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四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舵手是行船的灵魂,看上去悠哉悠哉,其实舵手不是谁都能当的。江边有句俗话说,船驶八面风,说的就是舵手。舵手应该知道看天,什么时候起风,刮的是什么风?还要谙悉水下的地势,有没有“土牛子”,土牛子就是水下的鼓包处,倘若船擦入上面,淤泥吸着船底,要花费很多力气才能移出,最重要的是,掌舵人要会看流,船在主流上逆水行驶,那就能坑杀拉纤人,靠缓水处才轻巧。起大风暴遇上险情,一船的货和人就交代给舵公了。他要迅速的把船掉到顺风,万万不能偏,还要防备撞上什么。掌舵的老把头姓王,渔工就把他称为“王八头”,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舒服,回击说:“当王八怎么了?你们想当还没资格呢!”</p><p class="ql-block"> 串子和才子一个班,串子拉过纤,他预备了一件旧衣服给才子,让他垫子在绳子上,否则一会儿就会把肩膀磨破的。自从才子救了他后,串子对才子感情升温了,他不但控制自己断绝对大梅的想法,反而处处都为才子提供方便,比如坐车,他有意的让大梅挨着才子。才子心知肚明,也很感激他,两个人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了。大梅和女人们坐在船舱里,尽管和大伙儿一起说说笑笑,说着城里的趣事,还有在饭馆子里吃面条,一个叫来弟的女人不知道面条卤不要钱,还一个劲儿的问卤多少钱一勺?她们又说一个叫任傻根的要饭老头,和她们要钱,不给就管他们叫“屯大狗”队长韩五六起来要揍他,吓得任傻根落荒而逃。大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才子,来弟看她入神,怼她一下:“看啥啊看,小心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大梅臊得不行,脸红红的说是看岸边的鸟儿呢!二梅并不知道才子给了大梅十元钱,大梅怕她乱花,想着把十元钱留起来,万一家里有个急用,毕竟十元钱不是个小数目,她本想给才子买一件衣服,但没有敢买,怕女人们知道说闲话。女人们都买了一个纱巾,各种颜色都有,二梅相中了水粉色,大梅则要了一个大红色,她认为红色吉祥喜庆,盼着和才子早日成亲。昨晚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男性,虽然内心恐惧,但还掺夹着期盼,加之无限的遐想。</p><p class="ql-block"> 船过了老北江,东岸不能走人,大家都上船奋力的划到西岸,这时就换了一班人,才子他们终于能在船上歇气了。三个人的脚和腿都被楂子和荆棘扎得伤痕累累,分别举着脚挑刺。女人们看得心疼,就主动的给他们剥刺,大梅很想给才子剥,但又不敢,只能坐在旁边心里难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十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在没有起风,下午三点多钟,船回到了泥小河子。老夏头早早的就在坝上等着,看见了船,他快活的骂着老王八这次没丢人,没有把船开到土牛子上。女人凑钱给他买了蛋糕和炉菓,二梅还给他留了糖。临走,才子他爹送了韩队长两琉璃棒子酒,那是他四处借酒票才装来的。可是晚间喝酒时,怪事出现了,那两棒子酒都变成了凉水。韩五六愣了一会儿,突然大骂那帮小子不是人,他们趁队长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的把酒都喝了,然后灌上水,以便蒙混过关。韩五六暴跳如雷,说人家老刘好心好意的送给咱们酒,你们喝了不说,还嫁祸于人,真他妈不是东西。倒是老把头说话了:“行了,没有那两棒子酒,船也不能这么快就拉回来啊!就当饮驴了!”</p><p class="ql-block"> “足有十斤啊!糟践人啊!”韩五六余怒未消,“哪怕留一棒子呢!”</p><p class="ql-block">“脚疼!”有个小子说。韩五六马上骂道:“你疼我不疼啊?我一口都没捞着,血祖奶奶的!没有酒这饭咋吃?”一个女人大笑着说:“嘿,没给你尿一壶就不错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渔工偷酒喝才子是看见的,他悄悄的捅一下串子,串子示意他不要说,犯不上得罪这帮人,那几个小子什么坏招都想得出来。才子想着大撇拉埋在沙地里那棒子酒,就和串子跑到窝棚,把那酒挖出来,韩队长看见酒,转怒为喜,高兴的说:“喝,寡妇养活孩子有老底啊,有酒就行,有酒就行!”</p><p class="ql-block"> 成功的把蒿杆运到家,才子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辛苦马上就要变成钱了,那么在院子里接出两间大房,明七暗九的,带走廊的那种,锅灶一定要放在北面一个单间,最好安上土暖气,结束烧炉子的历史。大梅嫁了过来,一定会欢天喜地的。</p><p class="ql-block"> 他突然想起大撇拉,他的尸骨还在露天扔着吧?