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大开

吕小云

<p class="ql-block">  这里所说的脑洞大开就是在思想上发生了重大变化的时刻。再说的狭隘一点,就是在求学求知求索上有了新的认识,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我觉得这样的变化在我身上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发生在小学五年级时候,另外一次是在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到第三年之间。</p><p class="ql-block"> 先从第一次说起,我是1959年上的小学,第一学期是在兰州八一完小(现在的东郊小学)就读。一上语文课我就傻了眼了,原来八一完小是兰州军区保育院直读的小学,班上的同学们上保育院时老师已经教过汉语拼音了(当时汉语拼音正在改革并推广)。在语文课上同学们用已经熟悉的汉语拼音在读课文,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心不在焉嘴里叽里咕噜跟着他们念,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汉字也没认识几个,等于一年级的语文白上了。算术课还算好一点,能掰指头会点加减法,真的像个弱智。上了一个多学期后转学转到七里河区安西路小学跟班继续上,结果安西路小学的汉语拼音也教过了,我仍然不会拼音,上语文课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认真学。后来才知道,我要上小学时因母亲做了很大的手术,根本无法照顾我,所以将我交给二姨妈,在她的家就近上了八一完小。待母亲身体稍好一些了,接我回家到七里河安西路小学继续就读。自此我在七里河安西路上小学时总是将玩耍放在首位,学习功课反而成了副业,学习成绩基本上都在及格以下。好在因为父母亲工作特别繁忙,无暇关注我们的学习,但有一样家中的优良传统被我们所继承,就是爱书和阅书。课本上的功课虽不好,但阅读的书不算少,当时纯属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仅了解了个大概而已。1964年春,父亲调回中共兰州市委,我随之也转到城关区通渭路小学继续上五年级,在通渭路小学我遇见了很优秀的两位老师,一位是教语文的樊老师并且是我的班主任,另一位是教数学的周老师,他们都来自于上海,是来支援大西北建设的。虽然他们的教学方法各有不同,但共同的一点就是对同学们特别严厉,每堂课都挥舞着教鞭,迫使我们的思绪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走,这对我这个郊区来的学渣冲击力很大。樊老师得知我不会汉语拼音就耐心地教我用五角号码字典查生字,而且严格要求顺页背诵字典,每背完一页撕一页,就这样我对汉字的字形、字音、字意、组词及通假字有了较深的理解,为我后来博览群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时我家院子的斜对面是兰州市新华书店的家属院,住着我的一位同学叫"贺新华”这是我当时给他起的名字,真名反倒是记不起来了。他父亲是新华书店的老书记,因为是邻居,对于我这个刚来的插班生就走的特别近,我们经常在下午放学后相约去新华书店看书,新华书店的叔叔阿姨们都认识他,所以能让我们坐在椅子上看。(过去新华书店不设座椅的)。当时有一本书深深吸引了我,这本《趣味数学》由浅入深从小学数学入手,以逻辑学基本的慨念,通过故事的形式,介绍了许多解题方法,一直介绍到了初中数学的数理,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启蒙教材。我积攒了近一个月的零化钱才购得此书,有了这本书,结合数学周老师讲的小学应用题集解法,脑洞大开,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在新华书店看了不少的各类新书,集腋成裘,不久一跃成为全班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之一。这就是第一次脑洞大开。</p> <p class="ql-block">  1970年国庆节前我被分配到兰州炼油厂当工人,从此算是参加革命工作了,当时的那股高兴劲就别提了。和我们一同进厂的新工人大约有几百人,分配到各个分厂、车间及服务后勤单位。我被分到景泰一条山兰炼农场,整整在农场锻炼了七个月。71年五月经二次分配分到了兰炼仪表厂加工车间当锻工。刚到锻工班报到时又接到通知参加仪表分厂的战备任务挖防空洞。</p><p class="ql-block"> 咱们这个年龄的同志都知道,60年代中期开始,根据对国际形势的估计,毛主席强调要突出备战问题。1969年3月苏联边防军入侵我国珍宝岛,对我国国家安全构成极大的威胁,中苏关系全面恶化。为了防备敌人的大规模战略空袭;为了遏制大规模侵略战争,1969年8月党中央决定成立全国性的人民防空领导小组和各省、市、自治区人民防空领导小组。在这些机构的指导下,普遍开展了群众性的挖防空洞和防空壕活动,以构筑坚固的地下防空工事,特别是加强战略要地和大中城市的防护工程建设。同时增加粮食储备,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争或自然灾害,厚积国力,搞好战略物资储备。我们兰州是我国重要的交通疏纽,是战略要冲之一。