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好的美篇

越来越好

<h3><strong>  又到桃花盛开时</strong></h3></br><h3><strong>   ●魏德俊</strong></h3></br><h3>       春光明媚,桃花悄然绽放。遥望那片纷繁如霞的桃花,心中竟然萌生了阵阵的伤感。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桃花盛开的日子,我失去了至亲至爱的老妈妈!如今虽然妈妈已经走了二十六年,但她的身影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好像刚刚离我而去。</h3></br><h3>       妈妈生于一九○七年,清光绪三十三年。我家过去有张老照片,是妈妈二十四岁时照的,照片里的妈妈,留着齐眉的刘海儿,一头浓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刘海儿下面,一双明亮的大眼晴,微微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一看照片就知道,年轻时的妈妈非常端庄,非常漂亮。</h3></br><h3> <h3>一九三一年时的妈妈<br></br></h3></br><h3>        我是晚生子,到我能记事的时侯,妈妈都快四十七八岁了。她平时总是把头梳得光溜溜的,两只银卡把齐肩的长发固定在脑后。妈妈的皮肤细腻光洁,直到临终脸上都没有一道皱纹,也没有一个斑点。妈妈个子不高,一双小脚,走起路来颤巍巍的。</h3></br><h3>        八十八岁的那年,妈妈明显地衰老了,身体削瘦了许多,行动也迟顿了。那时候,她喜欢住在我家,她特别希罕我家窗外那片盛开的桃花。那天,她隔着玻璃眺望了大半个时辰,时而微微一笑,时而用洁白的手帕擦拭一下眼角儿。</h3></br><h3>       我懂得我的妈妈,她从年轻直到晚年都在梦想着花朵般的美好生活,可她一生所经历的却是漫长的贫困与艰难。是她,用她那单薄的臂膀挑起生活的重担,历尽艰辛抚育了我们兄弟姊妹六人!</h3></br><h3>       就在那天晚上九点,妈妈忽然间轻声呼唤我的小名,她说她要走了。话音刚落,就闭上了双眼。当时妈妈走得很平静,安祥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似的。那天,是一九九四年四月九日。</h3></br><h3>       今天,值此妈妈的祭日,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想起了妈妈艰难的一生,想起了妈妈的品德,想起了印象深刻的一些往事。</h3></br><h3>       在我的记忆里,冬天妈妈睡觉从不脱衣服,总是穿着棉祆棉裤囫囵个儿地钻进被窝里。我是妈妈的老闺女,由于父亲早逝,家境贫困,我和妈妈始终盖一床被子,直到十八岁离家下乡时都和妈妈睡一个被窝。妈妈不脱衣服,我睡觉总是不太舒服。妈妈穿着厚厚的衣服,躺下后圆鼓鼓的,微驼的腰身把被子支得老高,整个被窝盖不严。每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都要给妈妈往上拽一下被子。对于这样的不舒服,我深有感受,很不理解妈妈的这个习惯。</h3></br><h3>       其实,当年妈妈睡觉不脱衣服是有原因的。一是她有胳膊腿疼的毛病,平时胳膊举不起来,生怕夜里受寒。二是为了省煤省钱,每天午饭后把炉火熄灭,晚上屋里凉得像冰窖,睡觉不敢脱。三是每天我从塘沽一中上晚自习回来,一身的寒气往妈妈被窝里钻,怕我冰到她,不脱还能为我暖一下冰凉的双脚。现在回想起来,我理解了妈妈,那时候是她太怕冷了。</h3></br><h3>       在漫长的艰难岁月里,妈妈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孩子们饿肚子,尽量让孩子们吃得好一些。有时候为了改善伙食,妈妈会买上两毛钱的大肉,做成丸子熬白菜。她在少量的肉馅里掺上些许面粉,做几个小丸子,给我和三哥每人分两三个,自己一个也不吃。我总是夹一小点儿丸子就上一大口米饭,慢慢地品尝,觉得特香特好吃,就是丸子太少,个儿又太小。</h3></br><h3>       殊不知,是妈妈把肉馅用酱油味了后悄悄地留出来一小部分。放了两三天,妈妈发现肉馅有点变味儿了,再不吃就要坏了,赶紧往里边倒点儿香油,给我们蒸白菜馅包子吃。我发现妈妈确实有一定的手法儿,竟能把如此变质的肉馅做得十分美味!</h3></br><h3>       直到现在,每当我做丸子的时候,肉馅里不论是放面粉还是放淀粉,都做不出妈妈做的味道来,更甭说变质的肉馅还能做出什么美味了!