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峰作证——毛泽东和他的外婆家（著作梗概）

耘斋主人

韶峰作证

——毛泽东和他的外婆家

赵志超

“我为全社会出一些力，是把我十分敬爱的外家及我家乡一切穷苦人包括在内的。我十分眷念我外家诸兄弟子侄，及一切穷苦同乡，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帮助你们，大概你们也是已经了解了的。”这是毛泽东1937年11月27日在延安写给表兄文运昌信中的一句话。

作为一代伟人，毛泽东的思想和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他生长的社会环境的影响。他从小就在外婆家生活，与外婆家亲人关系密切，外婆家的成员对少年毛泽东有着较大的影响。

一

毛泽东的外婆家棠佳阁，原名唐家圫，位于韶山市韶山乡大坪村（解放前属湘乡县凤音乡，1969年划归韶山市，后成立大坪乡），距韶山冲约十华里，仅一山之隔。棠佳阁是一栋土墙青瓦的农舍，住着许多文姓人家。毛泽东的外婆家是一个典型的农民家庭，曾外祖父文作霖，27岁时就去世了。曾外祖母贺氏，含辛茹苦，抚养三个孩子成人。到十九世纪末，文家已经发展成为二十多口人，拥有140亩田地的大家庭。

　　毛泽东的外祖父文芝仪，名绵薰，毕生耕种，勤俭持家，品端行洁。外祖母贺氏，孝慈淑慎，生育三子，即玉瑞、玉钦、正才（早夭）；三女，长女适钟家，次女适王家，三女适毛家。文家这个三女儿，就是毛泽东的母亲文七妹，书名文素勤。

毛泽东的大舅父文玉瑞，名正兴，字勃生，排行第七，耕读垂训，一生忠厚持重，曾充任房长、祠长。毛泽东自幼拜他为干爹，深得关爱和器重。他还将毛泽东兄弟与自己的子侄排行并列，毛泽东为廿三，毛泽民为廿四，毛泽覃为廿六。二舅父文玉钦，名正莹，排行第八，性情温和，孝友传家，曾手上抄“家范箴言”一卷，课读子侄。

毛泽东的母亲在同辈姐妹中排行第七，家里人都叫她“七妹”。文作霖逝世后埋在韶山冲龙眼塘，因每年要扫墓、拜坟，文家想在当地结一个亲戚作为落脚点，便把文七妹嫁给了韶山冲上屋场的毛顺生。文七妹刚到毛家时只有13岁，正式结婚时是18岁。到毛家后，她经常回娘家哭诉，说韶山那边人少，又是一个山冲，在家当姑娘时只做些轻微的家务活，从未搞过田间劳动，嫁到韶山后里里外外都要干。在毛泽东出生之前，文七妹已生过两个男孩，不幸在襁褓中夭折了。毛泽东出生才两个月时，母子双双就回到了外婆家。外婆贺氏把毛泽东看得特别重，硬要放在自己身边抚养，认为毛泽东命好八字大，要寄拜干爹干娘才能养育成人。于是，将其寄拜给七舅文玉瑞作干儿子。

拜了干爹还要拜干娘。外婆相中了本地冲里山脚下那块平地拔起的大石头。传说这里曾出过一条孽龙，经常兴风作浪，为害百姓。为此，当地居民在山上修建杨泗将军庙宇，把孽龙镇压下去。外婆疼外孙，和女儿一道带着毛泽东来到大石头跟前，又是烧香，又是叩拜，正式拜了“干娘”，并将毛泽东取名“石三”。“石三伢子”的称呼就是这样来的。1959年6月毛泽东回韶山时，还提到过这位“石干娘”。

毛泽东的童年和少年大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他把棠佳阁比作自己童年时的乐园。少年毛泽东经常帮舅父舅母喂猪、放牛、担水、作菜，样样都肯干，深得长辈喜受；又与几个表兄如文泮香、文涧泉、文运昌、文梅清、文南松等一同读书、识字，深得表兄爱护，亲密之情如同管鲍。

