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粉丝

曲岩

　　我是吴蓉，前段时间，十日二十四日，央视播放纪录片《丽都古城》。因去过那里，就格外用心观看。心想还有纳西古乐吗？古乐的发掘者还在世吗？纪录片快结束时，他身盖毛毯由其他人用轮椅推着出现了。老人已没有昔日的风采，但还活着。

十年前的十月底，我和女儿逛丽江古城，在四方街的一个小院门前，女儿说：＂晚上你们来看纳西古乐吧。＂＂多少钱一张票？＂＂一百六＂＂那么贵，不看。＂不看纳西古乐，等于白来丽江＂。

晚上我们沿清溪小路，到了《纳西古乐会馆》。这是个简朴的小四合院，中间的天井是观众席。我们坐在长木板凳上，不同的是舞台上的横梁上掛着十几位长者的画像。

两位漂亮的少数民族姑娘分別用汉英文报幕。演员是七旬左右的老人，他们怀抱不同的乐器，演奏开始。接着空中漂浮着古老的弦乐，有的轻歌如潺潺流水，有的如战场千马万马的奔腾。不多的观众听的如醉如痴。当一曲《浪淘沙》结束后，我右边的两个中年男子忽然高呼：＂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时台上走来一个黝黑、矮个、穿一身灰旧运动衣的人，我脑子一闪念：清洁工怎么上来了？可是他一开口，那磁性的嗓音、流利风趣的语言立刻令我对他刮目相看。

他叫宣科，1930年生人。是纳西古乐的发掘者。十多分钟的讲话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有多民族的血统和高智商的家人。祖父汉族，举人；祖母藏族、貴族；父亲能说七种民族语言，是第一个会说英语的纳西人：母親是藏族歌手：家中保姆是德国人。他说，傅聪演奏，我指挥，他是白马王子，我是黑马王子，你说怎么黑马王子现在成了黒老头了？这时前方大屏幕上出现他和傅聪演出的大照片。他还说，1950年解放时他在欢迎解放军进昆明的队伍中任指挥，他兴高彩烈，如鱼得水，出尽风头。当时白骅的小说《山涧铃声马帮来》要拍电影，他被选中参加音乐创作，去机场接上官云珠等演员，见那么多大美女，当时心花怒放。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由于他的印尼姐姐给他的资助经香港银行汇款，可那香港银行也代理国民党特务的经费，他就以莫须有罪名被带到说不出名的地方，开始判七年，后来听了公安部长说可以申诉，败诉．结果又加三年。未到十年，文革爆发，他出来时已经四十岁了。

出来后他在教书的同时，接着研究狱中整理的民族音乐。自费到云南偏僻地区，寻找懂古乐的人和遗失的曲谱。开始演奏的《八卦》《清平乐》《山坡羊》《浪淘沙》等古曲就是我们上学时老师讲诗词时说的：这些是词牌名，因为曲谱遗失，所以不能吟唱了。哦，原来是这样，刚才听到的优美古老的韵律．原本是唐宋时期的庙堂音乐，为什么只有纳西族人民能保存这些曲谱？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地方，无战事侵拢，人民可以安居乐业，所以古乐得以保存。这就是《纳西古乐》。但会唱的人少了。宣科寻找懂古乐的老人，寻找、编辑遗失的曲谱，于1985年成立了《纳西古乐会馆》並任会长。

宣科在讲话时说：现在的青年喜欢刘德华，应该喜欢古乐才对。因为云南丽江是旅游之地，所以政要人物到了必听古乐。如江泽民，李瑞环，杨振宁、彭定康夫妇等等。于是古乐名声大振。之后，宣科带着这些老人去过北京、台湾、香港，及芬兰，挪威、英国…这音乐的＂活化石＂从丽江走向世界。（台上掛着的老人画像是十多年中＂作古＂的老人。）宣科被人们称为＂奇才＂称为＂活宝＂。他为云南和丽江赚了发展资金。

宣科谈到婚姻时说：我出来后，人们说找个人成家过日子吧。我说．不行，我为什么只能黄昏恋，我要像青年人一样，谈恋爱，浪漫地谈恋爱。他的爱人是比他小十多岁的漂亮姑娘。最后他喜形于色地向大家弦耀，＂我六十岁的时候，喜得千金。＂观众鼓掌祝贺。演出结束，那两个喊＂此曲之能天上有，… ＂的中年人上台对他说，上次未能见到您，这次专程欣赏您的风彩，有幸，有幸。

我买了他的书，请他签名，和他合影。十年过去了，很多事都记不得了，但美妙的纳西古乐总在我耳边回旋，宣科和他的故事仍然记忆犹新。

难得一见的古老音乐演出现场

我第一次现场观赏纳西古乐

年轻时候的宣科

宣科和他的纳西古乐

书上的签名

我的老伴

我和外孙孙

老少三代一起游古城

这次古城游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