那天夜里应该是他的鬼魂来了,想着那东西活着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做鬼也应该是个恶鬼吧?才子记得老人说过,送鬼的办法就是把那尸骨烧掉,再深深的埋了,然后烧几张纸引到西南方向,这样他就托生去了。他决定找串子,挖个大坑,把那堆狼剩埋了,再找点黄纸烧了。</p><p class="ql-block"> 串子二话没说,扛起铁锹就和才子走了。才子用一个空桶,灌了点衍船剩下的桐油,两个人就奔狼窝去了。狼窝早已不见了狼的踪影,母狼吃完人,自知早晚得有人来报仇,携子寻个新的地方去了。大撇拉的骨头狼藉在草丛里,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用铣给划拉到一起,弄些柴草盖上,再把桐油泼了,一把火点着了。接着他们挖出了一个大坑,把烧得糊吧乱啃的骨头推到里面,用沙土埋了。找不到黄纸,才子用一把软草点着,奔西南跑了一阵,算是把亡灵送走了。</p><p class="ql-block"> 串子并不知道这具骨头是谁的?才子找他时候说是他找野鸭蛋碰见的,有个说法,碰见死尸是要掩埋的,不然会阴魂上身,一辈子遭魔,串子对才子的话深信不疑,才子最后还告诉他,这事不要往出说了,以免吓坏女人,串子果然守口如瓶,只当和才子做了一件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十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撇拉一拖再拖,错过了打菱角的季节,菱角已经发芽了,才子没有网具,打不了鱼,就是打了鱼也没有地方卖去,这几天他决定和大梅把事办了,这样大梅就是他的人了。然后割塔头樱子,大赉编织社收塔头樱子,一等三分一斤,大塔头沟子,一个沟子就能出一万多斤干草,如果一夏天割五个沟子,净剩五六万斤没问题。才子决定,扎根泥小河子,干一季塔头樱子。目前让他难心的是,再有三天女工们补网就完了,大梅也必须回屯子,他计划着如何把她占上,但二梅形影不离的跟着大梅,如何甩开她呢?第二是窝棚不敢住了,怕的是大撇拉阴魂不散,那恶鬼兴许把他拘去,但和大梅幽会,还必须得在窝棚里。</p><p class="ql-block"> 当晚大甸子下了一场大雨,江水明显浑浊起来,才子发现牛茅岗上冒出一些蘑菇,白生生的,他采了一些,准备晾干拿回去,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他去网房子了。女工们因为雨还淋湿了网,没法补了,都在屋里说话。他用眼神示意一下大梅,大梅就和他出来了。才子说了那边的蘑菇的事,大梅非常高兴,就要叫二梅,才子不让,说正好和她说点事儿。</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从湿漉漉的牛茅岗走着,鞋都湿了。到了窝棚,才子把大梅揽进里面,就一把抱住,肆意的亲吻,大梅也配合他的动作,终于两个人倒在铺草上,才子狂烈的抱着大梅,大梅不住的呻吟着,才子慌乱的想解开她的腰带,疯也似的拱动。被大梅坚决的制止了,她扭着身子叫道:“才子哥……不要啊……不要啊……哥啊……”</p><p class="ql-block"> 这功夫,外面传来二梅的声音:“姐,姐,你在哪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十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梅遽然推开才子,坐了起来,慌乱的收拾残局。才子也瞬间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先出去了。二梅有些怨艾的问:“你们干啥来了,来这怎么不叫我啊?”</p><p class="ql-block"> “……”才子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才说:“我们来采蘑菇了,地湿就没叫你。”这功夫大梅也出来了,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慌乱的说:“二梅,你咋出来了,看鞋都湿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都说下雨天不能干活,让我找才子哥去说书呢!”二梅说,“你们采蘑菇到窝棚里干啥了?”</p><p class="ql-block"> 才子知道这是那帮老娘们看着他俩出来,特意让二梅来搅局的,他恨恨的说:“不说了,我该她们的啊?”最后还是大梅说咱们先采一些蘑菇,然后回去,大家都盼着呢!</p><p class="ql-block"> 三天过去了,网补完了,妇女们准备回屯子,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和行李,都上了花鞋船。韩队长让人从养鱼的大筐中捞出一些鱼,每人分了十斤。窝棚的事情过去,大梅似乎都在躲着他,才子再也找不到机会和大梅接触,不舍的看着船远去了,他想,这几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哈什海一趟,让大梅的父母认可他们的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