文运昌，名士荇，字运昌，亦作润昌、咏昌，排行十六，是毛泽东的八舅文玉钦的次子，比毛泽东长９岁，毛泽东称他为“十六哥”。文运昌毕业于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即后来的东山学校）和湘乡县立师范学校，任过小学教师和中学庶务。1910年，文运昌向毛泽东介绍了东山学校的情况及其“新法教育”的改革，极力赞成毛泽东去那里读书。在取得父亲同意之后，毛泽东随文运昌来到了东山学堂。文运昌作了他的入学担保人，替他办好了入校注册手续。表嫂刘氏还将毛泽东从韶山带去读书的青色蚊帐换成了白色蚊帐。

在此期间，文运昌积极向毛泽东推荐新书报，其中令毛泽东爱不释手的书籍有两种：一种是郑观应的《盛世危言》，一种是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特别是梁启超“笔端常带感情”的文章，使毛泽东很感兴趣。至今保存下来的一张毛泽东早年的还书便条写道：“书十一本，内《盛世危言》失布匣，《新民丛报》损去首叶（页）。抱歉之至，尚希原谅。”

二

1911年，毛泽东考入湘乡驻省中学，前往长沙读书。此后，去外婆家的次数少了，但仍经常写信给七舅、八舅，向他们请安。

1918年８月，毛泽东送新民学会同学旅欧勤工俭学去北京之前，写信向两位舅舅告别，并对母亲因病久居舅舅家，承他们照料，表示晚辈的感激：“七、八二位舅父大人座下：前在府上拜别，到省复又数日。定于初七日开船赴京，同行有十二三人。此行专以游历为目的，非有他意。家母在府上久住，并承照料疾病，感激不尽。乡中良医少，恐久病难治，故前有接同下省之议。今特请人开来一方，如法诊治，谅可收功。如尚不愈之时，到秋收之后，拟由润连（即毛泽民）护送来省，望二位大人助其成行也。”

1919年４月，毛泽东得知母亲病重，离开北京回乡探望。当时母亲已在弟弟毛泽民的照顾下，来到长沙。28日，毛泽东又致书舅父舅母：“甥自去夏拜别，匆忽经年，中间曾有一信问安，知蒙洞鉴。辰维兴居万福，屡瞩多亨，为颂为慰。家母久寓尊府，备蒙照拂，至深感激。病状现已有转机，喉蛾十愈七八，疡子尚未见效，来源本甚深远，固非多日不能奏效也。甥在京中北京大学担任职员一席，闻家母病势危重，不得不赶回服侍，于阳＜历＞三月二号动身，十四号到上海，因事句留二十天，四月六号始由沪到省。亲侍汤药，未尝废离，足纾廑念。”信中表达了自己对母病的担忧和对舅父精心照料母亲的感激。

　　1922年７月５日，表侄文端人由长沙返乡，毛泽东托端人带上一封信给七舅八舅父母及诸位表兄表嫂，报告毛家兄弟妯娌在省垣工作和求学的情形：“甥今年住家读书，没有在外边做事，幸喜身体还好，每天还快活。泽民、泽覃、淑兰、先桂、泽建、开慧都好，不劳挂念。”

1922年，毛泽东正在长沙领导中共湘区委员会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长沙分部的工作。11月１日，听说朋友刘先生回乡，他特意致函表兄文运昌，托刘先生带回。信曰：“来示接读。刘君实在无法位置，今刘回乡，情形请面询之。弟在此无善足录，生活奇窘，不足为戚友道也。”“舅父母一函请面呈。各位表兄嫂同此问候。有暇盼兄时赐教言。”其致八舅父母信曰：“舅父母大人：久不通信，疏忽得很！二位大人谅都人好，合宅谅都安吉！甥在省身体尚好，惟学问无进，甚是抱愧！刘先生回乡之便，托带片纸，藉当问候。有便望二位大人临赐教诲为祷！”

1925年，毛泽东偕妻子杨开慧回乡养病，借此发动农运，创建中共韶山特别支部，曾多次到棠佳阁拜望舅父舅母。

1927年元月，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由韶山来到湘乡团田瓦子坪开完调查会，当晚来到棠佳阁在舅舅家歇宿。当时敌情复杂，处境危险，毛泽东不顾这些，把诸表兄嫂及表侄叫到一块，宣讲办农会的好处和革命的形势。他说：“惟有合群奋斗，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才有出路。”

