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梵高(二)

谦克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走近梵高</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从梵高画作衍生出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下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明媚的罂粟田》,绘制于1889年6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桑树》,绘制于1889年9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收橄榄的农妇》,绘制于1889年某日,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震颤的橄榄树》,绘制于1889年9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灵魂的窗口</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  梵高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高潮落定在圣保罗修道院 (即: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 的一个孤寂的窗口。窗口装着铁栏,铁栏外是广阔的原野,铁栏里是逼仄的陋室。</p><p class="ql-block"> “割耳”事件之后,梵高从医院回到了自己的黄房子。他安静了许多,安静中搅拌着间隙性的发足。他似乎跟常人无异,很平和,很谦恭,一旦触到某一根神经,便导致于无可逆转的疯狂。周边的邻居害怕了,他们联名上书,要求驱逐这位“红毛发”的不速之客。</p><p class="ql-block"> 梵高非常痛苦,绝望中经历了几次无以自抑的疯狂。清醒的时候,他给弟弟写了信:</p><p class="ql-block"> “看吧,我被关起来了,要面对牢门和看守度过一个个漫长的日子。不用证明我犯了什么,也证明不了……你可以想象,对我来说,这就是正对胸口的致命一击……我没有伤害别人,只伤害了自己……当我在画画、吃饭、睡觉或者去妓院(因为我没有老婆)的时候,我请求他们不要管我,可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对此无比热衷……”</p><p class="ql-block"> 1889年5月8日,不得已的提奥将梵高送进了三十二公里之外的圣保罗修道院,神职人员创建的一座收容精神病人的“方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高潮落定在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的一个孤寂的窗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为梵高专设的病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梵高笔下的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创造性地临摹了古斯塔夫·多雷的《囚徒放风》,在灰黄和灰蓝的对比中唤出了绝望中的希望,沉闷中的彩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囚徒放风》局部,我觉得画面右侧的半侧面形象很象梵高本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古斯塔夫·多雷的《囚徒放风》,原作是单色的版画。</span></p> <p class="ql-block">  修道院位于圣雷米小镇的南侧,几经败落,又几经修葺。在提奥的通融下,梵高住进了男病区二楼的一间小屋,简单得无以复加,却容下了画框、画架、画布和颜料——梵高赖以存活的一切家什。</p><p class="ql-block"> 梵高呆坐在画框的前方,画框搁置在铁窗的下侧,几道铁栏蛮横地隔开了禁闭的囚室,自由的旷野。从狂躁中醒来,梵高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穿过铁窗的那几道光柱,光柱中跳跃着浸透了阳光的尘粒。于是,铁窗变成了一框画,容下了梵高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期待。一幕又一幕流动着的风景——绵延起伏的山峦,变幻莫测的云朵,山风轻拂的麦浪,再一次回归到梵高的身边。</p><p class="ql-block"> 窗口前的梵高捕获了偶然的平静——也许在瞻望薰衣草,也许在浏览金麦田,也许在追踪蜿蜒其间的一条条赭绿交缠的小路。