我所在的兰州炼油厂是较大的在甘央企,当然毫不例外地积极进行这一项重要任务。</p><p class="ql-block"> 我们具体接到的工作任务是在仪表厂办公楼前的南边,打一垂直地面的竖井要和主巷道相连。兰炼处在黄河谷地的河滩地带,它的地质结构是:表层是杂填土,第二层(岩土层)多由黄土或粉状粘土组成,第三层(卵石层及泥质砂岩层)我们都知道卵石层和泥质砂岩层是富水层,兰炼仪表厂的位置离现在的黄河河道也很近,地下水水量不会小。我们所打的竖井不仅要打穿上述三层,还要打到第四层红板岩层(粉砂岩层),通到主巷道。</p><p class="ql-block"> 这样在打竖井时必然要经过水层,我算是见识到了在工程上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首先在地表上下挖直径在7~8米左右的圆形大坑,挖了3米多深的黄土后就见到了卵石层,这时候就搭建一个大架子,用卷扬机吊装了一个预制的内径4米、厚度20公分、高度6米的圆柱形水泥管放在坑的中央。水泥管刚吊到坑内时它高出地面3米。吊装架没有折除,准备用卷扬机为以后运送从水泥管内挖出的土石。刚开始我们施工作业时需架梯进入水泥管内,随着挖掘深度的不断增加,后来就由卷扬机运送我们进出。同时将我们挖出的土石送到地面。我们沿着管底下挖卵石,一边挖土石,水泥管一边向下沉,挖着挖着就见地下水了,这时用水泵抽,抽水的同时我们仍然向下挖,为了不间断作业,我们三班倒,一口气挖到了红板岩层,也就是水泥管随着我们的下挖稳稳地坐在红板岩上,这时地下水被水泥管阻断了,为了防止渗漏水又向下挖了一段,同时为了找平管子,又回填了一些黄土,水泥管高度正好。当时我想水泥管设计的这么精准,都是勘探准确的功劳。这时我们的作业面距地面约有9米左右。</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的一天中午,开卷扬机的师傅可能去吃饭了或者是机器出故障找人去了,不在现场。在水泥管底施工作业的我们不知道地面上的情况,想着该上地面吃饭休息了。左喊右叫的让开卷扬机的师傅放下料筐(人员也乘它上下井),不见回音。当时作业的五、六个人里就我是刚进厂的学徒工,数我年轻。过了一会儿,工长就让我顺着留在井旁边的绳索爬上去看个究竟,我二话没说立刻攀登而上,眼看就到了地面,绳子断了!我头朝下落入9米多深的井底。落地时的一瞬间,我眼里闪出斗大而不规则的几颗金星,有一颗特别亮如同电焊光一样亮,一闪而逝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一刻的情景已深深镌刻在脑子里了,这一辈子都忘不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根本不知道工友们怎么把我从井里抬出来、怎么送到医院?醒时人在急救室(过去没有重病室)里躺着,我混身痛楚根本无法耐受,经医院诊断是重度脑震荡,严重失忆,左后背肋骨断了两根,后背严重塌陷(当时医疗条件没有什么CT和核磁,只有Ⅹ光机)属于危重病号,父母亲在五七干校得知我受伤的情况赶到医院,我当时都没认出来…。后来才明白人的死亡就这么简单,这次实际上是我真的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据工友们讲,幸好我命大,我落地时正好落在新填垫的黄土上,脑袋距水泵仅有2公分,否则肯定没就命了,他们还宽慰我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后来一直平平顺顺地没遇到大的坎坷。由于这次工伤事故的发生,车间将我的锻工调整成铣工,从繁重的体力劳动调整为相对轻松而技术技能强的工种,可以说是一生平安!</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迎来了第二次脑洞大开,我在医院里穿戴着夹板,足足躺了一个多月和疼痛较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又调养了二个月。虽然肉体上的疼痛消失了,肋骨及后背慢慢痊愈了,但失忆还是很严重的,去医院复查时碰到了一名优秀敬业的医生,他让我闭目黙想,从最简单的小学数学心算开始循序渐进的开始锻炼大脑思维,恢复记忆,具体方法是:双眼紧闭,舌头顶着上颚,嘴巴微闭仿佛入了另一个清净的世界,心中只剩下要想做的事情,身外的事情都感受不到了。这个方法很奏效,我称之谓“开智功”,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旁骛。我当时一直跑通勤挤公共汽车上下班,来回路上基本上需时3个小时左右,我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一上公共汽车不管是站着或者坐着,就开启了我的那套“开智功”,在跑通勤的三年多的时间内,在车上和业余时间内巩固和学习了中学全部教程,还自学了微积分高等数学等,往往一道难题像一座高山横亘眼前,需要长时间的苦思冥想,有好几次想问题入神后乘车乘过站,害得上班都迟到了。通过那几年的强化记忆和学习,使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并且善于思考问题了,你们说这算不算我的第二次脑洞大开。后来每当遇见复杂难解想不通时就用这种方法,而它对于我在上大学的学习中和在后来从事多年的科研工作中依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我而言它是学习和工作的催化剂,是助推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