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p> 忆——</p><p> 母亲与“仁德里”的二、三事</p><p> </p><p> (作者和叙述:杜新明)</p><p> </p><p> </p><p> </p><p><br></p><p> 想来单从我姥姥家这边儿论,我的上一辈儿目前健在的也就只剩我母亲一人儿了。</p><p> 我的母亲唐巽华于1928年10月16日也就是戊辰龙年农历九月初四(民国十七年)在重阳节的前夕生于北平,上有一个大姐和三个哥哥。自我打小记事儿起我姥姥家就住北京东城位于北新桥的交道口东大街71号叫“仁德里”的地方,此前这里叫仁德里胡同10号。</p> <h3> “仁德里”是繁体而书,镶嵌在蓝底鎏金的牌楼中间,这牌楼建筑的风格似徽非徽、似闽非闽,比清官一品宅门高,进出口是两扇枣红颜漆的大门,门两边各有一尊石狮子起到既美观又取其纳福招瑞吉祥的寓意,在大门东西两侧面向交道口东大街各建有四间门脸儿房,进得大门是由青砖铺砌呈南北向的院路,东西对称建有完整的十个四合院,各院皆有连为一体坚实约4米高的厚墙包建,门窗朝向各自的内院,向北走到头的面墙正中嵌装饰有石雕如真的“荷花迎日”很是喜人,这种“合院式民居”其各自的院落较大,进而使得夏季可接纳凉爽的自然风,冬季可获充沛日照且避免寒风的侵袭,这地儿究其较准确的叫法儿不应称胡同也不应为街(按现如今的叫法充其量也就是个死胡同),据史载应为“坊”,这在当时的京城多为居民而住,但像这种独特的民居和矗有牌楼的建筑在京城可谓是独树一枝,很难找到相仿的了。要说家族出过的名人也就是台湾著名词作家庄奴和他的父亲了,庄奴本名王景羲是我母亲亲姑姑的大儿子,与乔羽和香港的黄沾被并称为“词坛三杰”,父亲为抗日名将并曾担任过民国直隶的财政部长。庄奴大我母亲七岁,经常从他家居住的灯市口(后住南锣鼓巷)到北新桥找年龄相仿的我二舅和三舅玩儿,那个时候我母亲跟在哥哥们的后面听着他们胡乱唱的京戏去上学…… </h3><h3><br></h3> <h3>(照片中间端坐着右边的是我姥姥,左边的是我母亲的姑姑即庄奴的母亲)</h3> <h3> 随着革命形势发展和建设的需要,我母亲在建国前考入了华北联合大学干部学院(简称华北联大,后改为华北大学),也是今天中国人民大学的前身,联大的校址就是在现在人大的地方,当时的校长好像是周巍峙。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的前夕,全国急需大批干部,于是联合大学的全体学员被派往了东北华北和西南的滇黔蜀川贵等地,其中被历史称为“南下”的史诗就是由这批人谱就的,在这批队伍中我大表姨的爱人和小表姨夫妇的尸骨都永卧西南,著名的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就真实的反映了这其中的一段历史。</h3> <h3>(这五张照片来自网络,向提供者致敬)</h3> <h3> 我的母亲也由此平生第一次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古都北平,和我父亲等一起(同期学员)被派往了已解放了的平原大地河北保定,参加土改和迎接新中国的基层建设,在调研中得知还有更艰苦更艰巨更复杂的地方更需要人手,于是我父母和几个热血青年便坐着木制车轱辘的驴车到了相对贫穷的新乐县政府所在地——承安铺,晚上大家挤在大车店,白天走东串西访贫问苦,由此开起了参与建设新中国的历程……</h3> <h3> 正是“仁德里” 的源,才聚汇了家人的情。想当年我姨跟我大表姐的家就住在离姥姥家很近的府学胡同内的文承相六号大院(二进制四合院),孩子们经常坐三轮车穿小胡同到“仁德里”玩儿,我那银发如丝的姥姥时常坐在放有八仙桌的西屋看大家玩儿耍,二舅和三舅(大舅在抗日中牺牲)那如相声般幽默的语言引得人们笑声朗朗,随着部队的换防表姐家也离开了北京迁到了河北保定;在建国初期为支援“三线”建设,从部队转业到上海住小洋楼的大表哥响应“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号召到了甘肃天水,而在天命之年又义无反顾的落根到了“仁德里”,二表哥只要从大连潜艇学院出差到北京,也一定会抽出时间重温“仁德里”的故事闻闻“仁德里”的味道,还有十几岁就插队到山西的我的两位表姐,历经苍桑漂泊数年又寻着儿时的印迹扑回到了“仁德里”……</h3> <h3> 真是弹指一挥间,母亲已九十多高龄,虽离休三十多年但仍关心国家大事,听广播看新闻读报纸,还时不时的讲点儿小幽默,记忆力还如以往的超强,打麻将手摸牌就知是什么、西药那么多难念难记的药名张口就来,就连众多晚辈人的生日爱好等都记的准确无误,当然也有打马虎眼儿的时候,要问“您存了多少钱呀?”这时老母会盯着您不言语,如再问就会说“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清”,如再大声的问“您银行里有多少钱呀?”,她老人家仍然带着真诚的表情说“你大点声儿,你怎么光张嘴不说话呀?我听不见”,唉……脑子真好使。</h3> <h3> 现如今那牵魂梦绕的“仁德里”已成旧事,在这个地方已矗立起了威严庄重的东城区法院大楼,昔日冷静宽敞的东直门内大街现在变成了拥堵而吸引众多食客的簋街,西面一墙之隔的北京二十二中操场上也盖起了楼房,但北新桥二条卖豆汁的小店还在、交道口影院还在(虽然换了名字),原住这里的亲人们也随着拆迁大都搬到了北三、四环周边的楼房。那些渐行渐远留在人们记忆中的石榴树、丁香,爬上房摘枣捡球、在院里灯光下捉迷藏下棋和自打小儿记事起就使用上免费的电话以及那留有酸甜的“红茶菌”特殊的味道仍然留在“仁德里”的人们记忆中,每每不厌其烦地谈及这些,总是幸福满满。</h3> <h3> 我们还时不时的依然不厌其烦的听母亲讲原大华商场附近北新桥古井“江猪神兽”及铁链子的传说、听母亲讲她从老辈们口传下来当年火烧圆明园烟雾罩京城的故事、听那发生在“仁德里”的家情趣事……而我们还如往的时而吃卤煮品小吃喝豆汁、过着与众人一样的平淡忙碌的井民生活……<br></h3> <p> </p><p> (“北新桥”的照片源自网络)</p><p><br></p> <p><br></p><p>十几天前,年已92岁的母亲在床上翻身时,因骨质疏松导致大腿骨折,经医生成功的手术治疗现已无碍。今天也就是在母亲节的日子里已拆线出院啦,小区物业闻听此事也送来了“母亲节”和顺利出院的祝福,祝母亲大人尽快康复,母亲节快乐。</p><p><br></p> <p>(仅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和长者,献给曾在“仁德里”生活过的人们,愿后来者对“仁德里”的情怀得以延续……作者:杜新明,写于2019·6·3,改于2020·5·10母亲节,叙述:杜新明,对在此文写作中给予支持的亲们表示感谢)</p> <p class="ql-block">附上老人最后的几张照片</p> <p class="ql-block"> (因为疫情我们很多人都到不了现场,所有人也进不了火葬场。在我发这文的时候尸体已经火化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