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如其人——电影《小妇人》的服装设计

庄蝶

本来在情人节上映的影片《小妇人》因为疫情的缘故撤档。昨晚，我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完了电影。我感觉这部电影的节奏缓缓的，在看电影时有一种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惬意，还有一种坐在公交车站观察路过行人的故事的感觉。

电影由奥斯卡提名最佳导演格雷塔.葛伟格执导，直击当代女性困惑。

影片聚齐两代神仙阵容，“世纪大同框”——金球奖最佳女主“伯德小姐”西尔莎·罗南与屡获提名的超人气演员“甜茶”再度携手诠释错过的真爱，“赫敏”艾玛·沃森与“黑寡妇师妹”弗洛伦斯·皮尤联袂呈现手足情深，三获奥斯卡的老梅尔·斯特里普与四次金球奖得主劳拉·邓恩倾力加盟。导演葛伟格用细腻又颇具新意的叙事手法，为这部经典文学名作带来充满活力的现代风格。影片上影后好评如潮，作为2020年颁奖季热门，获得了本届奥斯卡的6项提名。虽然，最后只获最佳服装设计奖。但不影响它是一部成功的电影。

格蕾塔·葛伟格用细腻而颇具新意的叙事手法为2019年改编的1868年经典小说《小妇人》带来了充满活力的现代风格，而杰奎琳·杜兰则用自己审慎的设计才能，为维多利亚时代的着装风格赋予了现代美学情感，令March四姐妹的形象栩栩如生、各有各的美，并继《安娜·卡列尼娜》之后再次获奖。

电影改编自美国作家Louisa May Alcott的经典原著《小妇人》，这本书首次出版的时间是在1868年，彼时印象派、前拉斐尔派和唯美主义运动影响着大众的审美，女性杂志逐渐流行，而肖像摄影刚刚兴起。

在开始制作服装前，贾桂琳杜伦与葛莉塔洁薇一起研究了大量19世纪的影像资料，包括英国摄影师朱丽亚玛格丽特卡梅隆（Julia Margaret Cameron）的杰作，这位19世纪难得的女性摄影师，特别喜欢拍摄儿童与家庭，将对文学的热爱完美地融入作品之中，此外，贾桂琳杜伦也参考了大量印象派（impressionism）的画作，这些作品的色调，对本片的风格也有极大的影响。

电影《小妇人》中四姊妹的海滩造型，主要参考19世纪美国水彩画家温斯洛霍默的作品。

在制作服装时，为了让她们符合马区家的经济状况，贾桂琳杜伦除了确保四姊妹的服装，看起来像是由母亲亲手制作、修改、代代传承的模样，对特别为四姊妹制作了风格截然不同的服饰。

“我认为，让她们每一位的造型，都像是某种宣言是很重要的，因为她们拥有不同的世界观，但彼此的地位相同。”贾桂琳杜伦说。

每一个姊妹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鲜明色调，艾玛华森（Emma Watson）饰演的大女儿玛格，是个天性浪漫、向往爱情的人，因此拥有浪漫的淡紫色系服装；瑟夏罗南（Saoirse Ronan）饰演的二女儿乔，则是个拥有作家梦、热情且不拘小节的女性，因此服装色调强烈、热情如火；艾莉莎斯坎伦（Eliza Scanlen）饰演的三女儿贝丝，性格内向、柔顺而且体弱多病，服装多为粉色系；佛萝伦丝普伊（Florence Pugh）饰演的小女儿艾美，是个调皮、鬼主意多且有些娇纵的角色，因此在电影中多为清新的浅蓝色调。

（左至右）艾玛华森饰演的玛格主要为淡紫色系，瑟夏罗南饰演的乔服装色泽十分饱和，佛萝伦丝普伊饰演的艾美色调为淡蓝，艾莉莎斯坎伦饰演的贝丝则主要为粉红色。乔是个男孩气的女孩，她想要拥有男孩的那种自由，而且强烈认同罗礼（Laurie）到他们经常彼此互穿衣服，而她总是穿着色彩强烈的服装，不是红色，就是深蓝色，或是其他显目的色调。