情绪渐渐地平和了,思维渐渐地清晰了,他开始探究起小路的走向:延伸了,又被隔断了,一大段暗绿色的阻隔之后,露出了一条土黄色的尾巴,它盘桓着,攀升着,衔接起阿尔皮耶山苍茫的剪影。谁也不知道梵高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经过铁窗的淬炼,平凡岁月里信手拈来的杂碎,都成了梵高记忆中的一道道靓丽的风景。于是,在日后的一百多幅油画中,我们看到了梵高眼里的太阳,梵高眼里的天空,梵高眼里的麦田,梵高眼里的远山。这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因为,在这些显而易见的真实里镌刻着梵高疯狂而执拗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播种者》,梵高在阿尔勒时期的作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颤动的罂粟田》,绘制于1889年6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颤动的罂粟田》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溪谷》,绘于1889年10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筑路工》,绘制于1889年12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筑路工》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橄榄树丛和阿尔皮耶山》,绘制于1889年6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阳光下的橄榄树丛》局部,绘制于1889年11月,萧瑟秋风中想起了仲夏的热浪。</span></p> <p class="ql-block">  梵高在圣保罗呆了三百七十四天,时而清醒,时而扭曲,时而暴躁。极端疯狂的时候,他被裹上了捆缚式的紧身衣,一旦重获自由,便急不可待地回到了救赎他灵魂的窗口。狂躁症病人的思维是两极的,要么是死水波澜,要么是暴风骤雨,梵高明显地隶属于后者。亢奋的时候,梵高的大脑运转得极快,眼睛的观察,记忆的冲撞,双手的配合,都达到了空前的疾速。也许预感到来日无多,他疯狂地画着画,调色的速度远远赶上了头脑的思索——构图是异样的,色彩是异样的,笔触也是异样的,画作中辐射出的大自然的光辉,分明承载着唯属于梵高的精神和意识。</p><p class="ql-block"> 在圣保罗修道院架着铁栏的窗口下,梵高留存了一百一十五幅油画。他的鸢尾花,他的金麦田,他的柏丝树,他的星空夜,都是人类绘画史上划时代的杰作。人们称他为画圣,他似乎疏离于“圣”字的至崇至高;人们称他为画痴,他似乎贴合于“痴”字的至真至切。蒋勋先生评点梵高油画时说过,梵高的画不仅可以观赏,而且可以触摸,可以嗅闻,可以聆听。站在梵高的画前,我们看到了彗尾划过苍穹时的瑰丽,听到了山风轻拂云彩时的低语,触到了岩石撞击山峦时的心跳,品到了阳光亲吻麦芒时的甜蜜。遥望梵高的灿烂星空,我们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一颗流星正以曼妙无比的音律,朝着最遥远的天边静静地陨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震颤的橄榄树》,绘制于1889年9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收橄榄的农妇》,绘制于1889年12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故乡的怀念》,绘制于1889年某日,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麦田和柏树》,绘制于1889年6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柏树》,绘制于1889年6月,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时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最感动我的几幅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星月夜》</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p> <p class="ql-block">  巨星无声无息地陨落了,陨落在一八九零年七月二十九日的子夜。无人会关注此刻的天际,但我总相信,一颗星星,一定会以他特有的光,特有的影,特有的形,特有的色,静静地滑入天际的那一片无垠无极的永恒。</p><p class="ql-block"> 梵高的最后时日包括两个阶段——圣保罗修道院的时日,奥维尔小镇的时日。有人做过统计,在修道院的陋室里,梵高创作了一百一十五幅油画,在奥维尔的旷野中,梵高创作了七十五幅油画。如果说圣保罗修道院的窗口是梵高生命历程的最后一个高潮,那么,奥维尔小镇的旷野则是梵高生命回光的最后一次返照。