此后，毛泽东再未能回到棠佳阁，但一直眷恋棠佳阁的山山水水，惦念外婆家的亲人。1937年11月27日，毛泽东在延安得知八舅父母去世的消息，立即给表兄文运昌写了一封信，对二老的逝世表示“至深痛惜”。信曰：

接获手书，本日又接十一月十六日详示，快慰莫名。八舅父母仙逝，至深痛惜。诸表兄嫂幸都健在，又是快事。家境艰难，此非一家一人情况，全国大多数人皆然。惟有合群奋斗，驱除日本帝国主义，才有生路。吾兄想来工作甚好，惟我们这里仅有衣穿饭吃，上自总司令下至火夫，待遇相同，因为我们的党专为国家民族劳苦民众做事，牺牲个人私利，故人人平等，并无薪水。如兄家累甚重，宜在外面谋一大小差事俾资接济，故不宜来此。道路甚远，我亦不能寄旅费。在湘开办军校，计划甚善，亦暂难实行，私心虽想助兄，事实难于做到。前由公家寄了二十元旅费给周润芳，因她系毛泽覃死难烈士（泽覃前年被杀于江西）之妻，故公家出此，亦非我私人的原故，敬祈谅之。

在信中，毛泽东充满信心地写道：“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大举进攻，我们的工作是很紧张的，但我们都很快乐健康，我们的身体比前两年更好了些，请告慰唐家托诸位兄嫂侄子儿女们。并告他们八路军的胜利就是他们大家的胜利，用以安慰大家的困苦与艰难。”最后，“祝兄及表嫂的健康！”

毛泽东的信表达了对外婆家的无限眷念之情，体现出为拯救劳苦大众而奋斗不息的精神，也预见了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抗日民族解放运动必将取得伟大胜利。

三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当上了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国事繁忙。他日理万机，呕心沥血，霄食旰衣，仍不忘外婆家的亲人。除写信问候诸表兄嫂外，毛泽东还多次邀请外婆家亲人赴京叙旧。那时，外婆家经常有人到北京去看望毛泽东，毛泽东总是热情接待，力尽亲情。对于生活困难的亲戚，毛泽东均给予关怀和帮助，嘘寒问暖，给他们送钱送衣物，接济他们生活。

1950年５月15日，毛泽东还派长子毛岸英回乡省亲，专程到外婆家棠佳阁看望了文涧泉、文运昌、文梅清等几位表兄。

毛泽东曾经饱含深情地对人说：“他们（指文家诸表兄）过去因为我受过连累，吃过很多苦，现在解放了，要让他们过过好日子，享受一下。”当然，他所说的“享受”，只不过是让外婆家亲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已，而决不是凭借手中权力给予特殊照顾，为他们谋取私利。

　　1950年５月12日，毛泽东致信表兄文南松说：“运昌兄的工作，不宜由我推荐，由他自己在人民中有所表现，取得信任，便有机会参加工作。” 后来，他文运昌通过自己努力工作，赢得了当地人民群众的尊重，当上了湘乡县人民代表。1951年1月又担任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委员，后改任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建国初期，文运昌曾给毛泽东主席办公厅主任田家英写信，随信开列了一份14人名单，都是毛泽东外婆家的亲属，要求安排工作或保送升学。这份名单不久转到毛泽东手里，他看了之后，便在名单上批示：“许多人介绍工作不能办，人们会要说话的。”

1950年１月，十一表哥文涧泉写信给毛泽东，请求为远房兄弟兼好友文凯介绍参加工作。文凯，又名文涛生，湘乡白田人，日本东京警官大学毕业，回国后曾任湖南汝城县警察局局长。毛泽东没有同意，他在同年５月７日给文涧泉回信时说：“文凯先生宜在湖南就近解决工作问题，不宜远游，弟亦未便直接为他作介，尚乞谅之。”1953年，文涧泉又因岳家一个亲戚要到北京读书，致信毛泽东，请求介绍入学。同年９月８日，毛泽东回信给文涧泉，婉言拒绝：“惠书收到，承告乡情甚谢。来京及去上海等地游览事，今年有所不便，请不要来。赵某求学事，我不便介绍，应另想办法。”

解放初期，文家有人从北京回到湘乡后比较神气，爱讲大话，摆架子，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毛泽东获悉后，多次写信给当地党组织、政府和党政领导，要求严格教育文家亲戚勤耕守法，不搞任何特殊。

