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承 (黄永毅 整理)

人间正道史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传 承</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团政治处主任张明学的回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黄永毅 整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从“将军下连当兵”说起</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战友群中有着广泛影响的《人间正道史》平台,在一期《美篇》中,刊出了一张《新疆解放军》报(1959.10.14)。一版头条是醒目的题为“喜逢佳节探将军”的通讯。记述了原新疆军区副司令员郭鹏将军和政治部副主任熊晃将军响应毛主席号召,在步兵11团八连当兵的情景。这张泛黄的旧报纸,珍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顺着这条线索,笔者话访了时任八连副排长的张明学主任(陕西耀县人,1956年入伍,曾任指导员、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等职。1982年转业到陕西铜川市,现住西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时间应该追溯到1959年的早春时节,在毛主席“将军当兵”的号令下,全军各大军区的司令员纷纷下到连队,当普通一兵。新疆军区副司令员郭鹏将军来到了陆军四师步兵11团八连。同来的有新疆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熊晃将军、新疆军区后勤部部长张英明,陆军四师师长刘发秀和步兵11团参谋长张玉厚自然在当陪之列。一时间,八连将星灿灿,备受瞩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起郭鹏将军,莫不啧啧称赞!这位开国中将,堪称一尊战神,以能征善战,勇猛顽强、不怕流血牺牲著称。他曾多次负伤,都传奇般地战胜,身上的17处伤疤,是他战功累累、出生入死的光荣记录。仅长征途中的一次,遭遇反动民团的袭击,身上被洞穿了大小七个血窟窿,是他的坐骑大青骡子先跑回来的,人们才寻迹找到他。在当时药品、器械都奇缺的情况下,甚至没有麻醉药剂和手术器械,传奇般的医生竟用一把刺刀、剪刀和陶质锉刀做手术,好在手术获得了成功,他又一次地大难不死。紧接着,是过茫茫的草地,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不行了。是贺龙、关向应选派了六名身强力壮的战士,硬是把他抬出草地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解放军文艺社出版的《红旗飘飘》丛书上刊豋的《草地七日》一文,就是郭鹏将军这段传奇经历的真实写照。被誉为“无畏将军”,自然名至实归。一次,当受毛主席接见时,曾被亲切地问道“你过去多次负伤,现在身体怎么样?”。建国后,曾先后担任南疆军区司令员、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兰州军区副司令员。是和王恩茂齐名的新疆军区的两个中将之一。如此传奇的将军来到八连,给干部、战士带来的巨大鼓舞,是不言而喻的。连长杨来顺、指导员王世琳自然倍觉荣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将军选择在八连当兵,这还因为,八连是一个红军连队,在革命战争年代,先后参加湘赣苏区反“围剿”,长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华北敌后抗战和中原突围、保卫延安、解放大西北等重大战役、战斗,曾立下过赫赫战功。在和平建设时期,曾和步兵十团八连同期誉为新疆军区“双八连”的称号。是军区和师团的标杆连队之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将军在连队,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佳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介绍说,当时,他是三排副排长,首长们生活和训练在二排六班。班长是张志孝,陕西耀县人,是和他一块入伍的老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说,首长们住在班排,吃在饭堂。训练和战士一起列队、唱歌。没有架子,不搞特殊,一起促膝谈心,亲如弟兄。作为后勤部长的张英明,炊事班自然是他蹲点、深入的“对口”单位,他一样地系着围裙做饭,切菜,活脱脱一个老炊事员的形象。熊晃主任则给大家上政治课、讲战斗故事。他绘声绘色的讲述,把大家引入了当年艰苦卓绝的斗争生活和炮火连天的战场。他是1930年参加红军的老战士,曾任359旅718团政治处主任,副政委,代政委等职。