</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梵高的画作,喜欢他憨直拙朴的情态,喜欢他绚烂通透的颜色,喜欢他热血喷涌的激情。究其一生,梵高在十年间创作了864张油画,1037张素描,150张水彩,堪称绘画界令人瞠目的奇迹。梵高的画作是以潜伏于内心的意念和感情取胜的,由画作衍生出故事和人生,本身就是激情澎湃的海洋。</p><p class="ql-block"> 在梵高生命的后期,创作了一大批悸动人心的作品。其中有《星月夜》、有《鸢尾花》,有《盛开的杏花》、有《麦田群鸦》。瞻仰着油画,品味着背后的故事,震颤中涵盖了对生命价值的感悟。将他们黏连在一起,我们看到了一位艺术巨人临终前的最后情感——对故土的眷望,对亲人的眷佑,对生命的眷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星月夜》,成画时间:1889年6月15日—16日,成画地点: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span></p> <p class="ql-block">  《星月夜》是梵高一生中最具光彩的作品。成画时间:1889年6月15日—16日,成画地点:圣雷米小镇南侧一公里处的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又称:圣保罗修道院)。 </p><p class="ql-block"> 圣保罗的黑夜是难熬的,囚禁在密不透风的陋室里,铁窗便是生命的救赎。没法看书,没法作画,梵高就象小孩子般地趴在窗口,或是在点数天上的星星,或是在观摩蓝穹的银河。在梵高的眼里,夜晚的色彩要比白天丰富得多,因为它拥有最浓的蓝色、紫色和绿色。“那里的星星是柠檬黄的,有一些是粉红的,浅绿的,甚至是淡蓝的——忘忧草这般的淡蓝。”在给妹妹的信中,他寄去了童年的梦境,就象旧日里中国孩子的万花筒,稍稍一抖,便抖出了人间万象。</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梵高眼里的星月夜——夜空中的丝柏,夜空中的村庄,夜空中的山岗,组合成星月夜的前景;夜空中的云层,夜空中的弯月,夜空中的星辰,组合成星月夜的远景。前景是安谧的:丝柏停止了摇摆,山岗隐匿了身形,村庄均匀了呼吸,只有一条条扭动着的笔触,征兆着生命体黎明前的小憩。远景是骚动的:星云搅动出漩涡般的震感,星辰蕴积出火球般的激情,新月焕发出太阳般的能量。每一根线条都在颤动,每一块色彩都在烧灼,梵高那跳跃着的思维在阒寂的天体中游走,游走出一片天体碰撞的魔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星月夜》局部:星云流转</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梵高着手创作的一周前,提奥寄来了《星月夜》所需的一切颜料,其中包括几乎铺满天穹的群青,竭力彰显新月的钴蓝。提奥深谙兄长的习性,又附上了六支大管的锌白,任其舖撒,任其挥霍。梵高的“厚涂法“是震撼画界的,他将油画温润的平面拓展成颤动人心的雕塑。而今,《星月夜》静静地嵌落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高墙上,那云层,那气流,那光波,早已突破框架里的平面,汇入了观赏者的心海。它是翻江倒海的波涛,不再是潺潺湲湲的细流。</p><p class="ql-block"> 梵高出名了,他的《星月夜》也跟着出了名。天体物理学家们不相信《星月夜》仅仅是梵高天马行空的想象,经过科学的观测和比照,凡高在画作中的星月竟然与1889年5月25日普罗旺斯地区发布的天文观测绝然匹配。那一夜,星空中的"御夫座"特别的巨硕,星空中的弯月也特别的明亮。于是,天体物理学家们为凡高的《星月夜》找到了天文学的依据。</p><p class="ql-block"> 我不是天文学家,甚至还未踏入“爱好者”的门槛。但我坚定地相信:科学家以客观的理性来解释世界,艺术家以主观的感受来表达世界。或许,科学和艺术就是人类发现真理、检验真理的两种渠道。对于我,一个徘徊于艺术世界边缘的痴迷者,根本不想去解读这些奇妙景象的科学背景,只是想在梵高用画笔表达的“星月夜”里,挖掘出梵高曾经有过情感故事和舛错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性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体验,当一个个独特的灵魂在“星空夜”相遇的时候,一定会碰撞出妙不可言的火花。这便是艺术独有的魅力,就像西方的《哈姆雷特》,就像东方的《红楼梦》,在他们面前,人类的思维和情感迸射出的火花,会显得如此的绚烂,如此的缤纷。</p><p class="ql-block"> 面对日复一日的夏夜星空,我常常会凭栏遐思。画家和画家是不一样的,有的沉湎于骚动景象中的那一片平和,有的热衷于安谧世界中的那一份燃烧。梵高明显地隶属于后者。