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旅行点滴之八——纵深大漠几件小事

Crystal

下机，走进尤乌尼机场房子——我叫它房子，因为实在就像个简易平房——本来略感焦虑的心情，一下放松了。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不会错过的。果然，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我的名字，写在一块白板上。白板，举在一个女子手上。这，开启了我的尤乌尼沙漠纵深的三日。私驾Boris，私导Claudia，我，一部八缸四轮驱动大越野，组成了一个很奇妙的队伍。Boris是个壮小伙，英语能力有限。但是能把车在沙漠里开得飞起来。要知道，沙漠里的很多“路”，就是越野车压出来的车辙印，横七竖八，周围没有参照物，看着头晕。问Boris，怎么认路？他总是笑笑，指指脑袋，说，这里边有个GPS。Claudia，个头比我矮两寸，大概30出头，游历了很多国家，正在读大学，经济/旅游双学位。再一个学期就拿到学位了。一上路开聊，就很投缘。赶明，可能会专写一篇Claudia。这个女孩太特别了。 低调到尘埃里的尤乌尼机场 每到一处，都有好多类似的大越野。可是，车里的人走岀来，就显出我们的单薄。人家，一下车，呼啦啦，少则四、五个，多则七、八个，队伍的气势先就震了。 沙漠之舟现代版 第一天，一头冲进戈壁沙漠。一片片狼烟，从一个个粉红橘红沙包滚滚冒出。那是活动地热，Claudia解释给我听。我没告诉她，这样的景观我见过好多，比这更壮观，更美丽。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些地表岩浆，温度高吗？ Claudia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说，是的，很热很危险。前不久，一个女孩掉进去，没救活。啊，怎么会？没有向导吗？有啊，有个向导，但是他们那一车挺多人，一下车，各奔各的，向导根本顾不过来。这么热气腾腾的，又一股硫磺味，那个女孩，她傻？不是的。那个女孩举着个自拍杆，不停地对镜头，后退，再后退，就掉下去了。天啊！没叫直升飞机抢救？这里手机没信号。把她捞出来，用车送到咱们今天午餐的那个镇子，再直升机转运。百分之七十面积三度烧伤。我看过她在病床上的照片，真惨。没救活。我沉默。不知说什么才好。Claudia加上一句，那是个中国女孩，才二十四岁。那一车都是中国游客。我更沉默。 过了一会，我说，Claudia，我一定会听你的话，跟着你走。说着，Boris停下车。Claudia说，咱们下去走走。一上戈壁滩，就嗅到一股硫磺。我和Claudia赶紧往上风处走。一个个小山包，一处处冒白烟。满眼看去，荒凉极了。兜兜转转，没觉得有啥特别的。毕竟，这样的地貌，比这还好看的，见得多了去了。我不喜欢照很多相，自拍杆这种东西，更是从没碰过。一个人，举个桿子，对着空气做表情，左摆右摆，最后把个命都摆进去….. 这时，天色已暗下来了，我只着一件单衣，被大风吹得瑟瑟发抖。这就是沙漠，太阳下，能把人热昏。太阳下山，能把人冻成狗。我说，咱们回车吧，我冷。我和Claudia四面一张望，咦，车呢，咋不见了？目光所及，只见满沙漠里大大小小的山包，缈缈白烟，鬼魅般的，散发着硫磺气味。Claudia说，难道是Boris 移了车位？ 我说，给他打电话。话刚出口，就想起来，沙漠里没信号。要不，那个中国女孩不至于耽误抢救，最终丧命。这时，远远的一片扬尘，四、五部越野车，在不远处停下来。我说，Claudia，去跟司机打招呼，请他开车带我们兜。咱们没走多远，很快就会找到咱的车。Claudia刚要走，我加了一句，跟他说，我付他100块钱。以钱利诱，挺羞耻的。这会，顾不上这些了。那些大越野，每车都下来不少游客。没有专门的向导，都是司机兼的。Claudia跟我说过，那些人为了win double 赚双份，他们根本没有向导的资质。看得起看不起这些个司机兼野鸡向导，这会儿，咱们还是得求人，不是吗。看着Claudia走过去，跟那个男人打商量，又一脸失望地回来。我试探着问，Claudia？她摇摇头，朝另外一个司机走去。一会儿，回来，又是失望地摇摇头。我说，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会给钱？给很多，给比100块还多？Claudia看看我，欲言又止。大概是什么行业规矩？还是，客户付这种钱，会让她的工作信誉打折扣？ 我和Claudia找不见车的地方 这时候，几个欧洲游客聚拢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他们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找不到自己的车，你们的司机不肯帮忙。