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点霍尔果斯

方舟

蹲点霍尔果斯

——在边防八团的日子里之七

张险峰

下连蹲点，那是三十八年前的事了。
因为是第一次到边防连队——霍尔果斯边防连蹲点，且蹲点时间较长，所以记忆犹新。当时，我在乌鲁木齐军区边防八团政治处组织股任干事，来到边防部队仅六个月（期间还回内地休假两个月）。
霍尔果斯，即现在的霍尔果斯市，祖国西北地区最大的陆路口岸。当时隶属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霍城县。霍尔果斯其名源于霍尔果斯河。霍尔果斯河的驰名，在于它是不平等《中俄伊犁条约》之界河，河西大片领土被沙俄占领。霍尔果斯古为丝绸之路北道上的一个驿站，现在既是边防重镇、军事要道，又是北疆的重要通商口岸。我团霍尔果斯边防连驻守在这里。在我团八个边防点上，霍尔果斯边防连条件是比较好的，环境优美，文化生活丰富（主要是电影、电视），但情况复杂，工作任务繁重，担负着9.5公里边境线的管理，不仅要负责战备观察执勤，边境巡逻，盘查过往口岸的车辆、人员，还要负责会晤会谈的通信联络，其职责重于山，高于天。
1984年2月13日晚8时左右，霍尔果斯边防连一名战士进入电机房放发电机冷却水，次日早上八时发现死亡。该事故造成连队士气低迷。同时，这之前，连队的各项规章制度不落实，安全工作不扎实，连队作风、纪律及骨干作用较差。为稳定霍尔果斯边防连干部战士的思想情绪，使全连指战员放下包袱，振奋精神，努力工作，团党委派党委书记、政委郭建斌同志蹲点帮助工作。我被安排随政委下连蹲点。于是，2月26日，我随郭政委到霍尔果斯边防连，帮助连队工作，至3月18日结束。为了加强基层建设，搞好军民共建活动，把霍尔果斯建成对外宣传的“文明窗口”，3月5日，乌鲁木齐军区联络部王副部长和刘干事组成的军区工作组也来到霍尔果斯边防连蹲点二十天。
能与政委下连队蹲点，深入了解基层实际情况，我深感高兴。在日记中写道：

对于连队，特别是边防连队，我是不太熟悉的。此次有机会与郭政委一起来到霍尔果斯边防连，甚感幸运，能够亲自体验一下边防战士的生活，了解连队的情况。因此，要注意向连队的干部战士学习，深入下去，扎实做好工作。

蹲点，搞调查研究，帮助连队做工作，我还是陌生的。郭政委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因此，要注意向他学习，看他是怎样进行工作的，并在政委的指导下做好各项工作，不断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