作为宇宙中的一个独特的个体,你又会作怎样的选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星月夜》局部:星云之下,是梵高魂牵梦绕的故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鸢尾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鸢尾花》,成画时间:1889年5月,成画地点: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span></p> <p class="ql-block">  《鸢尾花》是我认识梵高的第一部作品。成画时间:1889年5月,成画地点: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的陋室。 </p><p class="ql-block"> 十年前,我写过一篇散文《鸢尾花开》,详尽地记叙了我和《鸢尾花》的相识、相熟和相知。现将它的片段摘录于此,以表达我对梵高的纪念,对《鸢尾花》的纪念,对我启蒙恩师的纪念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还在五十年以前,我便读到了梵高的“鸢尾花” —— 那时,我还是个少年。教我初中美术的邹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她一向很喜欢我,可这次,她指着我的花卉写生,连连叫道: </p><p class="ql-block"> “太暗,太脏了!你瞧瞧人家的颜色,明亮,畅快!”随即,她掏出一本杂志,封面上便是这一丛在我的意念中栽种了五十余年的“鸢尾花”。</p><p class="ql-block"> “你看他那紫罗兰的花瓣,你看他那粉绿的筋叶,你看他那背景处金黄的雏菊,那么纯美,干净,哪里有一丝杂色?要知道,他在完成这幅作品的时候,还是个拘禁在精神病院的病人!” </p><p class="ql-block"> 从这一天开始,在我还很苍白的知识库存中,增添了一个新的名字——梵高。</p><p class="ql-block"> 对于梵高的《鸢尾花》,我有三次刻骨铭心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 初见鸢尾,我还太小。就上一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印刷水平,梵高那出自灵魂的色彩被印成了一团蓝灰。邹老师自然不会满足于呈现在纸面上的鸢尾,她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在画布上演绎了那一丛丛幽绿托起的一片片紫色的蝴蝶,并娓娓诉说起梵高的故事。那个时候,我无法理解梵高和他的作品所包涵的沉重,但那蝴蝶的紫,那筋叶的绿,那雏菊的黄,还有,邹老师倾注其间的某种不合时宜的痴情和天真,全都深深地嵌入了心中。</p><p class="ql-block"> 二见鸢尾,正值WG,残酷的血色模糊了我对美的一切概念。在以后的人生中,每每念及鸢尾,就会想起当年的暴虐:邹老师被反剪着双手,踉踉跄跄地“拖行”在校园的石子路上。那一幅已被划破了的《鸢尾花》画框,象一具沉重的木枷,死死地扣在邹老师的颈脖。画框扭裂了,在一片冷极了的紫色的裂口之中,竟然是邹老师的那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庞。纯净的少年时代,在一片虚无和恐怖中缓缓落幕。从少年进入青年,甚至中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起伏。在我们意念的画板上,留下了纷繁的杂色。如果,要我再见鸢尾,是否还会有同等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三见鸢尾,还是在福州路的画廊中。鸢尾花依然是美的——美得清新,美得脱俗。她摈弃了原先印制者们的曲解和蒙蔽,以最鲜亮和真实的姿态再现于世。只是,透过画作形体的节奏和色彩的韵律,我更多地听到了梵高心里的声音:那承载鸢尾的土壤,似乎在原先的赭石和橘红的交织里,渗透了一丝殷红的血色;那托起花朵的筋叶,似乎在原先的舒展与平和的缠绕中,潜藏着一种隐忍和挣扎;那凝聚精华的紫色,似乎也失去了先天的骄傲,汇入了更多的清冷、孤独以及一种难以排解的凄凉。也许,我真的已经大了,甚至老了,原先看不到的东西,清了;原先悟不出的道理,明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鸢尾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鸢尾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  2012年6月,在“鸢尾花”的栖身之地——美国洛杉矶盖蒂艺术中心,我与心中的圣花直接谋面了。</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整整五十年了。不曾想过,那张上一世纪六十年代初印制在杂志封面的蓝灰色小画,伴随着我的启蒙恩师,居然如此深刻地镌刻在我的心上。少年,青年,中年,以至暮年,在我每一个标志性的成长时段,鸢尾花都飘溢出了别样的芬芳。