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

周书利

“眼的”是我们后崇义村对那些没成色人的称呼。比如村东头的二蛋娘,明明是大宝娘先骂的她,她一还嘴,就被大宝哥儿仨摁在地上,抹了一嘴屎。看热闹的人不敢说大宝,都小声议论说:“二蛋娘真是一个(哟)眼的头。”<div><br></div> 我闺蜜工作一年后她们单位优化组合。一个领导觉得她在单位不吭不响似乎也没啥背景,就约她谈话让她去花房当花工。闺蜜一听暴脾气来了。一反常态给领导大吵一顿,临走说:“啥叫优化组合,啥叫双向选择,还没选择就定好位置了?别欺负老实人,我可不是眼的头。”从此再没人敢提让她当花工一事。<br><br> 眼的无处不在,大到国家,小到单位甚至一个家庭,它总是处在鄙视链的末端。当然有眼的必然存在光儿。村里一个人在公社粮站上班。本身是吃公家饭的再加上还去他单位送公粮,所以都高看一眼。生产队里给他家派活儿也总是捡轻松的。在这里且称他为光儿君吧。 光儿君邻居是个五保户,老太太守着5间房子。有一年,光儿君突然把老太太接到他家住,对外说远亲不如紧邻。村里人都觉得光儿君真是大好人。大约过了三个月,光儿君又说老太太有了他这个儿子,不是五保户了,村里人恍然大悟,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果然半年后老太太去世,光儿君家的房子由一串变成两串。 光儿君是我们刚出五福的一个本家。在我们老家有个规矩:谁家办白事,本家的人就会把自己家的火熄灭,在这家帮忙吃五天饭。光儿君大哥死的这天,本家的人都去帮忙。这光儿君能劲儿上来了,他说:“按规矩出五福就不亲了,但咱以前也都供着事儿了,大家看这样行不行,一家出一个人,其余就不用来了。”大家一听就明白了,合着怕我们来吃你家饭啊。于是几个当家的一商量,干脆都不去了。 办白事就是要的人多,光儿君家可好,没人了。光儿君带着侄子又是给人磕头,又是给人说好话,又是求大队协商。可是大家都铁了心不去。出殡那天,街上站满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说:“光儿咋干了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