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巴娃 王寺镇 长篇小说《光棍山庄》连载 党根虎著

党老师《忆娘亲》《黄泥山庄》订阅

十五 .巴娃—王思镇

 军平下班后，吃完饭，去了王思镇上，牙膏用完了要买，毛巾脏了、旧了，也想换一条新的。他正买了从店里出门，迎面急匆匆走来了巴娃，他脸色很沉重，走得很快，频频向后张望。

军平说，巴娃，后面狼在撵你吗？

他们走到了一块，巴娃附在他耳朵上说，我弄下烂子啦。

军平一惊，说，你咋啦？

巴娃又向后看了看，慌慌张张地说，咱快走吧，边走边说，小心那个精神病撵上来了。

巴娃拉着军平袖子，两人大踏步从镇北向南向走去。

巴娃边走边急匆匆地说，就是镇上电话亭里雇的那个女孩，小不点，说她人小，就是个子不长，也十八九岁了。上个月我去打电话，和她胡谝，说好了，每次100元到镇上旅社登记住房，好几次了，美得很。第一次来给了她100，第二次她又联系我，给了她80，在我上面。第三次我身上没钱，给了她60块钱，她和我吵的不行，还嚷嚷要跳楼。手抓住窗扇子往外看，看楼底下，最后也没跳，后来就骂骂咧咧地走了，我也下来了，这不遇见你了。我遇见250了。

军平觉得浑身发凉，说，唉，你也是，你没有100元就别答应人家去开房，丑话不说在前头，又给人家少钱！你跟女人交往是外行。

巴娃说，我吓死了。

军平说，看你差点惹下乱子来，她真的从窗子跳出去了，你还不得坐几十年牢，一辈子都完蛋了。

巴娃又说，真是吓死我了。

军平说，这也不是办法，人家姑娘又不嫁你，纯粹是挣你钱里，有啥交情？回厂去，我看那个捡纸的老寡妇，大概比你要大十岁，可能有五十岁了，你和她谈谈，凑合一家人。

巴娃说也好也好。

军平说，听说她有一个娃，在西郊三桥汽修厂当电焊工。

巴娃说，回去了看看吧，谢谢你啊！

军平说你我福民咱三个光棍，从黄泥沟出来打工，算是桃园三结义吧，帮忙还谢啥，只要你不惹乱子，就烧高香啦！现在咱的娃都大了，不敢回家给娃惹事了。

这时军平看见，巴娃看了他好几眼，眸子里有了黑亮黑亮的光，跟平时不一样。

二人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好在后面没有人跟上来，走的再也看不见街道了，才放慢脚步。

不远处有个小贩在吆喝，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拉着一辆架子车，车上是一些废品。

巴娃说，你听人家喊叫划不来哟，划不来哟。

军平说你耳朵失效了吧？你看那个老人拉的是黄板纸，他说的是收黄板纸嘞，收黄板纸来！军平就自嘲地笑。

军平说唉，色就是空，空就是色啊！

二人走到了桥上，风刮起来了，很凉快，把两人头发吹得一飘一飘的，他们俩人都感到很惬意，望着立交桥下川流不息的货车客车，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工业园区，黄板纸厂，门口几个大字还在红红地闪烁。而一百米远的西边，就是光辉卫生纸厂。

厂离镇上也就二里路，军平他们不到半个小时就走到了。到了厂里，军平带着巴娃，风风火火地到厂里第三排的捡纸车间，找那个老寡妇。以前他听厂里人说了老寡妇的一些情况，随口给巴娃说，巴娃眼看自己一辈子成了光杆司令，头垂得像个蔫黄瓜，说再老再丑也是个女人，就答应了。

捡纸车间里，有几辆小货车还在，一些工人在卸纸，一千多平方米的厂房里，地上是像丘陵一样的书本纸。有七八个老妇女坐着小板凳，捡里面的包装袋等杂物。

这些书本和收进厂的黄板纸是分开打浆的。工人把装满车子的书本纸拉到浆楼上，卸进喷着蒸汽的下面有刀的锅炉里，水搅拌，刀旋转，磨出的浆被漂白，输送到车间，制成白纸的面，用黄板纸打出的浆做纸的心。至于产品有多少用途？军平也不是很清楚，听班长说是做纸箱和电脑打印纸。

军平手一指，对巴娃说，你看那些捡纸的里面，有一个穿棕色风衣的，左边第一个短头发乱蓬蓬的那个，就是寡妇。巴娃说那她叫啥名字啊？军平说我也不知道，光听厂里人叫她鸡窝，意思是她整天不梳头，人很懒。你过去和她说一说话，看咋样？

军平说，就互相拉下家常，随便问一下情况就好了。我给你们帮忙问结果，互相都不难看。 军平过去到那个寡妇跟前，她还在埋头捡纸，军平蹲下去，一边帮忙捡垃圾，一边凑到她肩膀跟前，故意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个棒小伙，家里有四间砖房，也在公路边上住，今年本命年36啦！是咱厂的巴娃。你今年多大了？寡妇这才发现了根生，抬头说，我46了。军平说，我不打扰了，你们自己瞎聊一会。

军平就到远处的纸堆里转悠，找好看的连环画看。过了半个小时，过来把巴娃叫到一边，问，咋样？军平面露喜色说，很顺利里，她已经和我说好了，我一会就去镇上租房，和她住一块。军平听了哈哈一笑说，这真是光速呀！恭喜恭喜，啥时候结婚？我可不白介绍啊，王思镇上餐厅里四菜一汤得请我呀！巴娃把胸脯拍得啪啪响：那少不了！天地良心！

巴娃下班了，就要和鸡窝一块到镇上去租房，在厂门口遇见福民。军平说，你们这是干柴烈火呀。鸡窝笑笑说，老婆娘了，就没有过程了。福民说那啥时候结婚啊？鸡窝说这怎么得有一段时间，过过日子适应再说。军平对鸡窝说，巴娃是个好小伙子，有力气爱干活，有眼色又能吃苦，你要要好好待他呀，托付一辈子呀。鸡窝说我心中有数。

巴娃拉军平一块去，军平不去，哈哈一笑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你俩弄好事呀，我去干啥？又没有我的份。鸡窝裂开大嘴一笑，有你的份里。军平说，我不弄，朋友妻不可欺。做人的基本原则还得有。再说我要洗衣服里。

军平看着他们手拉手远去，他心中就像慈善家给贫困山区盖了一所希望小学那样有成就感，回厂洗了工服，睡了一个香甜觉。

巴娃把鸡窝带回黄泥沟，结婚待客，福民和军平一同祝贺。后生每带回来一个媳妇，光棍山庄人都如获至宝。只不过巴娃带着这个媳妇与他很不般配，巴娃看起来高大俊朗，这个媳妇邋里邋遢，面相还显老。但是在光棍村里，有一个媳妇已经就很不错了，总体来说，大家还是羡慕。巴娃自从媳妇跑了以后，和孩子生活多年，现在上初中的孩子也很高兴，见了鸡窝拉手“妈、妈”地直叫，很热火的样子。

作者简介： 党根虎，笔名荡漾，单身，居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东关社区南院巷。陕西省作协会员。在报刊发文三百多（首）篇，短篇小说五十余篇。出版有贾平凹、刘高兴老师题名评论的文集《忆娘亲》《黄泥沟风云》。

手机微信同步genhu13992492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