来到霍尔果斯边防连，我们没有忙于开座谈会、查“账目”，搞繁琐的数字统计；也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找问题。而是与干部战士同吃、同住、同学习、同训练、同巡逻，通过交心谈心活动，与全连干部战士进行思想、感情交流，掌握了解干部战士的思想动态，找出一些带普遍性、规律性的东西，帮助连队建立健全各项工作管理制度，使连队的工作有一个飞跃，连队建设走向正规化的健康轨道。同时，与连队干部一起开展军事训练、政治教育、日常管理。
霍尔果斯边防连编制XX人（其中干部XX人，战士XX人），现有73人（其中党员18人），其中干部12人（在队5人），战士61人，全系二年兵以上，40%是去年10月——12月从二线上边防。他们因入伍地点不同，年限不同，个人的性格、爱好不同，加之从不同单位调来，干部关心战士不够，相互之间感情生疏，甚至有一些隔阂，造成工作上的被动与不协调。鉴此，我们从四个方面开展了工作：
建立亲密无间的官兵、兵兵关系、深厚感情（战争年代的阶级友爱）。引导霍尔果斯边防连干部一是从思想上教育，解开思想疙瘩。3月初，连队组织考试为团预选军校学员，因受名额限制，部分同志未能入选而感到前途渺茫，思想消极。干部逐一找其谈心，使他们放下了思想包袱，勤奋学习，努力工作。二是从政治上关心，鼓励进步成长，研究确定党、团员发展对象和计划，常做工作，积极培育，表彰先进，树立典型，引导战士成长进步。三是帮战士解忧排难。三班长朱XX因家中来信讲，父亲与他人发生矛盾而被人抄家，父母气病住院，一直未得到处理，思想负担重。郭政委了解后，当即指示机关向地方政府发函，要求妥善处理。老战士刘XX恋爱上遇到苦恼，便与他交心谈心，分析原因，并向有关方面发信函，乐为战士当红娘。四是从生活上关心，搞好后勤保障。制定副业生产计划，健全食堂管理制度，调剂改善伙食，基本上保证了每餐三菜一汤，一周一会餐，每周不吃同样饭。同时，开放图书室，组织文体活动，使连队文化生活活跃了起来。逢有电影，工作组、连队干部主动上哨。五是从前途上关心，解除后顾之忧。帮助连队建立健全两用人才措施，制定规划，寻找教员，落实场地，解决经费，购置教材。根据连队实际，开设了木工、摄影、电影放映与维修、烹调技术等四个专业。干部把战士当做兄弟，战士就把干部当成自己的亲人，官兵关系明显得到改善。
加强战士之间的感情交流，促使团结友爱。针对连队过去经常出现的吵嘴、打架、感情淡漠现象，组织全连官兵广泛开展交朋友活动，引导大家寻找与自己脾气不投的、思想顶牛的、有这样那样困难的同志结交朋友，结成帮扶对子43对，有17对消除了过去思想上的隔阂，成为知心朋友。二班战士程XX，曾因没有严格履行卫兵职责受到行政警告处分，一直认为是班长与自己过不去所致。交朋友后，程主动向班长交心，讲出了自己的想法，班长也向程讲清原因，使程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消除隔阂后成了班长的一名助手。思想感情交流的好方法就是普遍地开展谈心活动。二班战士袁XX从二连来霍尔果斯边防连后，曾提出三个问题来证明连队对二线同志的偏见，一班长三次找其谈心，最长一次长达两个多小时，帮助他正确地分析、看待问题，纠正了思想上的偏见，调动了工作积极性。自3月1日——15日，全连相互谈心交心286人次，其中干部与战士谈心交心43人次。谈心交心、交朋友活动，既解决了相互间的矛盾，又疏通了战友间的感情，使连队形成一个整体，官兵之间、兵兵之间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抓好三个队伍建设，即抓好党员队伍、干部队伍、骨干队伍建设。首先，健全党内生活制度，加强党员队伍建设。针对该连党的生活制度不够健全、落实，有把党日活动用于擦拭武器；有的党员组织观念淡薄，不能自觉按规定向党组织汇报思想；党的学习教育活动坚持不够等问题，组织党员学习贯彻整党决定的精神，及时召开党内生活检讨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增强党性观念；健全党内生活制度，坚持三会一课（小组生活会，支委会、支部大会；党课），明确学习重点，规定整党学习时间；边学边改，充分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其次，通过与干部、战士谈心、民意测验等形式，掌握干部的思想、工作情况和实际问题，帮助干部建立并落实工作责任制，明确干部职责、分工、目标。连长胡玉文分工负责边防执勤、正规化建设、军事训练，年底使连队跨入边防执勤先进连，军事训练共同科目到达良好以上，技术科目消灭个人不及格，培养6名特等射手，战术科目达到良好以上，培养出4——6名“四会”教练员，一日生活制度化，杜绝各类等级事故。建立干部下班、排代职重点，连部除一人值班外，其余干部下班、排代理排长、班长（同时要履行本职）。建立节假日干部帮厨制度、站哨制度，关心爱护战士，增强爱兵观念。
搞好连队作风建设。文明的程度，作风的好差，作为有形的东西，它是连队建立的标志、象征；作为无形的东西，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是战斗力。3月1日，我们乘文明礼貌月的东风，召开了连队文明礼貌月活动誓师动员大会，突出抓“四讲”。讲卫生，保安全。从治理“脏、乱、差”（内务环境差，生活秩序差，落实制度差）入手，整理连队内外环境卫生、内务卫生，规范一日生活秩序，预防安全事故，为干部战士学习、工作、生活营造优美舒适的环境。讲友谊，促团结。谈心、交心、交朋友，把全连干部战士的心拢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机整体，促进全连上下之间、相互之间的团结友爱。讲文明，有礼貌。提出“说脏话可耻，讲文明光荣”的口号，从言谈举止做起，教养一致，争做文明礼貌的边防战士。讲道德，做好事。开展学英雄见行动活动，形成你追我赶争上游的氛围。截至3月13日，全连个人做好事1180件次，小组、班、排、连集体做好事68件次。原后进战士刘XX利用一切休息时间，为他人洗衣、站哨、除积雪、扫厕所等达到57件次。在开展“四讲”活动的同时，贯彻落实各项规章制度，从边防执勤、军事训练，到起床作息、集合站队、请假销假、内务卫生、查铺查哨等一切都按条令条例、规章制度办事，从严要求，点滴做起，出现问题，及时纠正，使连队精神面貌发生了变化，组织纪律性得到了加强，一日生活逐步走上了正规化。
这次蹲点，也注重抓全团共性问题，从点看面，以点带面，推动全团工作。对发现的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及时向团党委汇报。团党委及时召开会议研究解决，促进全团工作。一是加强党的建设。针对一些单位党的生活制度不健全和不落实的情况，团党委作出了明确规定，团纪委下发了《关于健全党的生活制度，端正党风的决定》，并督促检查落实。二是建立健全干部岗位责任制。党委决定营领导下连，连领导下排，明确任务，包干发展，帮助指导下级工作。至3月20日，全团共有14名连干部下排代理排长。三是落实两用人才的培养工作。团党委、团领导检查、总结了对两用人才培养工作的认识和重视程度，列入党委工作的主要议事日程，当即解决了活动经费（在原有基础上，又为每个连队拨款100元作为培养经费），落实了场地、时间。
二、三月份的西北边陲还是相当的寒冷。2月28日的日记我曾写道：

凌晨4.45时——6.05时，随政委查铺查哨：检查战士的就寝情况、火炉等；检查哨兵在各个哨位的执勤情况。
天气十分寒冷。查哨归来后，全身好像冰块一样没有一点热气，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暖和。

3月4日日记：

今日的休息，是有意义的，也是愉快的。与战士们一起娱乐，近几年我是很少的。与战士们打成一片，共过星期天，体验到了快乐。

3月7日日记：

晚，郭政委到国门哨位替战士站岗，替换执勤战士看电影。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我只好留下。政委这种关心、爱护战士的作风值得我好好学习。

在严寒的天气下，郭建斌政委坚持每天晚上查铺查哨，替战士站岗站哨，与干部战士一道出早操，清扫街道、道路积雪，到伙房帮厨，与干部战士拉家常，促膝谈心，了解思想、工作、学习、生活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这次蹲点，我不仅学到了不少好的工作方法，也从政委身上学到了好的工作作风，受益匪浅。 霍尔果斯边防连 封面图片来自郭建斌政委的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