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世界杯落幕后的说说

颜世亮

昨日凌晨，第22届世界杯降下帷幕，这是继韩日世界杯后第二次在亚洲举办。卡塔尔是个富得流油的国家，筹备耗资超过前21届支出的总和。主赛场像一只硕大金碗，金碧辉煌，壕气弥漫。 　　92年前首届世界杯只有13支球队，因为那时大多国家尚无职业足球，谁愿去就可去。四年后的第二届想参加的球队就多了，于是有了按大洲分配名额的预选赛，择优参赛。卡塔尔是迄今唯一未获预选赛资格，仅凭东道主身份参赛的球队，却不幸创下两个不体面的世界杯纪录：一是丢球最多的东道主，二是小组赛提前1轮淘汰的东道主。卡塔尔虽然有钱，奈何足球水平不济，只是欺负下中国队还行。 参加世界杯，有的球队就是冲着夺冠而来的，如法国、西班牙、巴西、阿根廷等，这些欧洲和南美国家都曾经夺过冠军并具有继续夺冠实力。而来自非洲、亚洲和中北美加勒比地区的球队，通常是进世界杯就很开心了，大力神杯是不敢奢望的。不过日本人例外，他们公开宣称：2050年前要得世界杯冠军。 本届世界杯是首次在北半球冬季举行，不知是否气候比较凉快的缘故，冷门迭出。足球的确是最不可控、最难预测的球类项目，运气占比相对较大。这恰恰是吸引人的重要因素，如果完全靠技术实力决定胜负，足球还会这么有魅力吗？ 亚洲是世界足球的“贫困地区”，最好成绩是20年前韩国人的殿军，但那个成绩似乎不太光彩，被普遍认定有“黑哨”帮忙。土耳其倒是得过1次季军，尽管97%国土在亚洲，但土耳其人一直拿自己当欧洲人，足球的组织关系是放在欧足联的。 小组赛阶段，亚洲人接二连三爆冷，6支亚足联球队，共取得7场胜利，有3支球队晋级16强。突如其来的“亚洲之光”照耀了卡塔尔上空，世界顶级预言家们被打脸，满地眼镜碎片。 首 “冷”出现在第二个比赛日，兵强马壮的阿根廷队居然1:2被沙特逆转，夺冠热门遭遇开门黑！有趣的是：当球场大屏幕显示“阿根廷：沙特 18:00” 预告开赛时间，有球迷就调侃18:00将是最终比分。比赛结果巨大的落差，那些梅西粉们情何以堪——看台上哀鸿遍野：男人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女人梨花带雨、泪眼娑婆。 最“冷”当数日本，出人意料从“死亡之组”突出重围，以小组头名出线。日本崇尚德国足球，承袭德国人严谨笃实、全攻全守风格，有多名球员在德甲联赛效力。小组赛首场面对德国师傅，上半场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像个乖学生。可进入下半场小鬼子突然翻脸，一拥而上，乱拳将师傅打翻…… 拿下3分，日本人自信爆棚，认为再取胜哥斯达黎加小菜一碟。主教练甚至换上了几名替补，让主力球员养精蓄锐，迎接更重要的比赛。哥斯达黎加首场遭遇西班牙7:0虐杀，酿成本届世界杯最大惨案。然而这支来自北美的球队，可以接受欧洲人践踏，决不甘心被亚洲人戏弄。面对日本人碾压攻势，哥斯达黎加人众志成城，严守城门不失，最后以他们全场唯一射正的球，一剑封喉。 最后面对西班牙是背水一战，全场日本仅17.7%控球率，实力悬殊显而易见。令人惊掉下巴的是，日本人居然把战胜德国用过的剧本在斗牛士身上重新演了一遍：上半场先丢1球，下半场突然发力，一口气攻入两球反超…… 连克两个世界冠军，日本人膨胀了，以为胜利是自己实力使然，忘了有运气之神的眷顾。主帅森保一对媒体说：“我们的目标已不仅仅进8强那么简单了。” 可惜运气是会用完的， 1/8淘汰赛就倒在了运气比重更大的点球大战，日本再一次止步16强，未能创造历史。 也就在此时，咱国内那位吹口风就能让额头上刘海飘扬起来的主教练出事了。本届世界杯预选赛，国足就是由他掌门，输得一地鸡毛，惨不忍睹。球迷感叹：同样是亚洲人，有的在赛场内进球，有的却在赛场外进囚。当日本被淘汰森保一向现场球迷致歉鞠躬时，咱主教练会不会也正向办案人员认罪鞠躬呢？ 　　