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雄

dujuan

　　疫情之下，贪恋自由出行的快意，贪恋自由呼吸的微风，贪恋平淡如水的日子里那万物有趣的美好——

　　从昆明到大理，楚雄是必经之地。这个彝族自治州，没有对它寄予太大期望，也就没有提前去做更多的了解，再加上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逃离盛夏40多度的高温出来避暑，云南的凉爽已经让我们心满意足，至于能见识到什么，能收获什么，也就顺其自然，不大所谓了。

　　楚雄，知名度不算高，但只要一说到元谋，脑子里一定会立即闪现出“元谋人”这个词。初中课本中，我们就知道了在170万年前，元谋人就进入了旧石器时代，掌握了用火技术，给人类历史和文化添上了浓抹重彩的一笔。此刻，在云南省，在管辖了元谋县的楚雄州，陡然觉得我们与“悠久历史”“灿烂文化”是如此切近，似乎一抬眼，便可看到时间长轴在今古之间转动一轮又一轮的没落与繁盛；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历史长河的滔滔江水从指缝间流过的真实质感。楚雄，因元谋人而让我肃然起敬了。

　　云南，这个聚集了52个少数民族的地方，会让你有更多机会感受到更多不同的民族特色。楚雄是彝族自治州，说到彝族，“火把节”就可以直接代言了（虽然它并不是彝族的专利，但彝族人对它的热爱尤甚），我对彝族的亲近之感缘于“火把节”，倒不是因为我亲自参加过这个节日，而是在一次教师艺术节上，和同伴们跳了一曲《七月火把节》的舞蹈，那欢快的旋律，是彝族人的热情与奔放。火把，歌舞，赛马，摔跤，快乐的彝族人，完美演绎了“东方的狂欢节”。此次到楚雄，依然不逢火把节，不过，即便只是在彝乡走一走，也能浅浅地体验一下他们的民俗风情了。

　　到楚雄时已是下午，盛夏的太阳照着干净的小街，明朗清凉。我们进入村寨，两列彝族美女穿着民族盛装整齐地站在道路两边，欢迎着从远方来的客人们。在欢快的乐器声中，她们向我们唱起了迎接客人的歌谣，这盛大的阵仗，让我激动得走出了民族自豪感——这种自豪感并不是我们有多优越，而是少数民族的同胞们以如此隆重的仪式欢迎着我们这些普通的汉族游客，我为他们的热忱以待而自豪。

　　走过欢迎队伍，是一座小小的拱桥，清清的河水从桥下静静流过，两岸垂柳依依，柔美而飘逸，给这个彝乡的傍晚增添了一丝静谧之美——彝乡人热腾腾的喧闹，与这些祥和美好的静物实在是太不相关了。小桥上有一个小火盆，游客们要从火盆上跨过去，据说这是趋吉避凶、兴旺蓬勃的象征，当然，火势不会很大，象征性而已。入乡，也就随俗了，感念他们美好寓意的举措，跨过火盆，一身轻松。

　　过了小桥，又是另一种迎客方式：竹竿舞。这原本是他们在丰收归来时祭祀神灵的仪式，现在成了强身健体的锻炼方式了。几个人拿着几根竹竿的两端，在节奏欢快的曲子里，随着节奏开开合合，中间的人就需要根据竹竿的开合一步步跳过去，这既需要灵敏的动作，又需要灵活的反应，如果跳错了，就有可能被竹竿夹住脚。看他们跳得那么轻松愉快，似乎很是简单，但我们一行中也只有几个小孩去尝试了一下，汉族人始终没有少数民族放得开。其实，在跳的过程中，掌控竹竿的彝乡人是会非常注意跳的人的步子的，他们会根据脚步而灵活控制竹竿的开合速度，是不会轻易夹住客人的脚的。

　　在这个没有高楼大厦的彝族村寨，民房民居也很有特色。彝族是一个最注重建筑的民族之一，是一个创造了自己独特民族文化和悠久历史的民族。楚雄的彝族人民根据特殊的地理环境，创造出了许多和人类的生存需求相适应的建筑类型，如垛木房、土掌房、茅草房、瓦房等民居建筑，这些没有钢筋水泥的住宅，有着浓厚的民间艺术韵味，给人一种原始古朴的踏实之感。特别是那些门窗，装饰艺术更体现出一种民族文化的传承，既有作为图腾的动物图案，也有寓意祥和的抽象自然纹样，传达了彝族人的美好愿望。这个村寨并没有特别的自然景观值得拍照留存，但这些雕花的木门木窗，就是最好的摄影题材了。此刻，夕阳的暖光洒在这些古旧的门窗上，寂色中有了动人的光晕，随便站在哪处门窗旁，都能拍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来。

　　最有气氛的还是晚餐了，三面围楼环着一池湖水，还有一面则是舞台。今天的游客比较多，三面楼栏里都坐满了人，大家一边品尝各种特色餐饮，一边欣赏着彝族歌舞。这些精心准备的歌舞，融入了彝族的历史及传说，在葫芦笙、月琴、大扁鼓、三弦等乐器拉满的氛围感里，很是享受这一餐的时光，至于餐桌上的美食，却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台上彝人载歌载舞，桌上客人吃得有滋有味，不同的方式收获相同的快乐，突然想起一句话，少数民族一高兴就跳舞，汉族人一高兴就喝酒，似乎，还真没错。

　　晚餐过后，大家聚集到了广场里，从欣赏到参与，深度体验他们的民族风俗。动感的音乐一起，篝火瞬间点燃了激情，大家跟彝乡人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手拉手加入了“打歌”行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几个大圈，逆时针方向踏歌而舞。在夜色初降的广场上，衬着四周沉寂肃穆的青山和深邃神秘的天幕，跳出了民族之间的友好和谐，体验了一把彝家“尝新节”欢乐庆丰收的喜悦。想起导游说，这地方的经济条件还比较落后，所以希望能通过旅游来带动一下。我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标准来定义落后，但他们此刻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分明是远胜于我们这些闲游的人的。

　　走出村寨，脚步有些疲乏了，没有精力再到处闲逛，排队，核酸，为明天的健康出行作好准备。楚雄的夜凉意很深，深蓝干净的夜空中，月儿是一种明晰的黄，温婉柔美。此刻的楚雄，就像一场露天大型晚会谢幕过后的空旷寂寥，兴奋过后的疲累容易滋生落寞，内心顿生荒凉。到底只有平淡如水才能成为生活的常态，热闹与喧嚣，只能是点缀生活的小花絮。回到酒店，推开窗，夏夜的薄凉扑面而来，对楚雄，没有留念与不舍，但关于彝族风情的记忆却是那般深刻。明天醒来，我们又将启程，去往白族人聚居的大理。一向都觉得，旅游的意义不在于停留，而是，不停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