少年的纯净,青年的俏丽,中年的火热,暮年的温暖,或许都会给观摩者的眼睛蒙上不一样的色彩。六十三岁的我,面对着企盼了五十年的真真实实的鸢尾,又会发出何等的感慨?</p><p class="ql-block"> 在朴素、幽静的展览厅里,鸢尾花与我近在咫尺。这幅价值万金的名画,镶嵌在一个陈旧的画框里,低调,内敛;画作的色彩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鲜亮,却在含蓄、凝重中散发出一种极具韵味的俏丽。一切,是这样的平易,平易得就像直面着一位相知的故友。作画者的灵魂早就抽离画布,驾鹤西去,然而,他的精神并没有消逝,那驻留在层层笔触中的醇厚油色,承载着主人全部的思想和才情,永恒地凝固在这一方简朴的丝缕里。一百多年来,这一方小小的画布,除了扶摇直上的身价,一刻都没有变过。而我,却在五十年的变迁中渐渐老去。</p><p class="ql-block">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p><p class="ql-block"> 造化弄人。梵高离世之后,他的作品价值连城。而在他的在世之年,却一直陷于窘迫。他画了无数幅天才之作,但仅有一幅卖出,他从不趋炎附势,迎合潮流,他和他的作品从未得到过当时社会的尊重和承认,而那失控的精神疾病更让他丧失了作为人的最基本的尊严。然而,梵高还是幸福的,至少,在作画的时候。他可以傲视世俗,把真实的自我无遮无拦地张扬于世,他疯狂的热情,他变态的执拗,他奇异的敏感,他超凡的天资,都淋漓精致地凸显在自己所钟爱的艺术创作之中。上天创造了先天质地的梵高,又让他体验了后天铺设的人生。他以自己迥异于常人的思维和感知,创造了这个世界艺术史上的唯一。无人能经历过他在世时的苦痛,也无人能企及他离世后的光辉。也许,只有经历了不安和骚动,才能读懂梵高画作中的扭曲和挣扎,只有经历了黑暗和痛苦,才能理解梵高画作中的温暖和光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还在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鸢尾花。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默念起了邹老师五十年前说过的那段话:</p><p class="ql-block"> “小鬼头,鸢尾花的'鸢’字该怎么念?不知道了吧!鸢,Y-U-A-N, 鸢。跟你说个故事吧。鸢尾花,在英语里被读作爱丽丝(IRIS)。爱丽丝是海神的孙女,她非常美丽。每当善良人们离开人世,她都会从彩虹桥下凡,将逝者的灵魂带往天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鸢尾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鸢尾花》局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盛开的杏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  《盛开的杏花》是梵高一生中最温柔的作品。成画时间:一八九零年初春, 成画地点:圣保罗精神病疗养院。</p><p class="ql-block"> 在圣保罗修道院期间,梵高经历了四次间歇性的发足。狂躁过后,梵高陷落了忧郁的低潮,这也是他最为难得的清醒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在深秋,或许是在初冬,大自然的萧瑟给梵高带来了心境的萧瑟,隔着陋室的铁窗,他看到了一片片枯焦的落叶。无望的病驱,迷茫的前程,未酬的抱负,都在他心底泛起了翻江倒海般的愁思。信是梵高倾吐心声的唯一渠道,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在窒息中获取片刻的喘息。在给弟弟和弟媳的信中,梵高写下了这么一段话:</p><p class="ql-block"> “对于一个有着绝望健康状态的、又不能留下后代的病人来说,他的存在,无异于行尸走肉。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方式,或者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创作。只有创作,才是我——一个病入膏肓的废人,存活于世的唯一的理由。”</p><p class="ql-block"> 这是跌入深渊的受难者绝望中的呼救,或许,在深渊的黑暗里,他还在搜索给予他希望的那一道生命的光。</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以后,救赎的光终于到了。这是提奥的新婚夫人乔安娜的一封激情洋溢的来信——</p><p class="ql-block"> “我将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它已经成为我和提奥生活的重心。今年冬天,或许是二月,我们的孩子就要降生了。我们希望是个男孩,一个可爱的男孩。如果你同意做他的教父的话,我们都愿意用你的名字为他命名——你的侄子就叫文森特•威廉!”