提摩西夏勒梅饰演的男主角罗礼，与瑟夏罗南饰演的乔（右），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因此乔有时会穿他的服装。为了强调乔不愿依照社会对年轻女性的期待而活，在《她们》中，贾桂琳杜伦为她制作的戏服，完全避免马甲与裙撑，服装轮廓也格外宽松，不过，不喜欢时下女性的服装，并不代表乔毫无虚荣心，她非常珍视自己美丽的长发，而且在写作时，总是喜欢穿着一件军装风格的绿色绒面外套，在灯下振笔疾书时，宛如骑士作战的装甲。

瑟夏罗南饰演的乔，在思索创作时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阁楼上，穿着绿色军装风格外套。

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孩，从衬裤、衬裙开始，有一整套复杂的穿衣系统，包括马甲、裙撑、裙面以及上衣，所以我们在某些方面自由发挥，例如乔和贝丝就不会穿全套的服装。乔有时会穿着她父亲或别的男孩留在家中的衣服。”贾桂琳杜伦说，“所以她把一件制服外套改成她的写作服。

瑟夏罗南饰演的乔，不喜欢传统带给她的束缚，因此成年离开后穿着总是显得有些男性化。与外向好动的乔相比，艾玛华森饰演的玛格则是另一种典型，她浪漫、有教养、有原则，喜欢舞会与戏剧，是四姊妹中最具有传统母性的一位，因此她的服装风格也较为复古，有如前拉斐尔画派（Pre-Raphaelite）中的神话女性。我觉得玛格有种前拉斐尔画派中那种浪漫主义的气质，她渴望过去中古时代那种浪漫的爱情。而且她期待在婚后成为体面的女士，所以电影后期我们可以看见她穿着马甲和裙撑。

艾玛华森饰演的大女儿玛格，向往爱情与家庭，且拥有戏剧天赋，因此大多穿着色泽柔和的服装。

另一方面，艾莉莎斯坎伦（Eliza Scanlen）饰演的三女儿贝丝，个性温和、体贴，风格也是四姐妹中最居家、童稚的，穿着宛若洋娃娃般的可爱洋装。贝丝没有机会长大成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所以她保有柔软温和的粉红色。她没有机会梳装打扮，总是留在家里，是家族里的安定剂，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服装。

艾莉莎斯坎伦饰演的三女儿贝丝，个性温柔、甜美，因为体弱多病鲜少参与社交活动，在片中一直保持可爱小女孩的形象。

佛萝伦丝普伊饰演的小女儿艾美，即使在小时候，衣着也是四姊妹中最讲究的，这个特质在她长大后更加明显，当她随着姑妈去巴黎生活时，服装立即变得非常入时。即使是童年时期的服装，她的戏服也是最精致、最传统的。

佛萝伦丝普伊饰演的艾美，即使在年幼时期，服装及发型都最为精致，宛如精致的洋娃娃。与姑妈在巴黎游历时，艾美受姑妈影响，一心想为自己寻找富有的丈夫，从她关于女性地位的见解，我们可以看出这个角色的部分特质。她该做的事就是：打扮，尽可能看起来美丽，然后找个有钱丈夫。

来到巴黎后，佛萝伦丝普伊饰演的艾美摇身一变成为时尚的代表，妆发与造型均完全符合时下淑女的形象）。作为一位出色的画家，艾美的服装风格，深受19世纪最流行的印象派影响，例如罗礼向她求婚时，艾美所穿的黑白相间洋装，正是马奈（Edouard Manet）与莫内（Claude Monet）受作品启发而来。

佛萝伦丝普伊饰演的艾美，服装风格主要参考19世纪后期印象派的画作。不过，对贾桂琳杜伦而言，《小妇人》中最具挑战性的戏服，其实是四姊妹母亲妈咪（Marmee）的服装，因为这个角色虽然是位牧师太太，但其实是个思想十分开放的人。

她具有太多不同的面貌，一方面极具母性光辉，另一方面又很激进，而我希望她的穿着能符合她的个性，在家人有需要时，她可以随时跳出来采取行动，也会去帮助他人，此外，设计者想要突显妈咪对女儿们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你可以看到她的服装风格，反映在四姊妹身上。

