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1月16日中午，接到了一个学生的电话，告诉我小刘同学发烧了。就是那个有一双黑葡萄般的大花睛，整日上课扣手指的小刘同学。我随即赶到小刘同学的宿舍，十几个女生围在小刘同学的床边，叽叽喳喳。</p><p class="ql-block">“老师来了”。</p><p class="ql-block">“老师，38℃！”</p><p class="ql-block">“老师，她觉得冷！”</p><p class="ql-block">“老师，她想她爷爷了！”</p><p class="ql-block"> 听说我来，小刘同学迅速把被子蒙在头上。一个同学说：“快别蒙头，小心捂死你了。”小刘同学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两只大花眼，滴溜溜地转。我细问症状，给她妈妈打了电话，原来是扁桃体发炎的老毛病，她的妈妈很快从锦界送了药来。</p><p class="ql-block"> 吃了药的她，略有好转。下午，突然接到了封校的通知，直到晚上十一点，所有同学都在教室待命。有同学说，小刘又烧到了39℃。我赶紧打电话给校医，校医报告了校长，校长联系了出租车，送她去市医院发热门诊去看病。</p><p class="ql-block">直至凌晨一点，我把这个双颊绯红的小姑娘送到大门口，给她穿上防护服，戴好口罩 。小刘的家人在锦界，一时来不了。我问她：“你一个人行不行？”她红着眼眶，说：“行了！”我还是觉得不行。又打电话请示校长，我能否陪同。校长说：“你不能走，你走了留在学校的学生怎么办？你让她一个人去吧！”小刘同学坐在出租车上，红着眼眶，看着我说，“老师，我一个人行了！”我叮嘱她，少玩手机，保持联络。她重重点头。 </p><p class="ql-block"> 载着小刘同学的出租车在长街上疾驰而去，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和雾蒙蒙的月亮。我知道，这个夜晚对小刘同学，对我，对班里其他同学，对所有这所学校的人来说注定漫长。</p><p class="ql-block"> 送完小刘同学，赶回教学楼，发现各个班级已经组织学生有序返回宿舍。我一口气跑到三楼，发现班里的学生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里等我。我带着她们回宿舍隔离。待到所有人返回宿舍，安定下来，接近凌晨三点。我打开手机，看到小刘同学发来的消息。</p><p class="ql-block">“老师，我到医院了。”</p><p class="ql-block">“老师，他们让我在外面等着。”</p><p class="ql-block">“老师，他们让我一个人在一个大房间里等着。”</p><p class="ql-block">我鼓励她耐心等待。整个夜晚，小刘同学都在向我报告她的实况。</p><p class="ql-block">“老师，医生给我做了核酸。”</p><p class="ql-block">“老师，我烧得更厉害了，没有医生管我。”</p><p class="ql-block">“老师，我没有水喝药。”</p><p class="ql-block">“老师，医生给我抽了血。”</p><p class="ql-block">“老师，医生给我拍了CT。”</p><p class="ql-block">“老师，我手机快没电了。”</p><p class="ql-block">“老师，医生一直在鉴定我是不是得了新冠，可是不给我看发烧的病。”</p><p class="ql-block">“老师，……”</p><p class="ql-block">我在网络上查到医院前台电话，通过前台的电话问到了发热门诊的电话，通过门诊问到了护士长的电话，经沟通，护士长给小刘同学送去了热水和充电器。又通过护士长，问到了留观病房医生的电话，医生焦头烂额，因为多名新冠病人需要他照顾。在我和小刘妈妈反复的电话纠缠之下，医生不堪其扰，给小刘同学看了病，开了药。</p><p class="ql-block"> 到了17日中午，小刘同学发来了消息。</p><p class="ql-block">“老师，医生说CT显示我的肺没问题，如果核酸检测报告出来，是阴性，我就可以离开了。”</p><p class="ql-block">“老师，我家也被封控了，我无处可去，我能回学校吗？”</p><p class="ql-block"> 我又打电话请示领导，领导说需要商议，商议后很快就同意返校。小刘同学开始等待核酸检测结果，结果一直没有出来。我又打电话给那位医生询问核酸结果，医生说这里送来9个发热病人，只有小刘和另外两个人的没出来，其他人的都出来了，他也担心，着急。</p><p class="ql-block"> 小刘同学很期待回校，回这个沦为高风险区的学校。我每隔一个小时，打电话问一次核酸检测结果，直到下午五点半，医生说结果出来了。他说，你的学生能离开了，你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忙说，好好好。</p><p class="ql-block"> 一个小时后，小刘同学被校长联系的出租车送到了南大门，但她进不来。我去大门口接她，保安说要领导批准才能放行。我只好打电话给防疫办主任，他亲自送来了防护用品，从里面递给小刘同学，可南门没有消毒设备。让她步行到西门，换上新的防护服，消过毒才能进去。瘦小的小刘同学，弓身背着重重的书包，左手抱着外套和防护服，右手拎着一袋子药，缓慢地向西门挪动。她离开的方向，暮色沉沉、霞光熠熠。</p> <p class="ql-block"> 在西门等待许久，小刘同学终于挪进校门，门口的执勤人员对着小刘同学从头到脚一顿疯狂消毒。她机械地转身，抬手配合。我开车送她回宿舍，我问她，感觉如何？她说，其实还行，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我问，有没有感觉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她的两颗明星般的黑眼珠子在潮湿的眼眶里滴溜溜一转，笑了一下说，有！</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