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里的隐喻3: 灭法国

毛鹏举

<p class="ql-block">  西游记里有个灭法国,国王许下大愿,要杀满一万个和尚。</p><p class="ql-block"> 后来,孙悟空半夜把国王、后妃,还有满朝文武的头发全给剃了,国王于是悔恨不再杀和尚了,还把国号改成“钦法国”,就是尊重佛法的国家。</p> <p class="ql-block">  灭法国国王为什么要杀和尚?</p><p class="ql-block"> 作者借观音菩萨之口,说:那国王前生那世里结下冤仇,今世里无端造罪。二年前许下一个罗天大愿,要杀一万个和尚。前世冤仇,无端造罪,国王后来自己说:皆因僧谤了朕,就是和尚诽谤了我</p><p class="ql-block"> 和尚为什么诽谤他?原著也没说,灭法国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孙悟空在灭法国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虽是国王无道杀僧,却倒是个真天子,城头上有祥光喜气。</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灭法国国王杀和尚,却还是真天子呢?</p><p class="ql-block"> 因为灭法国这一回,其实是在影射中国历史上的三武一宗。</p><p class="ql-block"> “三武一宗”是四位皇帝的合称,说的是历史上三位谥号或庙号里面带“武”字的皇帝,分别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以及五代后周的周世宗柴荣</p> <p class="ql-block">  三武一宗有个共同点:就是打击佛家。</p><p class="ql-block"> 问题来了:他们贵为皇帝,为什么要跟佛家过不去呢?</p><p class="ql-block">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灭佛主要原因是佛家僧人纪律破坏,甚至参与谋反,当时有一个农民起义军领袖叫盖吴,在长安举兵造反。</p><p class="ql-block"> 起义被平定以后,太武帝居然在长安的佛寺里,搜出许多武器。这还没完,佛寺还藏匿着大量珠宝,甚至还有很多密室,里面关着和尚们抓来的妇女。</p><p class="ql-block"> 太武帝勃然大怒,马上下了一道诏书:杀光长安的和尚,毁掉天下佛像,今后再敢言佛者,一律满门抄斩,这就是第一次灭佛事件。</p><p class="ql-block"> 北周武帝宇文邕在位时期,宇文邕是个狠人,基本上统一了中国北方。宇文邕即位以后不久,就下令捣毁佛像,焚烧佛经,让和尚尼姑全部还俗,这就是第二次灭佛事件。</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灭佛过程中,一共毁掉了四万座佛寺,还俗的和尚尼姑达到了300万人,这是什么概念呢?占到了北周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灭佛的结果使北周国力大大增强,很快就灭掉了北方的另一个政权北齐,为后来隋朝统一中国奠定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第三次灭佛发生在唐武宗时期,唐武宗李炎是唐朝第十六位皇帝。唐武宗即位之前,佛家势力已经很大了。唐武宗却认为佛寺容易滋生腐败,只有灭佛才能让尧舜的正道重现人间。</p><p class="ql-block"> 于是,唐武宗下令全国所有寺庙全部拆毁,寺庙所有财产全部没收,和尚尼姑全部还俗,唐武宗甚至还命令寺庙里藏的佛像、佛钟全部交给朝廷,拿来铸造铜钱,寺庙里所有铁器全部交给地方政府,用来打造农具,发给农民。</p><p class="ql-block"> 这场运动共拆毁寺庙四千六百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没收土地数千万顷,于是,唐朝呈现中兴之势。</p><p class="ql-block"> 最后是后周世宗柴荣,柴荣和前面三位有点不太一样,手段相对温和一点,他下令限制佛寺和和尚的数量,佛寺要经过官方认证,和尚要通过官方考核,不符合规定的,寺庙要取缔,没通过考核的,和尚要还俗,同时他还征用佛像,铸造铜钱,充实财政,为统一中国做准备,这些举措增强了后周的国力。</p> <p class="ql-block"> 宋太祖赵匡胤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结束了五代的乱世。</p><p class="ql-block"> 当时,有僧人诅咒柴荣,说他会遭报应,柴荣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佛祖既然大慈大悲,那他必然能谅解我的做法。</p><p class="ql-block"> 以上就是三武灭佛的来龙去脉。</p><p class="ql-block"> 灭佛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一是朝廷与佛家之间的冲突;二是和尚自己戒律败坏。</p><p class="ql-block"> 宋朝有一位宗颐禅师做过这样一首诗:</p><p class="ql-block"> 天生三武祸吾宗,释子回家塔寺空。</p><p class="ql-block"> 应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检守真风。</p><p class="ql-block"> 意思是说:老天爷让三武来收拾我们,把和尚都赶回家了,这是因为当年的和尚们不能自我约束,生活作风出了问题,这类现象佛祖释迦牟尼早就料到了,他说:佛法不是外道天魔能破得了的,能破佛法的一定是后世那些不守清规、破坏戒律的和尚们能破佛法的。</p><p class="ql-block"> 《西游记》也写道:许多不守清规的和尚,比如为了私吞袈裟、火烧禅院的金池长老,还有镇海寺因为贪图白鼠精美色而被吃掉的和尚。灭法国国王其实就是在影射历史上的三武一宗,打击佛家,但这样做有利于江山社稷,所以孙悟空会说,他是个真天子,城头上有祥光喜气。</p><p class="ql-block"> 至于后来灭法国为什么改名钦法国,这其实是在说佛家的历史,经过三武一宗的打击,佛家在宋朝以后,被纳入统治轨道,实现了制度规定下的有序发展,而且程朱理学开始兴起,在思想上也逐渐取代了佛学的地位,所以宋朝以后,再未灭佛,灭法也就转变为了钦法。</p><p class="ql-block"> (第二种解释)</p><p class="ql-block"> 灭法国就是作者眼中未来的大明王朝</p><p class="ql-block"> 表面上看“灭法国”讲的是一个国王杀和尚灭佛法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可实际上作者要告诉人们的是一个“灭发国”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灭法国无道的昏君、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宫娥彩女、大小太监,还有那五府六部和衙门大小官员,一个个的都被剃了发。</p><p class="ql-block"> 剃发这事在现代根本不算事,除了正月理发舅舅会不太高兴。</p><p class="ql-block"> 但是在清朝以前,除了出家去当和尚,平常人就没剃发这一说。</p> <p class="ql-block">  《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p> <p class="ql-block"> 过去无端剃发的结果不比现在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给你理个发,而是很严重,参照《三国演义》中曹操马踏麦田“割发代首”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西游作者吴承恩亲身经历过南倭北虏、家家皆净的嘉靖王朝,在激愤和绝望之余对大明的未来做了一个“割发代首”的预言:大明皇族和满朝的文武都会被剃了发。</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算预言或谶言的话,不得不说吴承恩真是太厉害了:</p><p class="ql-block"> 可以说:他直接预言了(若干年后)大清的国策。</p><p class="ql-block"> 《西游记》大约于万历二十年(1592年)最早的世德堂版刊印成书;</p><p class="ql-block"> 72年后(1644年),清兵入关定都北京,改元顺治。</p><p class="ql-block"> 并于次年,顺治二年(1646年)颁布了臭名昭著的“剃发令”。</p><p class="ql-block"> 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选择之下,江阴、嘉定的百姓揭竿而起。最终被清军所镇压并制造了“江阴八十一日”、“嘉定三屠”的屠城惨剧。</p><p class="ql-block"> 从这件事侧面也了解到头发对大明百姓有多重要,头可杀、发不可剃。“灭法国”反国来读就是“国法灭”。清学者总结道:“明之亡,非亡于崇祯,而亡于天启,实亡于万历,始亡于嘉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