</h3></br><h3>       由于每天午饭后把炉火熄灭,全家晚上吃凉饭,妈妈渐渐地得了胃病,经常咧心,时不时地打嗝。有时她买一毛钱的老虎豆,咧心时,嘴里就含些老虎豆的皮,把里边的豆子给我和三哥吃。我奇怪地问:“妈妈,您怎么光唆唆皮,不吃豆子呢?”妈妈微微一笑:“皮儿有咸味儿,能治咧心。”长大后我明白了,那是妈妈哄我们,是她舍不得吃。      </h3></br><h3>       妈妈平时很会精打细算,把那些年的穷日子过得还是有滋有味儿的。记得每年入冬之前,家家户户都要购买几百斤大白菜储存起来慢慢吃,而我家没钱买不了那么多,只能现吃现买。妈妈拎着篮子,在副食店柜台前专门挑那些已经剥细了的白菜棵儿,她说别看这白菜不新鲜甚至受热烧心儿,却特便宜。买回家,妈妈可以变着手法儿做得既好吃又爱吃。先说白菜帮子,妈妈把它切成细细的横丝,选一捧碎粉条,再放些干辣椒,大火一熬,一人可以香喷喷地吃上一大碗。碎粉条,是几毛钱一大堆买来的,将其中的草叶、木屑择净,成为熬白菜的上好食材。再说白菜叶儿,用来烧汤喝,饭前一碗汤,全身暖和和。去掉菜叶儿的二层嫩菜帮,妈妈把它切成寸长的竖丝,放入虾皮炒一碟子下饭菜。还有那黄嫩嫩的菜心儿,妈妈用它炒成一盘醋溜白菜,味道酸辣香甜。</h3></br><h3> <h3>妈妈做的家熬鲫头鱼</h3></br><h3>       最令我终身回味不尽的,是妈妈亲手做的打卤面、韭菜饸子、玉米面蚶子饺,还有家熬鲫头鱼。在那个年代,这都属于珍馐美味。下乡多年后,我回家探亲时,曾经想追寻妈妈的打卤面,可是妈妈年事已高,再也没能品尝到妈妈的味道,不免有些遗憾。</h3></br><h3> <h3>妈妈做的打卤面永远回味不尽</h3></br><h3>       妈妈不仅饭莱做得好,还有一套拿手的针线活儿。出生在天津卫老城里的妈妈,十岁起就跟着我姥姥学做外活儿,为那些先生太太们缝制长袍马褂或长裙短装,以此养活一家人。妈妈刚满十四岁就出嫁到农村婆家,作为长媳服侍婆家七口人,做吃做穿不停闲,一干就是八年,二十二岁时才被我父亲接到塘沽铁路南站安了家。</h3></br><h3>       记得妈妈身穿的大襟衣服都是她自己裁剪和缝制的。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妈妈便开始教我做活儿,教我如何做棉衣棉裤,教我做活儿的各种针法。我小时候穿的鞋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只是后来她年岁大了,又为我姐姐连续带大三个孩子,针线活儿做得少了。一九六六年十一月,我三哥去了甘肃生产建设兵团,妈妈可能意识到以后我也会在塘沽呆不住,又教给我做鞋。从如何打夹纸、开鞋帮、粘千层底,到如何纳鞋底、沿鞋口、绱鞋,各个工序都教会了。下乡之前,我已经给自己做好了两双鞋。在妈妈的教导之下,到我成家以后干什么都能得心应手。这时才弄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使得我具备了独立生活的能力。</h3></br><h3>      妈妈曾经总爱说一句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过日子,妈妈确实算计得很细。不过,妈妈也有大手大脚的时候。</h3></br><h3>       记得我家小屋点着一盏十五瓦的灯泡。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三哥在天津铁中上学,二姐也结婚走了,晚上家里只有我和妈妈。那时候我看书着了迷,《红岩》、《暴风骤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三里湾》、《三家巷》、《李有才板话》、《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多部长篇小说,都是那个时期看的。我常常捧着一本书,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呆就是一个通宵,一本书两天就看完。妈妈此时表现得很大方,没有限制我开灯用电,我想看到几点就能看到几点,似乎很支持我。</h3></br><h3>        妈妈很爱学习,从小没上过学的妈妈解放初期参加了扫盲识字班。她的记忆力超常,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了好多字,很快便能读书看报了。可是她不会写,只会写几个简单的汉字和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数字。