该赢的没赢，不该输的输了，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世界杯赛程险象环生，扣人心弦。当然，冷门终归是小概率事件，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让强队赢弱队的几率更大。一些豪门球队早早出局，并非纯属偶然，多少都可以发掘一些内在原因的。 欧洲红魔比利时，连续3年排名世界第一，小组赛却仅积4分被淘汰出局。据说是更衣室里不和谐，疑似有内讧所致。该队大佬济济，在各自俱乐部里都是核心大腿，当惯了大哥，看谁都是小弟，彼此不服。足球是团队作战，心不齐等于自废武功，整体作战能力自然打折扣了。 已经捧过四次大力神杯的德国，也是小组赛被淘汰的。首场莫名其妙输给日本，后两场一平一胜积4分，本以为出线没问题，不意西班牙却输给了日本，自己以净胜球优势排在第二。有理由怀疑西班牙放水：在确保出线的前提下，让德国出局，无疑是消灭了一只夺冠路上的拦路虎。 还有一个积4分被意外淘汰的是乌拉圭——历史上曾两次世界杯冠军球队。由于同组的葡萄牙已两连胜坐稳小组第一，末场胜负已无关紧要，就有些敷衍了。结果终场哨前被韩国绝杀。韩国“小狗儿落粪坑”侥幸出线，乌拉圭则因总进球数少1粒含恨出局，比窦娥还冤。 1/8决赛中最被关注的是美伊对决，全球吃瓜看客都期待有血脉喷张的故事发生。两个国家积怨久远，据说因经济制裁影响，伊朗球员甚至都拿不出换洗球衣。网上不少球迷发帖，鼓动伊朗人把球场当战场，教训一下美国佬。 美国队排名相对靠前，但伊朗球员有国恨家仇，本以为会是一场“火星撞地球”星际大战。结果，整个比赛过程气氛和谐，美国2:1小胜。没有暴力，没有火药味，只有汗水，还有泪水——球场就应该远离政治，足球是纯粹的。 英法大战则是1/4决赛关注度最高的对决，两支队伍都是本届夺冠热门，被部分舆论认为是提前的冠军争夺战。英格兰球员总身价14.1亿欧元，为32支球队最高，法国略低为第2；足球排名法国世界第4，英格兰第5，可谓旗鼓相当。有趣的是两队的球衣对称：一个上白下蓝，另一个上蓝下白。英格兰国歌《天佑国王》，而法国国歌《马赛曲》，歌词里却是仇恨诅咒，要杀死国王…… 　　这场举世瞩目的赛事门票十分抢手，据说被炒到1万英镑，比原票面价高了近30倍。比赛相当激烈，过程胶着，最终法国队2；1获胜。赛后一些媒体颇有微词，认为法国队进球之前就已经犯规，裁判有袒护法国之嫌。 本届世界杯最大黑马非摩洛哥莫属，他们创造了历史，让非洲球队第一次站上半决赛舞台。球队没有顶级球星，兄弟们相依为命，极具凝聚力。从小组赛直到1/4决赛，唯一丢的1粒球还是自己不慎造成的乌龙。摩洛哥人展示出曾经统治北非草原的亚特拉斯狮群的齐心和强悍，两场淘汰赛，连拔两颗“獠牙”——西班牙和葡萄牙。 　　几家欢喜几家愁，希望和绝望、狂欢和沮丧总是形影相随。当非洲人昂首跻身4强，一个孤寂的身影却让人心生悲切，此人就是葡萄牙的C罗。他球风强悍坚韧，充满天赋灵感，获得除大力神杯外几乎所有荣誉，与梅西并称绝代双骄。他的自律勤勉，公认为职业球员的典范。37岁的C罗第5次参加世界杯，是5届都有进球第一人。出局后， C罗发社交媒体：“为葡萄牙队赢得世界杯冠军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拼尽全力！不幸的是，梦想结束了……” 葡萄牙新星21岁的拉莫斯，世界杯首秀就独进3球，上演本届世界杯首个帽子戏法。赛后面对媒体，这位大放异彩的天才小将深情赞颂C罗：“他是队长，是领袖，我们一直和他在一起，跟着他前进。”期待这位C罗的小迷弟能够接过偶像的手杖，成为“新国王”。 　　我倒以为， C罗本届世界杯的表现，远不如在俱乐部那么耀眼。同样的例子还有不少：比利时的卢卡库、德国的穆西亚拉、巴西的弗雷德…… 原因很简单，俱乐部球员朝夕相处，长期磨合，而国家队是临时单位，很难做到像俱乐部一样默契。