1950年５月27日,毛泽东向湘乡县长刘亚南写信，要求查明有关情况，并对文家兄弟进行批评教育：“兹有湘乡四都凤音乡大坪坳文氏兄弟四人来信，付上请你看一下。他们对当地区乡政府的工作有些不满意的话，未知实际情形究竟如何。假如可能的话，请你派一个同志去调查一下，以其结果告我。文氏兄弟都是贫农，信上则替地富说话，是何原因，亦请查明告我。至于文家（我的舅家）生活困难要求救济一节，只能从减租和土改中照一般农民那样去解决，不能给以特殊救济，以免引起一般人民的不满。”

　　1954年４月29日，毛泽东给湘乡县石城乡党支部、乡政府写信，指出：“我的亲戚唐家圫文家，过去几年常有人来北京看我。回去之后，有些人骄傲起来，不大服政府管，这是不对的。文家任何人，都要同乡里众人一样，服从党与政府的领导，勤耕守法，不应特殊。”在信中，毛泽东还特别强调：“请你们不要因为文家是我的亲戚，觉得不好放手管理。我的态度是：第一，因为他们是劳动人民，又是我的亲戚，我是爱他们的。第二，因为我爱他们，我就希望他们进步，勤耕守法，参加互助合作组织，完全和众人一样，不能有任何特殊。如有落后行为，应受批评，不应因为他们是我的亲戚就不批评他们的缺点错误。”

　　在毛泽东的教育下，毛泽东外婆家的亲戚都能遵纪守法，努力工作，安心务农，奋发向上。棠佳阁有几个亲戚后来参加工作，都是在工作中表现出色，经当地党政推荐、选拔、考试合格而录取的。棠佳阁的亲戚们一直听毛泽东的话，遵纪守法，没有任何违法乱纪行为，也没有伸手向国家要这要那，而是靠自立更生，艰苦奋斗，勤俭持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道是无情胜有情。”作为全国人民的领袖，毛泽东时刻记住“人们会要说话的”，把自己置身于人民的监督之下，模范地遵守党的纪律，不谋私利，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他对外婆家亲戚严格要求，表现了一个革命领袖大公无私的高风亮节。

四

三百年前，清乾隆举人戴炯曾应邀为韶山《毛氏一修族谱》作序，曰：“士之奇者，不在身耳之中；境之奇者，亦出乎耳目之外。湘之西有韶山，山峻以复，泉洁以长，茂林修竹，云气往来。中可烟火百家，田畴沃壤，循流而至铁陂，两山相峙若门然。毛氏聚族于此，传十数世，风俗醇厚，储蓄殷饶，古传桃源莫过焉！”“余常谓：惟奇人雅爱奇境，惟奇境实产奇人......夫山水秀绝，必生奇才，韶山虽不在中州往来之地，赋客骚人所不到，必将有秉山川之秀，追踪古先生其人者，为国之华，为邦之望，会人与地俱传。”

“惟奇境实产奇人。”毛泽东就是诞生在韶山这片“山水秀绝”之地的奇才。他从小立下“改造中国与世界”的远大志向，以天下为己，舍小家为大家，拯救中华民族，经天纬地，百折不挠，建立了不朽功业。他不仅是一位奇才，更是一位英雄、伟人。他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民族英雄，是亘古伟人！

郁达夫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

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力量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一个崇拜英雄的民族，才是有希望的民族，才会成为伟大的民族！

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国家有力量，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基石。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同心同德向前迈进，必须有共同的理想信念作支撑。我们要继续锲而不舍、一以贯之抓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为全国各族人民不断前进提供坚强的思想保证、强大的精神力量、丰润的道德滋养。我们要高扬主旋律，唱响正气歌，不断增强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让理想信念之灯永远在全国各族人民心中闪亮。

韶峰郁郁，韶水泱泱。领袖恩情，山高水长。

韶山苍苍，韶水长长。红色旗帜，高高飘扬。

韶河清清，韶麓青青。主席丰功，日月长存。

韶乐悠悠，韶水长流。红色江山，万载千秋。

要想了解一个民族，了解一个人，就看他的信仰，就看他所崇拜的英雄。如果要了解中华民族，了解中国人，就请先了解一代伟人毛泽东！

（2022年12月25日于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