(梵高的全名是:文森特•威廉•梵高,梵高是姓,文森特•威廉是名。)</p><p class="ql-block"> 之后不久,梵高又收到了乔安娜的另一封来信——</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文森特:就像此前我们跟你说过的,如果是儿子,我们将以你的名字命名他。我希望这孩子能象你一样有决心、有勇气。”</p><p class="ql-block"> 可以想象,乔安娜的信带给梵高的是何等的安慰,何等的快乐。一个和他同名的孩子就要诞生了,这是生命的重启,这是希望的复苏。事实上,这个维系着梵高骨血的侄子,带给他的岂止是生命的延续。在以后的百余年时间里,文森特•威廉•梵高和他的母亲乔安娜、他的儿子约翰•梵高一起,将梵高的声名推向了艺术的巅峰。</p><p class="ql-block"> 当然,梵高绝无先见之明,他不会想到,这个小文森特将为他竖下何等崇高的丰碑。他随即给弟弟和弟媳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带给我的欢乐无以言表。”</p><p class="ql-block"> “我以生命为赌,孜孜不倦地作画。为了它,我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理智……你们以我的名字为小宝贝起名,我非常高兴,但我希望他拥有一个比我平静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杏花盛开的春天,小文森特降生了,果然是个男孩,梵高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了透彻心肺的欢乐。一切都沉淀了,没有骚动,没有纷乱,只剩下平静如水、澄澈如天的期待、祝福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幅美极了的油画:</p><p class="ql-block"> 乍暖还寒的春日,一碧如洗的天空。枝繁杈细,缀满了晶莹的朵儿,虽不见翠禽同栖,却谱就了满园春色。除了花,除了枝,便是典雅的水蓝。在油画的色系中,似乎并没有水蓝一说。眯上眼睛,想象着大自然的春水,澄澈瓦蓝,自带着初春的清凌和清冽,用水蓝定义花枝中的空隙,再合适不过。画家是以仰视的角度舖展玉杏的,大地的杂碎一概掩去,只剩下苔枝缀玉后的最娴静的蓝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  依我的感觉,在梵高所有的画作中,《盛开的杏花》是最幽雅,最清丽的一幅。尽管成画于圣保罗修道院,但观摩者依旧在蓝底白花的舖排中觅得了少见的恬静与平和,就其色彩,就其风格,恍若出自两人。两周后,《杏花》寄至巴黎,提奥夫妇喜不自禁,一为梵高的艺术成就,二为梵高的恬淡心境。看来,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等待着梵高的,或正是一个黑暗后的黎明。</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年零八天的拘禁(或治疗),梵高的狂躁症基本得以控制。1890年5月21日,提奥听从画家毕沙罗的建议,将梵高迁至距巴黎西北侧三十公里处的奥维尔小镇。</p><p class="ql-block"> 火车喷云吐雾,朝着巴黎的方向徐徐开去。命运开了个不可思议的玩笑:南方的阿尔勒为梵高带来了艺术的飞腾,却又毁灭了他生命的元气。五月的春天,万物复苏,一切都在浅粉绿和柠檬黄的交替中初萌。此时此刻,梵高的心情是复杂的,有期待,有热望,却又交缠着忽隐忽现的忧虑和愁思——</p><p class="ql-block"> “我变得越丑、越穷、越老、越病态,就越想用安排巧妙、生动明艳的色彩来报复这一切。…… 人的灵魂里都有一团火,却没有人会去那儿取暖,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囱上的淡淡薄烟,然后若无其事地赶他们自己的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盛开的杏花》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盛开的杏花》是梵高家族永不出售的一幅画。被送至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之前,她一直安放在小文森特卧室和客厅里最瞩目的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这是梵高的侄孙与《盛开的杏花》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麦田群鸦》</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麦田群鸦》—— 梵高在奥维尔时期最重要的画作。</span></p> <p class="ql-block">  从1890年5月21日至1890年7月29日,奥维尔小镇成为梵高生命历程中的最后一个驻点。</p><p class="ql-block"> 《麦田群鸦》是梵高在奥维尔时期最杰出的画作。