在外地工作的两位哥哥只要一写信来,妈妈便戴上老花镜,用纯正的天津卫口音读起来,即使遇上复杂的连笔字,也能读得一字不差。就连我在初中时学的俄语,妈妈也随着学会了一些单词。</h3></br><h3> <h3>妈妈参加了扫盲识字班<br></br></h3></br><h3>       妈妈的心算能力特别强,去商店买东西,往往售货员的算盘还没打出来,妈妈已经报出了数字,而且分厘不差。那时买布都是几毛几分几厘一尺,妈妈准确无误的心算和超快的速度令售货员心里折服。</h3></br><h3>       街坊四邻都知道妈妈脑子好,一致推选她当街道代表,妈妈很乐意干这项工作。街道开会时,妈妈给大伙儿读报。平时,妈妈去各家各户敛房钱、水钱和电钱。敛齐之后,妈妈打开小布包,戴上老花镜,在小本子上笨拙地写上一行行难看的阿拉伯数字,再一笔一笔地核对,直到分文不差,才满意地摘下花镜,脸上露出一片笑容。妈妈热衷于这项没有任何报酬的工作,一干就是五六年,从没出过丝毫差错。</h3></br><h3>       令我着实感叹的是,文革期间妈妈居然把毛主席的老三篇背诵得十分流畅,而且一字不差。她用纯正的天津话背诵着:“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妈妈的天津口音非常动听。多年来,妈妈背诵老三篇的声音时常在我耳畔回响。</h3></br><h3>       别看妈妈是位小脚老太太、典型的家庭妇女,然而妈妈却很重视子女们的学习。记得我刚上小学,妈妈从箱子底翻出一个小布包,我看着妈妈一层层打开,以为是什么宝贝,定眼一看竟然是大我十五岁二哥的小学一至六年级的成绩单,还有二哥上铁路中专时绘制的工程图纸。妈妈指着成绩单对我和三哥说:“你们二哥在铁路扶轮小学六年,年年都是五分,你们看这图,绘得多好!他年年得奖,小学毕业还得了一身制服呢!”妈妈的眼神里对我们寄予了无限的厚望。二哥优异的成绩单,妈妈珍藏了十几年,她把儿女的荣誉看得很重,以此激励我们好好学习。后来,我和三哥每年考完试都有奖品获得,妈妈总是为之露出欣慰的笑容。</h3></br><h3>       妈妈还常常用她的人生格言教导我们:“吃亏常在,能忍自安”,“和为贵,忍为高”,“能让自己吃亏,不让别人吃亏”,她嘱咐我们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妈妈常讲二十四孝:“在家敬父母,何必远烧香,百善孝为先。”我们兄弟姊妹都遵照母训,对其十分孝顺。当我在外地十分艰难时,一度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妈妈告诉我:“人活一世哪有顺风顺水的,慢慢会好起来的。”是妈妈教会了我如何做人,是妈妈给了我勇气,让我从艰难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奔向自己理想的境界。</h3></br><h3>       正是妈妈的睿智与善良熏陶了我们,妈妈潜移默化地教育和精心培育,使我们兄弟姊妹六人个个有出息。我的三位哥哥,有高级统计师,有高级政工师,有高级管理人员和先进工作者。     </h3></br><h3>       妈妈清贫一世,辛劳一生,走时两手空空,尽管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财产,我们却极其感恩她老人家。妈妈离去的那天,我的二嫂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大白话:“这老太太,一辈子嘛也没给咱们留下,但她给后辈儿孙留下了智慧与善良!”</h3></br><h3>       闻之此言,我感激涕零。这是对妈妈的最真实的评价,也是对妈妈的最高赞赏。我备感欣慰!</h3></br><h3> <h3>桃花一年一度准时盛开了</h3></br><h3>       桃花,一年一度地准时盛开了!妈妈一辈子喜欢桃花,愿在天国里的妈妈悠闲恬静地欣赏桃花的美丽与幽香!</h3></br><h3>                              2020年4月9日</h3></br><h3>部分插图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br></br></h3></br><h3>点击下面蓝字“阅读原文”,浏览作者的叙事诗《亲爱的,等着我》。</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QBinKji6up7Rs-r9tIHzXw"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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