这张报纸上同时刊登的一幅郭副司令和战士们在训练间隙,枪靠肩,围坐在一起讨论发言的照片,如实地反映出他就是普普通通一士兵;将军和班长、副班长的合影,则证明了将军和士兵亲如兄弟;将军和八连全体的合影留念,永远激励着八连全体官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继续说,将军下连当兵,坚持“五同”,这是起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的要求。而“五同”之中,其它的都好说,唯有“同住”,可难坏了连队领导。因为我们三营的部分营房,有的是原国军驻扎的兵营,大都是厚墙体、大窗户、宽窗台,一间房子合住一个排还绰绰有余。我们的三、四排就合住在一起,能容40多个人呢!这些南征北战的将军们,不光年龄大,有的还是满身伤疤,睡不好觉,可是个大问题啊!腾间小屋子,那是不被允许的。首长们和战士一样地打通铺、睡硬板床。站哨,也更难为人。不让站,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往往将军一人站岗,连长还得派两名暗哨监护。当然,将军在连队,给八连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全连人员都处在亢奋之中,当时,连队流传着这样的一首快板:将军下连来当兵,带动战士当标兵。各项训练齐跃进,要学当年老红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喜逢佳节探将军”的故事,是在将军离开连队四、五个月之后的九月天,是个国庆节的前夕。八连指导员王世琳接到上级通知,要求他立即动身,前往乌鲁木齐参加国庆10周年观礼。消息当晚就传遍了全连,人人激动不已。大家纷纷议论着该给将军带点什么礼物。有的提议送辣椒,有的说把我们自己种的大南瓜送给首长尝尝。最后,思想统一到:抓紧习武练兵,以优秀的成绩报答首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指导员到达乌鲁木齐后受到的格外关照自不必细说,在发给他的一张观礼证上,注明着参加活动的内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0月1日上午9时30分人民广场庆祝建国十周年群众大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下午7时人民广场灯火联欢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0月2日下午2时人民公园游园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落款: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族各界人民庆祝建国十周年筹备委员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些紧凑的活动安排,已经足够让一个基层来的指导员大开眼界,心满意足了。要知道,王指导员是带着全连百十双眼睛,怀揣着百十颗激动的心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即将离开乌鲁木齐前,又传来了郭副司令员邀请他吃饭的通知。这天,陪同的还有左齐副政委、幸元林参谋长、熊晃副主任等军区首长,席间,军区首长和王指导员一起频频举杯,共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共庆八连取得的优异成绩!最后,王指导员斟上满满的一杯酒,代表全连干部战士表示,决心不辜负首长的殷切希望,全面建设好连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郭鹏将军当兵的故事,虽然已经过去了60多个年头,至今还在传颂着!我们部队的光荣传统,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延续、发扬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八连凝结兄弟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连队是座大熔炉。这里,天天龙腾虎跃、杀声四起;这里,也天天演绎着团结友爱、亲如兄弟的深情。张明学主任和他的指导员王世琳之间,就是被这种看似普通、实则深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的战友情谊链接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世琳,1926年出生,1949年由兰州入伍,陕西蓝田人。是跟随王震将军进疆的老战士。原在4师15团当战士,曾参加过为解放和田、随团连续徒步行军17天,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长途奔袭,荣立三等功。曾多次进入喀喇昆仑山,1950年6月,在一次的昆仑山执行任务中光荣入党。因在生产劳动和各项工作中表现突出,部队在墨玉县时立二等功一次,1954年立三等功一次。1953年整编时,编入步兵11团,先后任5连副指导员,6连、8连指导员。