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往事》第八十一章 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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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吵杂的集市声音此起彼伏。要过年了，熙熙攘攘人群中母亲牵着我的手，我牵着妹妹，妹妹的手牵着父亲的手，心里非常开心。

天很冷，妹妹围着厚厚的头巾，穿着又肥又大的棉袄，我戴着长毛的狗皮帽子，只露出眼睛，身上却穿着单衣，冻的发抖，可不一会又热了起来。

看着冰天雪地里妹妹的头巾挂满了白霜，不明白我怎么会热，而且是满头大汗。妹妹要吃糖葫芦，父亲去给她买。好长时间不见父亲回来，母亲又去找父亲了，告诉我们不要动，在这里等她。

母亲再没回来。我抱住妹妹，妹妹一直在哭。天黑了，周围的人都没有了，还是不见父母回来。

狂风暴雪，我牵着妹妹在原野中奔跑…，呼喊…

“他爸，他爸！醒醒！”秀芳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

这几天总感觉昏昏沉沉，腰疼的似乎轻一些，其他部位又开始疼起来，似乎感觉不到哪里不疼，感觉胸闷。

他们帮我翻了翻身又沉沉睡去。

还是在那暴风雪中的原野，我和妹妹奔跑着，呼喊着。最后我们也跑散了，我又开始到处寻找妹妹，父母找不到了，我不能再失去秀春。

找着找着，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历尽千辛万苦，在一个江边，我们又再次见到了妹妹。我拉着她的手，她却化作了一条白龙，我也化作了一条黑龙。一黑一白两天龙腾空而起飞上天空。回头下忘，好高好高啊…。猛然又是惊醒，还是一场梦。

感觉曾经遥远的事越来越清晰，那些故人的身影活灵活现。近来的事情却越来越模糊，有时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梦境和现实似乎在搅和在一起，让人分不太清。很想我的母亲，想起小时候，生活那么艰难但她却从不叫苦，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还有我的妹妹，也很想她，这么多年我这当哥哥的，也不能为她做什么。

“哥，哥，你咋样了？”这似乎是秀春的声音。这是在梦里吗？我努力睁开眼睛，真的是我的妹妹秀春，秀春就在眼前。他的身边是天祥，还有他们的大女儿肖英。

我顿时泪如泉涌，“妹妹，我这次怕是要真的走了，要离开你们了。天祥，你要照顾好秀春。肖英，你要和肖力肖微照顾好你们的爸爸妈妈”。

秀春哭了，天祥也哭了，一旁的秀芳也是泪流满面。秀春说：“哥，这病养养就好了，一定能好起来。”

我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场面。就转移话题，说：“是啊，一定会好的。有这些亲人围在我身边，我是幸福的。看我那大孙子，给我接痰接尿的伺候我，从来不嫌弃。”

秀芳说：“是啊，孩子们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也都没上班。”

我说：“不要让他们总围着我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吧”。

“今天都1月21号了，学校都放假了。我住这里不走，天祥和肖英后天回去”秀春说。

艳平过来给我端水，就问他：“你不是回四平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爸，我不是14号就回来了吗？你咋又忘记了”艳平说。

这才想起来艳平好像是12号回四平，说是厂里新分配的房子给钥匙了。那房子盖的时候艳平领我去看过，位置挺好，在道里的七道街。两室一厅呢，比我的房子还大。还说要去加拿大做访问学者手续都下来了，只剩下办理签证。大体是这样吧，我记得不太清楚。我希望他能出国深造，可是我又害怕他离开，怕他走了再也见不到他。

我叹了口气，问“出国手续办了吗？”

“不忙，过些天去办。”

听他这话我略感安慰。这个时候我心里最希望的就是亲人们都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这样想是非常自私的。我不希望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

我又沉沉欲睡，却听肖英小声说：“我大舅不糊涂”。然后听玉华说：“我爸可明白了，昨天老姨家大桃来他的时候，我妈问大桃有对象没有呢，我爸还笑着说'不是她想找对象就能找到一个满意的'”。

大桃昨天来看我了？还真不记得了。

这几天咳嗦得越来越厉害了，胸闷，痰多又咳不出来，咳出来的痰带血。

孩子们说我需要吸氧，找来一个氧气瓶。又说那是工业氧气不能直接吸，然后就直接打开阀门往屋里放。

我生气了。“你们在这屋，我上那屋去！”这多危险啊，家里这么多人发生意外怎么办，难道想同归于尽？

艳平赶忙把氧气瓶搬走。

下午金东找来一个氧气袋，让我吸氧。没啥作用，呼吸还是困难。

烈日炎炎下，我在雪地中跋涉。上身热的要命，普通在火中烧烤，下身冷的要命，腿冻的几乎不能行走。

很多人在看我，可他们都无动于衷。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我认识的老同事老领导老朋友。其中我看见了秀芳的三叔，穿着与众不同，是一身黑色的崭新衣服，他说：“大田多好的人啊，可惜了！”然后看见来了两个各穿黑白制服的人过来拉他，三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他还回头冲我一笑，招了招手说：“大田再见！”

我奋力挣扎着跑，他怎么走了？向他呼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