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老师

蓝风伴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麦老师分配来学校时,我已在那所中学工作了两年。因为她有一张白皙干净的脸,一副窈窕身材,每次从操场上面那条石板路上走过时,都能勾起我们这帮年轻男老师眼里的绿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社会上但凡有个工作,或者稍有丁点儿姿容的女孩都不会看上我们这帮穷哈哈的男老师,好不容易分来一个漂亮的麦老师,男老师们心里便多了些算计,正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我很难确定当年我对麦老师有没有动过心,但我敢肯定,就算我心里曾经有过焦渴,也断然未做成家立业的心里准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我犯一个恍惚的当儿,徐三老师就下手了。那天下午,夕阳挥洒的那条石板路上,穿着花裙子的麦老师眼里荡漾着满池秋水,紧挨着她一起走来的是穿一件崭新白衬衫的徐三。徐三神情淡定,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让人觉得无可辩驳,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天经地义。麦老师似乎本就是给他徐三分配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徐三领着麦老师缓步踱到我跟前,用他惯常的男低音对着我说: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的惊讶、嫉妒和愤怒仅仅持续了不到3秒钟,就随着徐三那轻轻的一声男低音滩了一地。</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徐三教语文。我叫他徐三而不是叫他徐老师,说明我们本就性情相投。在麦老师没来之前,我和他大多时候都在一起混。现在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在一个周末,和一帮人搓麻将时我输了,口袋见底了,他从桌下悄悄梭给了我一百元钱,这一百元,直到现在我也没归还。那时候我们的月薪也就一百多一点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徐三和我很铁,他和麦老师在一起之后,我们依然很铁,只是这时候还包括了麦老师。反正,我单身,她们两口子做好的饭,我有事没事都会去蹭一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徐三和麦老师都出身于工薪家庭,家庭条件较好,在很多生活细节上其实与我这个农民子弟是有些差异的。好在我和他都自命不凡,都属于那种不屑于钻营和抠刮的人,有共同语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熟悉之后,我发现麦老师其实还非常单纯,在她面前耍诈,很容易得手。很可能,徐三还是她的初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日子就那样清汤寡水地过着,校园旁边的稻田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淅淅索索春来秋去了几回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无趣,越来越心焦破烦,我就辞职了,南漂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没有手机,连电话都还没普及,我们学校仅校长办公室有一部电话,而我却从没使用过。我这一漂,徐三和麦老师,以及从前的同事,朋友就都成了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南漂以后我每年只春节回家10天,10天里哪里都不去,只专心侍奉父母。一个偶然场合碰到从前的学生,她向我提起过麦老师,说麦老师曾经打听过我的联系方式,说她想像我那样去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事我没当真,我知道学校生活有时候很闷,几乎每个老师心里偶尔都会泛起那种漂的冲动,随口说说而已。漂的生活想起来很浪漫,但实际上很琐碎,一个单纯的麦老师承受不了那种颠簸。</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十几年后,已经有了QQ和微信,我才在原来的学生帮助下联系上了他们。如今,我已记不得先有了徐三的微信还是先联系上了麦老师。反正,徐三和麦老师离婚了。麦老师真的辞职去了成都,并应聘在一所重点中学里教英语,而徐三依旧在Z市,干起了中学校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虽然有了电话联系方式,但我和徐三、麦老师以及众多老友们依然很长时间没碰过面。麦老师微信说她儿子要高考了,我就问她有没有把握。我本来想问问她和徐三为什么离婚的,但又不知从何说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心里,离婚本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两个人因为对生活的理解不同,渐行渐远,这时候的互相放手反而是一种情感觉醒。他们都是我非常熟悉的人,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出对他们的理解,所以我最终没问。我只忍不住问了小孩,问小孩是不是徐三的,她说:“是啊,我离婚后一直单身。”我问她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她沉默了片刻,感叹道:“成都虽大,但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话我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我前两年返回成都并最终决定皈依故土,才最终见到了一帮老朋友们。麦老师在成都买房买车了,她边在学校上课,还边在外面做代销的活。她笑着说,兼职的事学校是不准许的,只能悄悄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麦老师变了,再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生,更像一个女汉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