，这大概是沿着满洲的习惯‘男不拜兔，女不祭灶’罢。‘太阴君’是由每家的主妇来祭的。

北京旗人家庭，在八月十五傍晚，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要面向东南方摆设一张八仙桌，供以瓜果、月饼、毛豆枝、鸡冠花、藕、西瓜等。桌前铺有一块红毡供人们祭拜之用，布置停当后，只见月亮渐渐由东南升起，家中的女子（旗人民间习俗和清宫一样，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一说）依长幼顺序，一一叩拜月亮。供毕，全家团坐，饮酒赏月，分享瓜果、月饼等祭品。故民间又称中秋节为“团圆节”。桌上的毛豆枝，是专门为“兔儿爷”准备的。

据说，山东济南府也有一种“兔爷”，外形、制作和北京的兔儿爷相仿，但两者最大的不同在于济南的兔爷是会动的，脑袋和身体连接地方内部有一根弹簧，摇头晃脑的更加可爱，有点像现在摆放在车里玩具的感觉。

中原汉族人传统语言中的兔爷与老北京旗人说的兔爷差距很大。中原汉族语言中的兔爷，源于明朝时期，那时候封建思想严重，查失足女很严，于是流行男同性恋，所以汉族对兔儿爷的寓意就不太好，是指男妓。当时中原人出于鄙视，对从事这行业的都以动物称呼，管妓女叫“鸡”，管男妓叫“兔”。据说中原称男妓有很悠久历史，是缘于中原对兔比较奇怪的认识，东汉王充在《论衡·奇怪》中记载“兔舐毫而孕，及其生子，从口而出也。”可能从那时候起，就把兔视为色情的象征。

京剧中反串女性的优伶，常兼作色情生意，就被称兔儿爷。过去骂人兔崽子（指其后代）和兔羔子（指其配偶），就是由此引申而来。

上图是手拿黄龙旗的兔儿爷，更凸显出满洲文化特色。

老顾给发了一段关于北京兔儿爷的解说，因为与我上边写的有部分重复，所以做了部分删改，分享如下：

看过电视剧《四世同堂》，剧中祁老爷子从小摊儿上买了一个“兔儿爷”哄孩子。可能因为“兔儿爷”是老北京独有的风物，镜头给出它不少特写，看上去模样怪怪的，至于为何呼“兔”为“爷”，这我们以前文章写过，是老北京旗人对人的尊称，可能就是来源于满洲最初习俗，尊称满语玛法。

《四世同堂》是老舍先生战乱时期在重庆创作完成的，津津乐道，写出故乡老北京兔儿爷的习俗，包含着多么浓郁的乡愁啊。

每逢中秋，“请”一尊泥塑的“兔儿”且称之为“爷”恭而敬之地“供”起来……

不过，“兔儿爷”再神气，被“请”回家也只能风光一天，第二天就成了孩子们的玩物。关于“兔儿爷”的歇后语还有：“兔儿爷”出水―——两脚泥；“兔儿爷”洗澡——一滩泥；“兔儿爷”掏耳朵——崴泥……总之不是这泥就是那泥。其实，无论“兔儿爷”作为一方神灵还是民间工艺品，它本质上不就是一团可爱的泥吗？

作者富察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