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阳”了

边疆

老婆“阳”了

图／文 边疆

人常说，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新年的第二天，我们家终没能守住半壁江山，1月2日老婆开始发烧，一天一个新台阶，由37℃，一直飙升到39.5℃。后来体温开始回落，连续几天徘徊在38℃左右。乏困无力、恶心头晕、浑身疼痛，诸般症状一股脑出现。

好在两个孩子已经转阴，开始正常上班了。

在此之前，我就像躲在墙角偷着乐的坏孩子，掰着指头算都有谁阳啦，谁还没阳。冷不丁打个电话，开口就是：“咋样，阳没阳。”那个得意忘形呀。如果对方说阳啦，就一本正经告诉人家，该怎样休息、怎样调理、怎样怎样，一副专家教授嘴脸。

直到有一天孩子打来电话，说他两个都阳啦，这才觉得大事不妙，因为儿媳是孕妇，这让我们非常揪心。

两个孩子都忙着上班，所以晚饭就来我们这里吃。为了确保我们两个无虞，老婆立即对他俩做出如下决定：一、不准出家门，所有生活用品由我送达；二、儿媳不能随便用药，发烧时尽量采用物理降温；三、我们必须做好自我保护，确保孩子们随叫随到。

几天后，两个孩子逐渐好转。我俩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给孩子送东西，我都是出家门进电梯，出电梯进车库。手里端着个酒精瓶，走到哪儿喷洒到哪儿，口罩也是戴两层。其他时间绝不外出，把自个是自个的第一责任人做到了极致。

终于，孩子们转阴啦、上班啦，我们绷紧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但好心情不长久，这些天，人就像是坐过山车忽上忽下，搅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今年元旦的氛围显然不如以往，小区内外静悄悄的。我每天到小区外面遛狗，那大草坪、那大马路仿佛都是我专用的，好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于是我用毛笔写了宋伯仁《元旦》诗发到群里，以示感怀。诗云：居间无贺客/早起只如常/桃板随人换/梅花隔岁香/春风回笑语/云气十丰壤/柏酒何劳劝/心平寿自长。我是想告诉大家，要保持平常心态，不要怨天尤人。阳了的，既来之则安之；没阳的，严防死守。

说得好听，这是事儿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我和老婆一直阴到了旧历结束。

新年第一天，老婆执意要去另一个小区看望刚出院的母亲。我叮嘱，戴两层口罩，远离人群，彻底消毒，快去快回。然而，回来后就感觉不对劲，人咋就没有精神了呢，第二天便开始进入染病的程序体验。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到来，周遭不少老人没能坚持到底，撒手人寰。更恐怖的是，城市里的殡仪馆哀声震天，升天的路被冰冷的火炉阻隔。陈尸厅外无可奈何，焚尸炉堂情何以堪。一个个亡魂失了尊严，一个个儿女将泪流干。短短几天，身边已有近十位朋友的亲人离世，此情此景，无人能淡定。

13日，表弟打来电话呢，说，姑姑去了。姑姑走过了91年的风雨历程，她有不少基础性疾病，她的离世是否和新冠有关系？我们不愿做过多猜想。她是去年年尾从医院回家的，回来后一直厌食，但医院里说姑姑没有阳。

丧祭那天，大家几乎都谈论这波疫情。姑姑家的小村子仅有30户左右的人家，一前一后死了3个老人，这些天村子里哀乐不断，其他人家门前却一片清冷。

“这些天纸花店生意火爆。”这个话题一出，周围一派应和。龟兹（乐人）已忙到不可开交，不得已乱搭班子，你吹你的号我弹我的调；一桌献饭价格翻了一番；一个花圈涨了十元。乡下人厚道，把一切都归罪于老天爷，说这是老天爷收生哩。

夜里祭奠仪式还没有开始，我就离开了姑姑家，因为，我家里还有一个染疫的。离开时家弟告诉说：西场哩娘娘走了（去世）。

这波疫情就像是一面镜子，让各色人等原形毕现。惊魂不定、惶恐不安的；指桑骂槐、忿忿不平的；生离死别、哭天怆地的；囤积居奇、以防后患的。凡此等等都是正常反应，无可指责。谁让咱们都是凡夫俗子呢。

当退烧药、止痛药一粒难求的时候，当人们惶惶然如惊弓之鸟的时候，有人走上街头为群众免费发放药品，这些人叫“慈善志愿者”。

已经十来天啦，老婆的烧已经退了，转没转阴，还没有测试，应该挺过来啦。昨晚电视新闻说今年新春将迎来久违的旅游高峰，这应该是好消息，就如我老婆日渐好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