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

老苏

《冰与火之歌》中史塔克家族的箴言是：“Winter is coming。”是现在进行时。直译成中文，应该是：“冬天正在到来。”用这句话描述逐渐老去的现实非常贴切，可是做标题不够上口。“凛冬将至”，意思是冬天即将来临。不够贴切，但是上口，就用它吧。
老去，就像一步步走进寒冷而黑暗的冬天，且再没有冬去春回。 我的亲家大我八九岁，还是前两年，她和我说“还能追上公交车呢”，就是还不老。现在大概够呛了吧，反正我都已经不追了，等下一辆好了，又没什么急事。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写陆晓娅。她的观点是人一生都在“becoming myself”，意思是坚持成为自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觉得这个过程的关键是你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
面对老去，完全没有恐惧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怀着恐惧迎接每一天，这绝不是我想成为的自己。一直，就是不服老，不断暗示自己，老去没那么可怕，你看很多八九十岁的老人还在做各种他们自己想做的事。六十多岁还真不算老，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甚至很多人不能正视老去的现实，六一儿童节跳绳玩，摔一跤就把自己送走了。 有几件事让我认真开始正视老去的现实。 夏天游天门山，小野特别想看跑酷大赛，小山累了想回去。我本想带着小野留下来看比赛，可是那几天一直完全依赖姑娘，就忽然觉得没把握独自带着小野下山回宾馆。过去，这对我根本不是事。即使在国外语言不通，我都没担心过这类事。一声长叹，老了。 这两天，打印机出了点儿问题，手机登录HP网站，它用识别图像的方式证明终端这边的我是一个人，不是猩猩之类。图像确实有些小，我竟然搞错好几次。过去这完全是我的强项啊。Oh,my god! 至于腰酸腿疼，想不起来人的名字之类都属于家常便饭，我还真不太在乎。
记得爸爸还在的时候，常常呆呆地，也不说话。我就问，想什么呢？他总是回答，什么也没想。我心话，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呢？其实，他在那种状态时，真的什么都没想。
台湾作家郭强生谈到走向老年就是要适应孤独。
我自认为是不怕孤独的人，但是老年的孤独是无法摆脱的寒冷黑暗，你真敢说你不怕吗？ 很多年前读刘亮程的《寒风吹彻》，他说母亲已经走进了她自己的冬天，他想尽自己的薄力暖暖母亲。儿女能给予的温度大概暖不了什么，却也令人欣慰啊。
每一个人的老去，都是走进自己的冬天，走进越来越寒冷的黑暗。即使如此，还是要“becoming myself”,尽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趁着还有时间和精力。
该来的总须来，走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