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语杂记

青酒

小区解封了，还好，自十一月十日晚七点管控，到今天上午十时解除，这次只封控了两天多，比起春天那动辄月余的封控，着实宽松了。 专属于自己的三天居家健康监测，今晨也解除了，终于可以走出楼门透透气了。 排在长长的核酸队伍里，突然发现，排队做核酸原来竟也是件快乐的事儿，拥有自由、自主与自信，最是那允许外出排队的权利，弥足珍贵！ 因为去管道局医院检查甲状腺功能，让我成了排查对象，大白上门核酸确定无疑，但限制出门走动却全凭自觉，想来，我还算自律吧，而这样的管控相对于那些随意的人，则毫无意义！ 不是吗？廊坊最近疫情形势严峻尽人皆知，然而，核酸排队时不戴口罩者有之，拉下口罩吸烟者有之，紧跟身后、不懂距离产生美的也是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排队时一口痰喷出老远，就算你递过去一个斥责的眼神，他也毫无尴尬，仍若无其事。 不禁感叹，新冠无论给人多少恐吓，素质与公德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仍如基因般强大，因人而异，难以改变。 小区物业和居委会早已按楼栋建了群，本为下发通知，疫情防控等需要，但现在居民们也会借助这个平台，反映一些维修、跑冒滴漏等问题，但更多的还是对邻居声响过大，电车上楼充电，电梯间吸烟，摘院树榆钱、勾景观柿子等的提醒与谴责。 那日，我看到有人霸屏反斥，大意说：就这样了怎么着，别总拿素质说事儿，总在群里磨叽有用吗？有本事你搬走，住别墅去！ 我有些气愤，做了缺德事儿，还蛮横无理，但转念一想，说这话的百分百不是业主，一定是个租户，曾一度认为他们对小区的感情与业主完全不同。有道是习惯成自然，换位思考也好，努力适应也罢，现在我已经随遇而安了。 记得当年开发盛世嘉华时，内部消息给我的概念是——这是廊坊最高端的小区，人车分流，水污分治，生活废水自动回收、循环冲厕，建房材料更不必说，商砼与钢材标号都高一个规格，房屋质量超过省优部优。而最让我对这里充满期待的是内部社区，居住的都是体制内不同单位的同事，尽管未必熟络，但却容易相处，没有社会闲杂。 然而，当我满怀期待晚了几年搬入新家后，现实却把美梦击的粉碎，别的不说，仅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电动车三轮车在楼门前争奇斗艳的热闹，就让我瞬间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我突然明白了，这里的房子当如鸡肋，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摇号所选，多是人们的二套三套，刚需者廖廖，而略低于市场的价格，体制内不同于开发商建房的质量，在那个一房难求的年代，又是妥妥的福利，所以有相当多的同僚们尽管并不需要但却不肯放弃，收房后从习惯、距离、便利等多方面与原有房屋进行比较，决定是否来住，进而，一部分人选择了简装甚至毛坯出租。如此看来，电动车三轮车的招摇则顺理成章。只是苦了那些如我般对这里寄予厚望、卖力装修、移家而来的同事们！ 还好，我选择了复式，不用强制享受楼上高跟鞋与硬底靴演奏出来的交响乐，而我的左邻虽然是毛坯租来、毛坯入住，且换了几波人，却也从未见有违公德或讨人嫌处。 为了省些房租而选择直接居于毛坯房，这与同住一区的部分人反差强烈，我想，他们选择这里而不去那些老旧小区或城乡结合部，一定是有所追求，心望美好，只不过眼下被生活所迫罢了。 他们或在奋斗中积累能量，或在捉襟见肘的落魄与窘迫中坚持，身处底层而遵规守德，我在体会他们生存不易的同时，也油生敬意，原来，人的高低贵贱与地位、职业、金钱并无关系，完全取决于是灵魂深处的价值取向！ 如今，那些电动车，三轮车已不再碍眼，它们诠释了人间烟火的味道，相对于那些空城鬼城或者老年社区的死气沉沉与毫无生气，难道它们不是一道充满生机与希望的风景吗？！ 日子久了，更是习惯了小区里孩子们的追打吵嚷，对那个胖老太日复一日夜幕中的高声吊嗓也充耳不闻；不知是源于自己的天生胆小，还是对租房邻居的逐渐接纳，工作日那一个个孤寂的夜晚，我竟然无比期待左邻右舍的踢踏叮咚，以及自地面升浮到十几楼的八卦嬉笑，这一切竟然都成了来自于我蜗居之外不可多得的勃勃生机与安全符号。 也许，如果这一切都不再了，人间就缺了醉人的烟火味，我会失落、茫然，无所适从。 想来庆幸，装修时执意做了一间错榻和室，雪见窗可以昼开夜合，开则敞亮一室，合即私密两间，每当夜幕低垂，放下一天工作的疲惫，那里就是我最好的去处。 透过薄薄的落榻窗纱，无论坐卧，我都可以尽赏苍穹之上闪烁的星河月影，看视野里鳞次栉比的楼宇中透出的万家灯火，大有万窗皆邻、群星尽伴之快，进入那个斗方，那种百毒难侵、秋毫无犯的安全感，犹如夫子未离左右的护佑，踏实而坦然，读书听传，平静入睡。 新冠同行，相聚无多的时日，于我而言，小而封闭的斗室，远胜于明亮宽敞的厅堂？至此，我终于理解了安徽六安那片清代民居卧室仅可放下一张小床、窗户只有A4纸大小的意义所在。 春天疫情侵扰，独自居家的那段日子，这间用雪见窗隔出来的天地，更是我灵与身皆可着陆的地方，它不是仙境，是完全属于我的窝中之窝，虽然不足四平米，却是书架、棋桌，书台，卧榻、绿植一应俱全，加上熊孩子和兔宝宝，那份温暖与馨雅，那份安全与安静，让那段暗淡的岁月有了色彩，使那颗孤寂的心灵有了安处，更给了胆小怕黑的我一个远离恐惧的胆魄。 说来，新冠已经肆虐三年了，那天见朋友圈有人调侃，说混沌时、恍惚间蓦然醒来，已然是新冠四年！就这么改了纪元？我笑了，但心里却不禁苦涩，如此下去，有多少人吃饭少米，房贷难还，又有多少人咫尺天涯，顾影难见？！ 无论如何吧，我今天双重解禁了，获得自由是件很幸福的事儿，于是，十点钟准时出了小区，去丹凤公园吹吹院外的清风，沐浴一下自由的阳光。 几步之遥的丹凤公园转瞬即至，昨天刚下过雨，地面湿湿净净，空气凉凉润润，但见百木萧瑟，落叶满地，只有那塘边垂柳繁枝尚在，却也黄叶参半，一如斑发天命，暮色已近，于是，更解岁月催之，时光何待！ 爬爬小丘，看看残叶，大口呼吸携带着初冬凉意的空气，用心留几处阳光抚慰着的风景，兜兜转转，不觉间已然走过曲径芦塘，转了一大圈。 近午归家，兴致犹在，随赋诗一首留念，把风景也留于美篇，惟愿未来的某个日子，打开美篇今目，仍有冬天的微风吹来，还有凉凉的空气润肺，一如今天的心绪，最是身边同行的那人，健硕依然。 丹凤公园观繁叶随风落纷纷春去秋走不留人塘前似闻柳娘叹垂垂青丝已似金 发现曹先生的照片比我的鲜亮，于是拉来作陪，以下尽是其所摄。 终是不明白，同是手机随拍，竟是相差甚远。文毕，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