1960年调新疆军区军事检察院任检察员和在保卫部门任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明学主任忘不了和王世琳指导员在八连的岁月。他是在指导员和老兵们手把手的帮助教育下,成长、进步的。在他的印象中,王指导员就是个品德高尚、作风民主、模范带头、和蔼可亲的老大哥。我们在一起三年多时间,我从没有见过他训人、发脾气。战士有了想不通的问题,总是做耐心细致的工作。谈心、讲道理。开导,解疙瘩。“谈心”几乎就是指导员独有的一门“功夫”。一谈就通,一解就灵。他还把这招“功夫”,教给班、排长们。从而,调动了全连干部、战士的积极性,上下关系密切,团结一致,圆满完成各项工作任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还说,我们八连有一个好指导员,还有一个好连长。连长杨来顺,1929年出生,是1947年山西洪洞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入伍的子弟兵,参加过第一野战军解放大西北的重要战役和战斗,在战斗和完成任务中曾多次立功受奖。指导员和连长相互尊重,互相支持,亲密无间。杨连长后来当了团司令部管理股长,文革前转业到库车县任公安局长,后转任县人大副主任、县政协主席等职,是在库车县有广泛影响的领导干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说的一段和杨连长的情感交集,也令人十分感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说,在连队时,杨连长也像王指导员一样,对他关怀备至,分开以后,甚至是在几十年之后,这种情感仍在延续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在1980年的春节时节。他已经是团政治处主任了,老连长趁到阿克苏开会之机,专门找到团家属院看望了他和他的一家人。当老连长看到他一家6口人,挤在一间仅有几十平米的小屋,还支着架子床(有三女一子,儿子是老小)时,悯情顿生,当即就说,让我领走一个,到库车县上学去。张明学知道,老连长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执拗不得的。这样,三女子便跟着杨伯伯走了,在库车县读完了小学二年级下学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是一则感人心扉的故事。是以心换心的交流,是心心相连的传递。用不着过多的语言,强过兄长,胜似爹娘。张明学一再表白:“这是镶刻在心底的记忆,一辈子都忘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14年5月,当他得知老连长不幸病故的消息时,便委托远在新疆阿克苏的原八连战友董志学、白振忠(两人分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是59和58年兵。原8连排长。董是62年自卫反击作战一等功荣立者,曾任阿克苏县副县长)前往库车县参加悼念活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回顾了自己成长的以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接着说。我从当兵开始就在8连,是一直在王指导员、杨连长的教育、帮助下成长、进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个时候,部队很注重干部的培养、提高。提升班长要在师教导队受训,提拔排长要经天水或武汉步校培养。当时的师部在喀什,后来当了团长的吴忠,是师教导队的副队长。我是没进过师教导队,就直接被提拔为班长的。我的军事训练成绩,随之步步提升。但,也是先有教训,后有提高的。射击第一练习,我打了个光头,弄了个“不糊靶”,有点扫兴。从此,我就刻苦练习,到年底,我就成了特等射手,枪枪枪命中!投弹成绩也从30米达到50多米。劳卫制锻炼、扒障碍以及单双杠练习,也都名次靠前。年底,我立了三等功。第二年,我又立了个三等功。两年两个三等功,并被评为全团班长标兵。60年,仍然是没进过步校,就直提拔为排长。当排长没几个月,就调到团司令部做参谋。那年,在我们56年兵中,先后有5个人同时调到司令部。他们是张吉元、张志孝、李成祥、陈青山和我。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其它4个人都已先后谢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通过回顾自己的进步,深有感触地说,一个人的进步,要有机遇,也要有人扶持。究竟谁是默默扶持自己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那个人,连自己都懵懵懂懂,但还是隐隐约约地觉察到,除了杨连长和王指导员的推荐,是和张玉厚参谋长的赏识有关。因为在那次将军下连当兵中,作为三排副排长的我,肯定是引起了张参谋长的注意。