成画时间:一八九零年七月某日,临近梵高生命尾声的一个酷热的午后;成画地点:巴黎西北侧三十公里处的奥维尔小镇。</p><p class="ql-block"> 和往日一样,梵高一手提着画箱,一手携着画夹,身后背着画架和画框,正象他为自己所画的自画像一样,蹒蹒跚跚地走进了教堂和墓地之间的麦田。梵高在画作中是很少画上影子的,而这里,深重的赭黑如影随形,就象拖上了一具凌厉的十字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的自画像——孑然一身,唯一的伙伴是画框、画架和它们的影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走过了天主教堂,走进了墓地对面的麦田。上图为麦田边上的天主教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  在奥维尔,梵高的最爱莫过于麦田。在给母亲的最后几封信中,他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麦田的偏爱:</p><p class="ql-block"> “麦田沿着北坡缓缓地舖展,徜徉在麦浪之中,仿佛沉沦于金黄色的海洋……”</p><p class="ql-block"> “土豆的叶子开花了,蓝的,粉的,白的,中间缀着中黄的心蕊,多彩的天空正笼罩在这一切之上……天边抹着白色的云带,近处的云朵很松,很软,而且还非常明亮。”</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本人的措辞,还是译者的修饰,梵高的家信总是溢满了文采,溢满了对自然的多情,对生命的礼赞。</p><p class="ql-block"> 梵高走过了天主教堂,走进了墓地对面的麦田。在西方,教堂和坟墓往往是紧挨的,人死后灵魂会去往天堂,而教堂正是连接天堂的地方。时近日午,太阳正在头顶盘旋,一群鸦鹊冲天而起,遮蔽了天空,抹黑了太阳。一位梵高的传记作家写下了这一段恐怖的文字:</p><p class="ql-block"> “……鸦鹊把文森特围入一层浓密的黑夜,又飞入他的头发、眼睛、鼻孔、嘴巴,把他埋入一丛紧凑、窒息、纷如乌云的狂扑的翅膀之中……”</p><p class="ql-block"> 这并不是作家无端的想象。梵高进入麦田之后,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谁都无法妄猜。在奥维尔,梵高应该过得很好,时间融进了思维,空间融进了色彩,梵高的精神厮磨于盈动着的麦浪里,想必这是三百七十四天“囚徒”生活后最大的欢快。然而,就在这一个夏日的午后,梵高画出了与奥维尔的平和绝然相悖的作品——《麦田群鸦》。瞬息万变的天空,遮云蔽日的鸦鹊,夺路狂奔的小道,预言着梵高不可违逆的末日。</p><p class="ql-block"> 眼前,《麦田群鸦》静静地搁置在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的高墙上。画面是狂躁、残酷的,天色在蓝、黑之间纠缠,又以不可转逆之势包裹了大地。腾蛟起凤的笔触中,麦田一改温柔,搅动出褐、黄相间的翻飞。《麦田群鸦》里的一切——麦田、小路、泥土、野草都被极度地简化了,只剩下“梵高笔触“独具的厚重、扭曲和强悍。梵高在疯狂地作画,生命仿佛所剩无几,他在抓紧每一寸光阴,每一寸空间。我想,这时候的梵高一定听到了生命的终曲。</p><p class="ql-block"> 画作中,天空和麦田在激烈地冲撞,时运和个体在顽强地抗击。一切都在震颤,麦地里的三条赭龙夺路窜逃,天空中的一群黑鸦惊恐飞散。导致这剧烈动荡的起因是什么——是疾风?是惊雷?什么都不是,这个时候,梵高一定听到了奥维尔农民守护麦田的枪声。觅食的群鸦仓惶出逃,一时间包围了梵高,于是便出现了传记作家所描绘的惊恐、窒息和黑暗。</p><p class="ql-block"> 鸣枪驱鸦,这是小麦成熟期的护田方式,一切司空见惯,何以惊魂夺魄?但对于久病未愈的梵高,却引发了晦暗至极的种种联想。相对而言,奥维尔的岁月是梵高最为清醒的时刻。他不再盲目地奢望,开始思考起包围着他的生存危机——提奥的画廊难以为继,初生的侄子病入膏肓,倾其心血的几百幅油画散落于库房的各个角落,这确实是梵高精神坍塌的世界末日。梵高曾在给弟弟和弟媳的信中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绝望:</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的面包都处于危机之中的时候,就没有别的更细微的东西了,也不会有别的原因让我们感受到生活是如此的脆弱……”</p><p class="ql-block"> “从圣保罗修道院回来之后,我感受到你们身边发生的风暴……我在步履蹒跚地前行,但我怕成为你的拖累……我经常想起我的侄儿,你们的儿子,养育一个孩子总比养一个消耗所有人精力的废人要好……”</p><p class="ql-block"> 绝望失落,溢于言表。梵高为什么饮弹自尽,我们在这里找到了答案。</p><p class="ql-block"> 十几天之后的午后,十几天之后的麦田。