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日常生活中,彼此交换东西、以物易物,或者将物体调换位置、调转方向是常有的事,但常有的事在形诸于文字时,不见得是常见的字。中国汉字同音、近音、近义多,文本书写时,往往会张冠李戴,或者舍远求近,忘却了本字。如斢字。上了年纪的西乡人,把这个字说了大半辈子,未必会写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斢,tiao,第三声,交换;调换的意思。如:我到银行去斢点零钱。或者,我用苞谷去斢点面粉回来。这是交换的意思。这个同学个子太高了,把他斢到后面来坐;上班的地方太远,我想斢个工作;粑子快炕糊了,赶快斢个面。用一个姿式睡久了,斢个面睡;这页纸写满了,斢一页再写。这都是调换的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斢如何写,也有替代。如:粑子炕糊了,赶紧斢个面,可以写成说成“粑子炕糊了,赶紧翻个面”;这个工作不好,我想调个工作。这种替换丝毫不会发生歧义,只是这种表达属于通识性表达,失去了方言的生动和诙谐。池莉的小说中,满是武汉方言,汉味十足,人物对话有浓浓的土腥气,仿佛书中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所以,读池莉的方言小说,觉得有滋有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晓得国家语委对文字互通是如何规定的,比如,斢和调,有时候是否可以通用,如“我把车开错了方句,要调头”和“这头睡不舒服,我想调个头睡”。如果在表示调换时能通用,我还是喜欢这个“斢”字。每一个汉字都是中华文化遗产的一部分,不能因为它的应用密度、幅度小,就退出话语场域。唯其稀,才有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离开西乡久矣,还有多少西乡人的笔下、舌尖上还有“斢”的身姿,不好说。倘使“斢”在文化普及中业已归隐,我只能叹息一声。文化的潜移默化往往会自受其祸,化去化来,把自己化出了市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