一个中年男人，瑞典口音，精瘦，花白头发，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绝对不可能把你们俩丢下不管！最起码，把你们带到客栈——方圆数十里，那是唯一的客栈，他们，估计也是到那过夜的。这个男人，和他的同伴们，大声地讲着，同时拿眼看着那个拒绝帮忙的司机，他们自己的司机。这些话，显然是说给这个玻利维亚男人听的。我一阵欣慰。这些司机，他们也许会小瞧Claudia，这个比他们教育程度高，跟他们争饭碗的小女人。但是，他们不敢得罪自己的客户。这点，我很确定。正在这时，Claudia尖叫起来，在那儿，在那儿，Crystal,咱们的车在那儿！谢了这一车好游客，我俩连蹦带跳，朝自己的车跑去。一上车，Claudia就对着Boris大叫一通。Boris呢，一脸无辜地憨憨地笑，也不辨解。Claudia再翻译给我听。原来，以前带客人来，都是停在一个高冈上。所以，怎么转，都看得见。今天，鬼使神差，停在一块低凹地。我俩一下车，紧着去爬那些小山包，三转二转，就晕了。再加上天又暗下来，又冷，我们慌了神。一埸虚惊！ 这事还有个结尾呢。是这样的。第二天早晨，我们仨正要上路，客栈门口，看到几个司机，围着一个车，车头盖开着，好像有麻烦了。Boris 说，我去看看。过了一会儿，Boris回来，跟Claudia说了什么。然后，好像是Claudia做了个决定。我们的越野车，轰的一声，冲进沙漠，上路。我回头看看，那个麻烦车，车头盖还翘着。 绿车是我们的。开盖的车死了 我说，Claudia，咱们帮不上忙？Claudia面带一丝得意，说，这叫报应。我说，咋的啦？她说，那个昨晚拒绝帮忙的司机，记得吗？是—他—的—车—死—了，哈哈！哦，在我眼里，这些玻利维男人长得都差不多，穿着也一样——牛仔裤，深色套头针织衫——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Boris大概听懂一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Claudia接着带些自豪地说，Boris是懂车的，他上过机械技校。那些个司机，她手一划拉，就打到一大片的，只会开车，不会修车。哦，怪不得，进沙漠之前，在 San Christoba小镇，Boris绕着我们的车，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Claudia说，Boris很仔细，他不允许这车有一点毛病。 进沙漠前最后一个小镇San Cristoba。主要的工作机会是附近的硼矿。 小镇不起眼，小镇的大教堂，镇上最高大豪华建筑却很吸眼球。体验一把爬梯子手工敲钟。摸了钟绳，没敲。没制造混乱。 Claudia又说，Boris看了，也帮他们测了，是线路问题，得钻到车下面，从底盘那儿搞。我说，Boris帮他们诊断出毛病了，应该好解决了吧。Claudia愤愤地说，但是那些司机怕弄脏衣服，竟然叫Boris钻车底！你能相信吗？！我告诉Boris，别理他，爱咋咋！司机听领导的。向导是领导。这时，我的妇人之仁冒泡了，说，那他的客人就撂那儿了？我知道，有些游客是要纵穿大沙漠，越界到智利的艾塔卡玛Atacama沙漠去的。Claudia轻松地说，没事，他们一伙的，好几部车呢。挤一挤坐得下。再说，他们的公司可以派另一部车嘛。Claudia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又咕哝了一句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直白翻译：报应。 接下来呢，看各色沙漠地貌，跟野生小驼羊在沙漠中赛跑，看无数的火烈鸟在粉色的泻湖中彩云般翩翩。 这一程，沙漠里狂开了1300公里。 小镇农贸市场。土豆… 还是土豆… 信不信由你，这个土坷垃样的东西，还是土豆… 不知啥水果 这个，是现在美国很流行的安第斯高山小米。Claudia告诉我，她小时，这个谷物便宜极了，是最基本的食物。现在因为大量出口，小米贵了十几倍。老百姓都快吃不起了。 路边成群的驼马，都是有主的。白天自己出去找食，晚上自个儿回家。不用主人放牧。 沙漠中的小驼羊。因为极柔软的细绒毛，几乎被赶尽杀绝。先在是保护物种。到处可见，可见保护得成功 晨曦中，映着温泉地热的火烈鸟 彩湖，彩鸟 火烈鸟，就在眼前 火烈鸟，大雪山 安第斯鸭，也不罕见 沙漠中的“路”。只有老司机能认能开。Boris是个老司机，虽然才不到三十岁 敢问路在何方 我和老司机Boris 好个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