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今晚要静默

冰山雪峰

宛如一场恶梦，近三年的时间，新冠疫情此起彼伏。传大衡水今晚又要静默，买菜大军把超市一抢而空。前两天有一次谣传，政府出来辟谣了，今天截止到现在17:37还没有动静，真假难辨。不管真假，目前衡水疫情还是很严重的，就算不静默我也不会外出。

与新冠病毒的这场旷日持久的相搏，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围猎，吵吵嚷嚷，闹闹哄哄，铮铮誓言都是闪光喷热的，雄心壮志都是直冲霄汉的，一字一句都让冬天温暖，都让夏天更热。低声嘀咕出来的，都是怨言和怀疑，没有嘀咕出来的，当然就是腹诽和焦虑。前几天石家庄放开，又接着隔离，说是贯彻中央的二十条防控措施，更有谣传说石家庄的书记市长换人，事实证明也错了。这也难怪，毕竟三年了，人们腻烦了，太影响生活和百姓收入了。

三年，树木的年轮都增加了三层，它们各有各的根深叶茂，却不因必有的一身虫害而停止生机。人，反而由先前的轰轰烈烈变成喑哑阒寂，还都老老实实把自己关在家里，任凭秋天在外面无声地谢幕，冬天，孑然而静悄悄地到来。

每天凌晨，我几乎都会第一个去排队做核酸，一天也没落下，我以为响应政府号召没错，毕竟我所在的小区也封过好几栋楼。光天化日之下，咱这小城与人一起蛰伏，此等境况是感人至深的。老年者们的老，仿佛被无尽的寂寥所迫，受本能驱使，也跟随精神之命，顺着来路倒退回去；年轻人的年轻，仿佛在老年人转身折回并留下杂乱脚印的地方停下来，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我那乖儿子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小孙女总说想爸爸了，真难为了孩子。

今年的冬天暖意十足，至今没有寒冷的意思。据预报，26号以后的冷空气是真的了，真降温了，就回归了冬的正常温度了。该冷就冷才好，秋天存留下的那点暖色，还在接受淅沥的雨滴。初冬的雨滴，还在以古老的情怀成就又一个似冬似秋的天气，不紧不慢，若有若无，令人不解。

每天雾气蒙蒙，政府又拉响了空气重污染的警报。无聊无趣，就像漫天浓雾一样把心境洇染得潮乎乎的；城市越空洞，日子越干瘪。为了排泄焦灼与烦躁，躺在沙发上，随便看着电视，随意翻着手机，不经意的敲打文字。

我倒不怕关在家里，习惯了孤独，就算没有疫情，我也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我想的是年轻人，他们会很烦躁。大家都把全身心投入到更深的焦虑中来——此害的终结又遥遥无期，又有多少心境甘其食，美其服，笃其志，敬其业。

当然谁也不会就此沉沦下去，毕竟，活一场，无论轰轰烈烈，还是平淡无奇，都是应该有所附着的。困守和坐等肯定不行，尽管静默的时候有警察，政府也在反复告诫人们“不扎堆”“不聚集”“戴口罩”“不必要不出门”“不传谣不信谣不造谣”，然而，一方面尚不至于把居民堵在家中把房门焊死，一方面又默许“保持适当社交距离”，我以为这小城还不能算做最野蛮的，还能让人活得下去，与完全绝望，尚有一段距离，应算侥幸的。我的独然散步，符合以上诸条款，当不在违法之列——早晚之际，我还是要出去走一走的。

漫步在小区里，偶尔听听音乐，也听些火辣的情歌。想象也罢，回忆往事也罢，都很自由自在，没有人能够打扰，也没有人能够干预我该听什么，该想什么，更没有人让我写什么心得体会。我的诸多疑问没有人能够给我答案，因为，我的问题，永远都不想说出去。走在楼宇之间的步道上，胡思乱想中，有时候也心旷神怡，有时候也赏心悦目，有时候有些自卑，有时候也有些悔恨，生活的酸甜苦辣咸尽在回忆里。

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坐监狱，不敢动，一步都不敢动，因为一旦动了就会被抓回来。我重庆一位战友自驾游在318国道上，每到一处都会用中英文发朋友圈，羡煞我也。我想等疫情过去我也去自驾游，身体允许的情况下。

一个多月了，天天做核酸。虽然静默了一回，过去了快俩月了。如果今再静默，就真的很烦人。看着每天的排长龙，每天查看多遍健康码，每天都是惶恐，每天都是哑然，每天都是忧心忡忡，仿佛用尽全力，也挣不出一场恍惚大梦。无法不觉得这世界并无多少值得留恋，最牵挂的，只剩下自己的亲人了。　　

一切好像都在下沉，而沉下去的地方，是个似曾相识的无底洞。依靠回忆唤醒旧日时光，并再度大放光明。但那光明又只照亮过去的日子，并不能照亮眼前道路。眼下时令，冷且阴沉。就对自己说“君子自强”，让心情平和一些以后，振作起来，给自己争取一些可以想象的时空。最愿意想象的是这一切终于过去了，不再有泛滥的二维码，更不再有二维码来掌控身心。所有人终于能够抗拒下沉，终于能够唤回昔日亲和的阳光和自由的风，亲人之外，用心对待更多同样需要爱的人。　

漫天云雾像一块陈旧的铝板，很难定义它属于灰还是白，就像不时传来的高音喇叭的鸣叫声，究竟属于热，还是属于冷。

隔窗看小区，还是一派绚烂的秋景，好像很害怕小城里的另一种冷。鸟儿还是很自在的，落在树上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转眼，又将在关于雪花的期待与想象中蹉跎又一个冬日，叫人如何不感伤！　

冬天就要到了。一切不适宜酷寒的东西，都将在这个季节里隐遁，因此，我必须收拢我热爱春天的心。这个季节里，也有一些东西会孕育、重生，最严酷的时候，我们必须继续御风而行。

截止到搁笔时刻，已是19点，还没有静默的消息。据小道消息：今晚24点静默。真假不管了，老伴和儿媳又买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