以后,他当了副团长、师参谋长,是在师、团有着广泛影响的老首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去年,笔者曾出版过一本名为《不朽的歌声》的书,内容记叙了“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这首歌儿的诞生和台前幕后的故事,并借助《人间正道史》的平台(编制人 史连根)《美篇》连载,在战友群中引起过不小反响。张明学主任曾在一次和笔者电话谈读书感受时,谈到了自己受这首歌儿的影响和教育。他说,我就是唱着这首歌儿带领着战士们完成各项任务的,我的大半辈子都是照着“哪里艰苦那里去,哪里需要那安家”这句歌词去做的。他并深有感触地回顾起自己二十多年的军营生活,讲述了一些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片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笔者愿把他的讲述摘录部分,与战友们分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虽然已经是个“八五后”了,但说起话来,仍然思路清晰,语言流畅。甚至还有点滔滔不绝!第二次,长达78分钟的通话,竟然还“不觉得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记忆的闸门,是从上个世纪的1958年修筑兰新铁路和哈密钢铁厂打开的。他列举的两个小例子,足见其艰苦程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修筑兰新铁路,他们的施工点在大河沿到达坂城之间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个小站“三个泉”附近。这里是百里风区的三十里风口,也是工程量最为艰巨的一段。整天狂风蔽日,飞沙走石,如此恶略的环境,他说,以后再没有遇到过。为了避风,甚至连帐篷都搭成半地下式的,掩埋半截。因为弄不好,就会被狂风刮跑!工地上,常常会搞“竞赛”、“献礼”之类的活动,每逢这时,上半天,还热火朝天,喊着号子、抬着夯;推着小车、赛着跑!到了后半天,便只见风沙中的人影在晃动,只听见工具的撞击声和粗壮的喘息声!那是连一丝劲儿都没了。战士们累到什么程度,几乎拉屎尿尿都会有人盯着。张主任说了这样一则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那时,他在三班当班长,他们班有个从军区下放来的参谋,他每天解手的次数总比别人多,一跑就老远,时间还挺长。我就怀疑这中间会有猫腻,在他的又一次解手后,特地去现地察看,结果,什么“痕迹”都没有。不言而喻,这是偷懒的一种,还只能隐而不语。还有,为了争红旗,全排人趁着国庆节的夜晚“悄悄大干”,直到深夜12点才回来,怕影响别排人的休息,洗都没洗,就上床睡觉。修完了铁路,他们又去修哈密钢铁厂。筛沙子、挖地基,打夯、抬构件,累到什么程度?难得的一次看电影,结果,在电影场抱着枪睡觉的一个挨着一个。直到电影结束才醒过来,要问看的啥?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主任深有感触地说,当兵以来,除了中印边境打仗我没参加,其余的,凡艰苦的事儿,几乎都少不了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58年修红旗渠,就在卡坡上东至红旗坡农场一带。那是一个乘卫星、坐火箭的年代。咱部队上的人,你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拼了命似的!一个个刚入伍的新兵,自然谁都不甘落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63年春,我是司令部作训参谋,曾随师组织的战区勘查组,前赴喀喇昆仑山勘查地形。天文点、班公湖、扎西岗、巴里加斯以及王忠殿的牺牲地热琼等,都去过。可以说,足迹遍及喀喇昆仑山,熟识阿里边防的一个个站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63年冬,九连执行为中巴边界定桩的天山伐木务,天天在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砍伐林木。“嗨哟!嗨哟”地伐木,再“嗨哟!嗨哟”地在冰道上放木!棉衣、棉裤全开了“花”,冷风嗖嗖,迎风飘飘!衣不够穿,饭不够吃,全团还开展了“节衣节食送九连”的活动。当时,我是副连长,进山虽晚了点,也干了好几个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66至68年,三营在库车给师部盖营房,我是九连指导员,我们和八连一起,担负过烧石灰、挖煤窑的任务。战士们干的都是出力、流汗又危险的活儿,我们的口号是:一颗红心向着党,越是艰险越向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70年冬,我在三营当副教导员,教导员王书义调师医院任职。部队由乌鲁木齐返回阿克苏营房的千里行军拉练,是由我和王华芝营长组织的。我们随团,穿越了巴音布鲁克草原,翻越了铁力买克达坂,风餐露宿千余里,跨过库车、拜城沿天山一带,历时24天。