枪声响了,鸦鹊在蓝和黄的颤栗中腾空而起,梵高以自己的方式告别了世界,《麦田群鸦》正是他告别世界的绝响。</p><p class="ql-block"> 《麦田群鸦》是梵高在麦田的“即兴”,还是在旅舍的“补遗”,无人对此作过断论。作品洋溢着悲怆的骚动,凄然的决绝,加之于成画的时间,被后代艺评人认定为梵高生命的绝唱。若干年之后,人们发现了梵高的又一幅杰作,成画时间落定在他结束生命的前夕,这便是梵高真正的绝笔——《树根》。为了勘探出绝命前的细节,一批研究梵高生平的专家寻迹于画家最后走过的山坡,竟发现了一簇又一簇盘根错节的树根,与画作中的呈现做一比照,一样的虬曲,一样的苍劲。时近深秋,落叶围绕在根的周围,化成了一触即碎的尘屑。然而,土地还在,树根还在,当叶的碎屑渗入沃土的时候,衍化出了即将面世的新一轮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我始终相信,当梵高举起手枪的时候,他的意识一定是清醒的。因为,在结束生命的那一个上午,梵高画下了象征生命循环的树根。</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麦田群鸦》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麦田群鸦》局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梵高的绝笔 ——《树根》</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尾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  三篇散文——《寻找梵高》、《走近梵高 • 上》、《走近梵高 • 下》,写下了我所认识的生命末期的梵高。</p><p class="ql-block"> 现以《梵高书信全集》中的三段话结束全文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梦想着绘画,我画我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在多数人眼里,我是谁?一个无名小卒,一个籍籍无名,不受欢迎的人。我这种人,未曾也永远不会在这个社会占有一席之地,总而言之,我是社会最底层的芸芸众生。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总有一天,我会通过我的作品向全世界展示,这个无名小卒,这个无足轻重的人,拥有精彩纷呈的内心。”</p><p class="ql-block"> “在一个画家的一生中,死亡或者并非是最艰难的事情。就我而言,对其一无所知,但是,这星图常常催我做梦。我问自己,为什么星空里的那些光点如此遥远?或许,死亡便是抵达星辰的引路人。耄耋之年安详死去,就象光着脚板,舒适地走向最美丽的星辰。夜深了,我将卧榻而眠,祝你晚安,祝你幸福,执手,至诚至爱的文森特 • 梵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附图:几张照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的弟弟提奥。提奥是梵高一生中无可替代的亲人、挚友和后盾,如果没有提奥的付出,梵高将永被埋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荷兰南部的津德尔特是梵高的故乡。故居旁矗立着梵高和提奥的铜像。(照片来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电影海报中的梵高和提奥(图片来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电影作品中的梵高和提奥(图片来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去世六个月之后,提奥郁郁而终。在法国奥维尔的陵墓中,梵高和提奥的墓碑相依而立。(照片来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提奥的妻子、梵高的弟媳乔安娜。若不是乔安娜的策划和推动,梵高只是一颗杳无声息的灰尘。提奥去世后的十年间,乔安娜继承丈夫未竟的事业,策划举办了七次梵高画展。尽管门庭冷落,依然初心不改。直到第七次,马蒂斯等一众绘画大咖前来观瞻,引起公众的瞩目,终将梵高的泣血之作推向了艺术圈的视觉焦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梵高的弟媳乔安娜和侄子文森特•威廉•梵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梵高的母亲与乔安娜、文森特•威廉•梵高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20px;">2022.11.20</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20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