劳拉邓恩（Laura Dern）饰演的妈咪，角色原型来自《小妇人》作者露薏莎梅奥尔的母亲Abby May，历史上，露薏莎梅奥尔的母亲在当时是个知名的激进份子与女性主义者，同时也是创意社群的一员，所以劳拉邓恩并不想把妈咪诠释成一位传统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性。

虽然拥有不同的服装风格与色调，四姊妹服装品味明显受到的劳拉邓恩饰演的妈咪影响。妈咪是个大人，也是社区中重要的成员，所以她的服装必须符合维多利亚的形式，不能像女儿们一样多有变化，但同时她也是个进步人士，要同时表现这两点十分困难，所以如果我们让她穿黑色披肩，就会搭配红丝带，让大家知道妈咪是个不落俗套的角色。

为反映马区家族不宽裕的家境，劳拉邓恩饰演的妈咪服装经常呈现几经修改、重新染色的样貌。与妈咪的传统中带着随性的风格相比，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饰演的马区姑妈（Aunt Merch），可以说是传统的化身，她保守、古板，而且不苟言笑，对事物的态度与四姊妹格格不入，因此在为她设计造型时，贾桂琳杜伦参考英国肖像画家赛勒基强森（Cyrus Johnson）的作品，将维多利亚时代那种装严的气势，完美复刻在梅莉史翠普身上。

梅莉史翠普饰演的马区姑妈，宛如维多利亚时代年长女性的典范，造型极其华丽又刻板。电影中呈现的维多利亚传统元素越多，就越能反映马区四姊妹异于传统的的特质。所以，马区姑妈穿着符合史实的维多利亚式服装，造型没有四姐妹那种跳跃式的想像力，她所代表的，正是四姊妹身边那个界限分明的世界。

马区姑妈虽然经常与四姊妹意见相左、毫不妥协，是典型旧社会的代表，但总是以大家长的身份照顾她们一家人。

至于提莫西·查拉梅出演的男主角，电影的服装设计师Jacqueline Durran不加吝啬地对他夸奖有加：「他有自己一套的穿衣方式。他是个非常有标志性的男孩，是我见过的最时髦的人之一。」这位新一代时尚偶像向来对穿衣甚有主见，原来连电影中的造型，也是由他自己来主导！

而对于蒂莫西，杜兰想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享有特权的艺术男孩。她参考了一些19世纪中叶的照片，上面是穿着天鹅绒西装的年轻男孩，而他后来长大的服装，主要参考资料来自1880年代，以及新古典主义画派代表画家雅姆·蒂索于1867年在巴黎的一组男人的绘画。

丝绒马甲配白衬衫 满满的少年感。

导演Greta Gerwig透露，提莫西很积极构思Laurie的造型，「他对风格有着出色的触觉。」

当Jacqueline挂了一堆衣服出来之后，都交给提莫西自己去衬搭。Gerwig更鼓励他多做资料搜集，了解法国当时的绅士名流，以及19世纪诗人Charles Baudelaire的作品。Jacqueline更希望角色的造型能与提莫西本人的气质互相契合，因此也保留了他平日钟爱的荷叶边衬衫和订制西装。

19世纪中期人们的服装均为手工制作，因此每个人的服装在细节上都会有些微的差异，反映出制作者的习惯、品味与性格。在开始制作《小妇人》的戏服前，戏服设计师贾桂琳杜伦从未看过《小妇人》的影视改编，她决定将这个状态维持下去。

“我的设计起点确实是葛莉塔的剧本与愿景，葛莉塔已经做了大量功课，完全吸收奥尔科特书中的世界精髓，也就是艺术家、自由思考者与激进分子的居家生活，所以我们的设计有个很好的开始。”贾桂琳杜伦表示。“温洛霍默（Winslow Home）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贾桂琳杜伦表示，“我认为他的作品非常适合融入我们想要制作的一切，事实上，乔在海边所戴的宽边毛呢帽，就是在向温斯洛霍默（Winslow Homer）的作品《满潮》（High Tide）致敬。”

更多文章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