一路高歌,气势如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73年,九连和炮三连为配合武汉军区测绘队执行任务,又一次迈上喀喇昆仑山,背负着测绘器材和仪器,走遍阿里高原每一个山头,圆满完成了任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75年——79年,历时5年,随团队执行独库公路的修筑任务。有一段时间,由于王华芝营长转业,营里只有我一个人顶着。我天天跟在现场,泡在工地。部队的施工点,上至天山南北的分界6.9高峰,下接库拜公路的交汇点盐水沟,从最高处到最低点,啃的净是硬骨头,打的都是攻坚战。重要的是,由于组织严密,我们营没有出现过重大伤亡事故。唯有的一次飞石致人亡事故,还是因别的连队违规放炮所致。我觉得,无论工作任务多么艰巨,只有把战士的安全放在心上,才是最大的负责。这年,团里还给我报了个师嘉奖,据说,全团就只我一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是在78年调任团政治处主任职务的,当主任后,还修了一年路。82年初,是和黄治发、舒进宝、赵康民、杨志贤、巨善福等一起转业,离开部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明学主任的记叙,让我明白了,一个基层指挥员是怎么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他走过的,是一条浸满汗水、充满艰辛的路。是成长之路、成材之路,也是奉献之路。他的每一步,脚踏实际;他的人生,无怨无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其实,让我对张明学主任充满敬佩之情的,在于他奉调阿里的一次“预演”。这则富有戏剧性的演练,从一个侧面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现了一个共产党员“哪里需要那里去,哪里艰苦那安家”的优良品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在1974年,他在三营当着副教导员。一天,团领导找他谈话,通知决定调他去阿里。职务是担任阿里军分区保卫科长。没有小道消息,一切都来得十分突然,也几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那些年,我们师担负着阿里分区和普兰、日土、改则、措勤四县的人武干部的轮换,一期三年。谁都知道,在干部圈里,调往阿里简直就是厄运降临!它不光是干部部门的一道难题,也让团的领导们颇费斟酌。在个人利益和革命利益激烈碰撞面前,张付教表现得异常平静,头脑里的砝码,缓缓地向着 “革命利益” 这边转移,便当即表示“愿意!”。一个小小顾虑是,“怕业务生疏”。领导一句“在干中学”,结束了这场预期就不会错的谈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接着,他就转入了待命休假。因为这是常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就在休假期限即将过半,他正忙着做上山物质准备的当儿,情况有了变化。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上级撤消了这道任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副教导员无疑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践行了“哪里需要那里去”的铮铮誓言。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传承自有接力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传承,是脉脉相连的延续,是代代相传的链接。我们部队的传统和作风,就是靠着这种传承,才得以生生不息,发扬广大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部队作风是传承,将军当兵是传承。王世琳指导员手把手地教张明学这一茬兵成长,也是传承。时间推移到上世纪70年代初,王世琳的儿子王仲道来到父亲所在的团队服役,是更为直接的传承。既是子承父业,扛起父辈的枪,也使我们的军队后继有人,发展壮大。从而,也让张明学和王仲道之间有了一段情感交集,续写出传承新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世林指导员于1960年10月调离了这支部队,任新疆军区军事监察院监察员,后又转任其他职务。但他和这支部队、和这支部队战友间的联系,却从未间断。当时的团政委靳玉轩,就是他当指导员时的教导员,连队也会常有人借出差、探亲或路过乌鲁木齐,前去看望他。张明学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他和指导员之间的联系,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说不上有多密切,就是一直淡淡地往来着,谁也没有忘了谁。张明学在乌市支左和随部队在乌鲁木齐执行任务期间,这种联系,自然就更为紧密、也更经常一些。他记得,指导员的大女儿出嫁通知了他,备份礼物道喜,这是必须的。即使是在王指导员去世后,每逢年节,他总会给王嫂打个电话,嘘寒问暖。一有机会,总会到家里看看。