就如同一个国宴大厨，不一定掌控得好街头大排档。可以说，拿一个五大联赛的顶级俱乐部，足以打败最强的国家队。 克罗地亚连续两届世界杯都光芒四射，惊艳世界。中国人熟知的马可.波罗就是克罗地亚人，当时他的家乡被威尼斯殖民，一些历史教材就把他当威尼斯人了；又因他的游记是用意大利文写的，也有人以为他是意大利人。克罗地亚球队核心莫德里奇，放羊娃出身，炮火中长大。这支平民球队，阳光励志，不屈不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敢跟任何强队叫板。上届世界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一直杀到决赛；本届1/8先送日本人回家， 1/4又把足坛巨人巴西扳倒，让巴西人的六星之梦破灭。 　　最后一战季军争夺，克罗地亚2-1战胜摩洛哥，37岁的莫德里奇完成个人世界杯绝唱，荣光谢幕。 国际足联将一首《孤勇者》的中文歌曲在半决赛时播放，那正是莫德里奇率队参加的比赛。感觉歌词与这位足坛老将十分契合，歌词曰：……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足球运动员的职业寿命很短，通常过了35岁就“垂垂老矣”。不少当今最著名的足坛翘楚都面临退役，本届世界杯是他们的收官之战，或曰告别演出。如：佩佩39、席尔瓦38、梅西35岁、C罗37、莫德里奇37、诺伊尔36、本泽马35、迪马利亚35、苏亚雷斯36、吉鲁37、莱万…… 呜呼，英雄迟暮，美人白头，诸神黄昏，豪门晚宴！ 　　法国和阿根廷冠亚军决赛是世界杯压轴大戏，两队都曾2次冠军，期待率先在队旗绣上第3颗星。如果把头一天的季殿军决赛看作最坚固肉盾对决（克罗地亚和摩洛哥都擅长防守），那么法国和阿根廷就是一场最强攻击力比拼，因为两队都有最出色的神锋：姆巴佩和梅西。 姆巴佩在上届世界杯横空出世，突破如箭穿云，惊世骇俗的长途奔袭，一骑绝尘，让“黑色闪电”威名享誉全球，赛后身价立刻超越梅西、内马尔，位居足坛榜首。很多球迷津津乐道姆巴佩的惊人速度，甚至说他可以参加田径赛的飞人大战。其实，他的脚下功夫也相当了得，虽然不如梅西细腻，没有内马尔那般华丽，但非常实用。有资深媒体人评论， “没人能在一对一的时候阻止姆巴佩”。 　　毋庸置疑，梅西是目前还活跃在绿茵场上的最伟大球员。这位足球之神不仅在锋线是 “霸王枪”，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更是一位全能的中场大师。出神入化的直传，不用看人，用的是上帝视角。面对防守密的狭窄缝隙，瞬间算出路径和速度，勾勒出队友跑位，送上精准助攻……  梅西足球生涯里，获6次金球奖、6次世界足球先生、2次欧足联年度最佳球员、6次欧洲金靴、8次西甲金靴等诸多荣誉，还捧过奥运会杯和美洲杯。唯一遗憾是前4次参加世界杯都冲冠无果，铩羽而归，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潘帕斯雄鹰和高卢雄鸡的争冠决斗， 9万人的看台座无虚席。姆巴佩帽子戏法，梅西梅开二度，一老一少，争奇斗艳！荷尔蒙遇上夕阳红，交相辉映，照亮球场上空！ 比赛直到点球大战才决出胜负，结局众望所归，堪称完美：姆巴佩锁定金靴奖，身价看涨，前途辉煌；梅西抱得大力神杯，了却夙愿，加冕球王。 　　本届世界杯，中国队自然去不了卡塔尔，为了给亚洲兄弟捧场，就派去了两头大熊猫。有消息说，2026美加墨世界杯将扩军至48支球队，亚足联可分得8.5个名额。不少球迷就有些激动了，但我依旧乐不起来。 按今年6月公布的排名，中国位亚洲第9，最近又被阿曼赶超了，滑到第10。预选赛还得3年，不知还会不会继续再滑？泰国、越南都输了，接下去再输谁，老挝？缅甸？…… 颜世亮 2022年12月20日於杭州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