也正是这种密切的往来关系,也在王仲道的心里打上了一道深深的烙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一次,张叔来家,饭都没吃,走后,让他一家人后悔了好一阵子。这是因为,妈是陕西农村人,只会擀面、烙馍,蒸皮子,不会炒菜。遇到招待人,就会手忙脚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参军入伍,就是这种关系的绵延续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的老家在陕西蓝田县,是白鹿原畔一个叫孟村的村子。从小,他是跟随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至今,他对农村的往事,依然记忆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是一个革命老区,曾是汪锋、赵伯平(此二人曾分别任新疆自治区书记和陕西省省长)当年从事革命活动的地区。他的家,原本是个殷实人家,祖父做过生意,同情革命,曾为地下党资助过18块大洋。只是在解放前夕,才变卖了大部家产,划了个下中农。他于1948年出生,曾随母亲在阿克苏随军一段时间,1957年响应军队家属回农村的号召,又回到了原籍。说他是农村孩子也行,因为至今,提起农村的陈年往事,依然滔滔不绝。又和笔者是隔河(浐河)相望的乡党,所以,共同语言就会更多些。大跃进、炼钢铁、打麻雀,都是亲历。至于挖野菜、拾麦穗,以及小孩子家玩的蹦弹球、拍洋片之类,更是历历在目。只是在1960年,父亲调到了乌鲁木齐后,他才回归到乌鲁木齐市八一中学上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回顾他的入伍和部队生活,也颇有意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是单个入伍的。1969年11月,在乌鲁木齐市天山区人武部办理了入伍手续。然后,赶到大河沿,和团里接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上海兵一起回的营房。这一切,都是由接兵干部殷怀亮指导员关照的。当然,是经靳玉轩团政委的授意,正在乌鲁木齐执行支左任务的张副教导员,还特意打电话嘱咐军务股张吉元股长给办理有关手续。因为他俩是同年兵,而且,关系挺不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忘不了,在团大操场分兵时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营的新兵们排成长长的行列。让喊:1、2、3、4、5;1、2、3、4、5;站成一列又一列。喊5的,自然就成了机枪连的兵。他说,这是按照殷指导员的吩咐站队、报数的。我当然也愿意和一路关照我的殷指导员在一个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忘不了。当兵头一年的冬天,我们的野营拉练,是在柯坪县给老乡修水库,条件的艰苦和任务的繁重,自不用说,而且,头一次领教了艰苦是啥滋味。住的是民工棚、地窝子。大部分还是支帐篷。部队和相邻的民工比,条件自然要好得多。我有点心有所动,就悄悄地给指挥部送去一封信并附有七八十元钱(没有署名)。对于这件做好事不留名的战士,团里趁干部开会之机,让指导员们辨认笔迹。殷指导员一看,自然便心中有数了。年终,我得了个营嘉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兵第二年,我们在天山汗腾格里峰配合疆字106部队(即军区测绘大队)和兰州冻土沙漠研究所执行大地测绘任务。汗腾格里峰是天山山脉的第二高峰,西和吉尔吉斯坦接壤,海拔多在4000米以上,6000米以上的多达40座。新疆的4月,咋暖还寒,巍巍天山,仍被冰雪覆盖,我们乘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到了温宿县境的山跟前,然后,改乘骑马、骑骆驼或坐毛驴车+步行,才能到达目的地。背仪器、扛标杆、背送给养等杂七杂八的活儿,都是属于我们协测分队的事儿。其实,我们就是一个辎重队。20多人一个混编小组,包括测绘人员、军医、以及后勤管理人员,负责马、驴、骆驼的喂养和管理。我和炊事员负责早餐、晚餐的准备,并负责配送午餐。每天从这个山头转到哪个山头。连里虽是由殷怀亮指导员和叶广生副指导员带队.(房连长调离、副连长缺位)实际上,已经连不成连的建制,划分成几个小组,各自为战。我在一排二班当副班长,王广恩(河南 68年兵)是班长。关于我们当年执行任务的情况,在我珍存的一张1972年元旦《人民日报》第4版上,刊登了记者采写的题为“军民团结绘新图”的通讯。其中有这样的一段文字,二班长王广恩带领全班战士,不怕牺牲,战胜艰难险阻,爬过黄羊都不敢走的山路。新战士山西兵温能忠想起父辈旧社会吃的苦,咬紧牙关往上爬。副班长王仲道背负着沉重的罐头等物资,一直爬在最前面。全班顺利完成了任务,真的是爬冰卧雪不怕难,越是艰险越向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由于表现突出,9月份下山前,我在山上被现地吸收入党,疆字106部队长李新友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而且,没有预备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末了,王仲道在一则短信中结束了这段意味深长的谈话,他写道:“我高兴,我激动。在我生命中,曾翻越过6</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千多米的高峰,经历过惊心动魄的雪崩、泥石流!我都幸运地逃过一劫,并且幸福地存活了下来。我太幸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所说的“太幸运了”,是有所指的。因为第二年,兄弟连队配合协测的测绘大队,就牺牲了个技术人员。据时任政治处电教组放影员的史连根回忆,是在团小俱乐部召开的追悼会。会后,由机一连还派岀代表,将牺牲了的同志一直护送到阿克苏机场,运送乌鲁木齐火化。然后,回北京安葬。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是一个新战士执行任务的真实描绘,虽不够惊心动魄,绝对艰苦卓绝!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接着,王仲道叙述了他在四班当班长的体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兵第三年,我调到四班当班长。当时,一营的教导员是黄治发,他的工作细致、扎实,作风还民主。在一次营的班长汇报会上,在听取了我“怎样当好班长的体会”后,认为不错,就推荐让我代表一营班长在全团的汇报会上做介绍。团的汇报会,是由郭培德政委主持的,每营一个。我的发言受到了郭政委的肯定,他在“怎样带好一个班,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的总结发言中,特别提到了我。会后,我又在全连军人大会作了介绍,一时,我们四班竟然小有名气,甚至成了香饽饽。马号的、炊事班的下来,都往四班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兵第四年,我参加了师里的政工干部学习班,三个月时间。记得,我是和二连的张振忠指导员编在一个班,既然是政工干部学习班,对于小战士的我,自然是高抬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天我父亲到南疆出差,路过库车,特意到教导队看望了我,并带我一起去库车县政府驻地,拜访了他的老搭档杨来顺叔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五年,我们连队到乌鲁木齐修建军区三所,我属于留守人员,好像没什么好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无疑是处事低调,不事张扬的好战士。关于他和靳玉轩政委、张明学教导员之间的往来,他压根就没在人前表露过,甚至还着意“隐瞒”。至于星期天,靳政委往往打发他的孩子,或让团部通讯员叫他到家吃饺子的事儿,他都是悄然来去,不愿让人知道。这事儿,在时隔半个世纪,在战友群披露后,连当时当着连长的白留成(已在半年前病故),都自叹“粗心”、“没有觉察到”。有时,张教导员也会差人叫他去吃饭。在那个年代,一顿饺子,就算是能拿得出手的招待。他说,有时说好要去的,但因临时有事去不了,张叔家也会取消这顿饺子,等到下次来再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是1975年复员的,他被分配到天山电影制片厂洗印车间,并成为技术骨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说,我爸就说过,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怎么就进了文化单位!那是因为我交了好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在老兵复员时,自治区要求委派一批复员战士,参加上层领域的斗、批、改,经军区曹达诺夫副政委特批,分配给陆四、五师各5名,陆八师10名,共20名复员兵到电影制片厂。开始,他在洗印车间,做着化学分析、感光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定一类的活儿,后来,调到行政部门,还算一路顺风。是在老干科科长的职位上退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王仲道最后说道,张叔转业时,受爸的派遣,我到火车站去为他们送行。记得,和他一块走的,还有黄副政委、杨副团长、巨股长等。他不忘打趣地说道,在部队,他们都是受人尊敬的首长,等到离开部队、上火车的当儿,也和当年的新兵们一样,忙来挤去,跑前跑后!呵呵!归根结底,无分新兵老兵,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去!只有在军营凝结的友谊是长存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22.11.21.</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