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看草原

胡湘

我的心爱在天边，

天边有一个美丽的大草原，

草原茫茫天地间，

洁白的蒙古包散落在河边……

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心爱我的思念……这首歌耳熟能详，在梦里唱了千百遍。

心底一直有个愿望，要去看看这个美丽的草原。去看青青的草，蓝蓝的天，看白云朵朵，看洁白的蒙古包，散落的羊群……。

金秋九月，这个愿望终于实现。天河机场，大姐，二姐和四妹。我在她们对面。

（一 ） 寒潮——呼伦贝尔的见面礼

心目中的草原，第一站到海拉尔。海拉尔名字很熟悉，却是第一次来到。城市不大，人口不多，隶属呼伦贝尔市，是呼市政治，文化，交通的中心。但凡到呼伦贝尔草原，都要从海拉尔中转。史籍记载，海拉尔最早的居民，是我国北方一支古老的游牧民族：东胡。

海拉尔的大风寒潮，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从夏天直接进入了寒冬。到酒店换冬衣，全副武装。到成吉思汗广场溜达时，仍感寒风瑟瑟，不敢久留。

第二天一早，大家加强了御寒装备。帽子，围巾，毛衣加冲锋衣。导游小伙长得壮壮的，穿一件羽绒夹克。他说我们的衣服不够防寒。于是去商店，每人添了一件长款厚羽绒服。

海拉尔地标，成吉思汗广场。

呼伦贝尔市，我国陆地面积最大的地级城市。因境内呼伦湖和贝尔湖得名。原名呼伦贝尔盟，2001年撤盟设市。这个地级城市很不简单，设有两个国际机场，在地级市中比较少见。它所辖的呼伦贝尔草原，知名度更高。

到了草原，我才知道，心目中的呼伦贝尔草原，并非只是“风吹草地见牛羊”。还涵盖河流，草甸，滩涂，沼泽，山峦，森林等。此外，呼伦贝尔草原还是我国古代众多文明，游牧民族的发源地。有着中国北方少数民族摇篮的美誉。

只有走进草原，才能真正感受草原的辽阔，包容，富裕，多彩。

一条草原公路，延绵天边。接下来的几天，导游小伙开着他豪华的商务车，载着我们奔驰在草原。车载音响播放着草原歌曲，雄浑，深沉，粗犷，深情，让人感慨不已。如诗的歌词，来源如画的草原啊。

天公不作美，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兴致。

草原的风，吹得呼啦作响，天阴沉沉的，还飘起了小雨。因天气突变，导游小伙转道到根河。

根河为呼伦贝尔下辖的县级市。纬度高，一年中有一半为冰冻期。极端时可达到零下五十八度。中国最寒冷的地方。

晚餐，找家小饭馆。冷清的大街寒风逼人，看不到行人，饭馆里面却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铁锅炖是当地特色。桌子中间一口大锅，锅底的灶烧柴。烟道贯穿桌子四周，权当板凳。一条鱼，加入白菜，茄子 ，干豆角，豆腐，土豆等一锅炖。锅边贴玉米饼。揭开锅盖，香气四溢，美味，热呼。不一会大家开始脱外衣，屁股也坐不住了。烟道热着呢。

住宿在小木屋。木屋外表简陋，里面还不错。原木墙壁，还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味。外间一个大炕。里间有空调，床上铺着电热毯。

我们到的晚了，否则可以住“撮罗子”。“撮罗子”是鄂温克人用木杆搭的尖顶屋。当然，作为客栈是改良版了。

当地居民说，此地九月一号开始送暖，一直到第二年五月。他们很好奇，这么冷的天，玩什么？

根河市地标。虽然是大太阳，还得穿着羽绒服。

（二）草原的河流

草原是离不开河流的，有河流环绕的草原才兴旺。如果把河流比作母亲，草原则像勇敢的父亲，用厚实宽阔的胸怀呵护着河流。

呼伦贝尔草原，大小河流上千条，如蛛网般的血管，纵横交错，温暖，滋养草原。

莫尔格勒河，草原上遇见的第一条河。河不宽，也不深，平平静静，默默流淌。像一条玉娇龙匍匐草原，不断扭动身躯，千回百转，漫长的流程几乎都在弯曲的流动中进行。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没有一点人为因素。

天空灰暗，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呼吸都困难。我没能上到最高点，俯瞰莫日格勒河蜿蜒的婀娜身姿。相机也只能拍到它的一段弯曲身影。

根河，额尔古纳河的一条支流。飘逸如带，平稳得看不见一丝波纹。为它那份宁静和优雅，我们驻足停留。其实，根河最壮观之处是它孕育的一片湿地。此时，我们只是从它身边走过。

寒潮过去，阳光明媚。天空碧蓝，河水深邃。远处的群山，悠闲的牛羊。草原的秋色，深沉广阔。这样的时光，真是惬意又美好。

河岸上的牛，安详，悠闲，像城里幸福的老人，享受和煦温暖的阳光。

向北，开始穿越大兴安岭原始森林。

森林公路，路况好，来往车辆不少，大多是我等一样的游客。公路两旁的白桦林，落叶松，笔直挺拔。还有些叫不出名的树木 。参差交叠的树林，在山坡上铺展开来，抬眼望去，金黄一片。草原的秋天虽短暂，但浓烈，赶上阳光明媚，美得醉人。

激流河，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水面最宽，弯道最多，落差最大的河流。在原始森林兜兜转转，最后汇入额尔古纳河。

激流河最美的一段在白鹿岛。登上观景台，可以看到激流河在这里做的完美转身。观景台上的瞭望塔，爬上去可以看得更远。可惜我们都没这个体力。

苍狼，白鹿是蒙古人远古时代的图腾。据记载，蒙古人的祖先在这里繁衍生息，以渔猎为生。后来部族强盛，山谷狭小容纳不下。其中一首领苍狼和妻子白鹿， 带领旗下众部西迁至斡难河。该传说反映了蒙古民族发源额尔古纳河，然后西迁的史实。

额尔古纳河，呼伦贝尔草原最北端。我不远千里奔赴而来，似乎是为了寻它，它那么遥远。曾经在课堂上讲它无数遍，从没奢望亲眼目睹。今天竟走到了它身边。

额尔古纳河，本是中国内河。1689年，清政府与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从此额尔古纳河成为两国界河。清朝沿河设卡伦管辖。卡伦即哨所。今天沿河还有村庄名字带“卡”字。

迟子建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描写的就是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沿额尔古纳河的边防公路，也称界河公路。从室韦到乌兰山一段，被称为最美边防公路。这一段地势平坦，开阔，远山近水，聚集各种自然景色，蓝天白云，倒影的河水，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群群的牛羊，偶尔点缀的蒙古包。收割完的麦田，散落的草卷……

原生态环境成为风景，一遍遍从眼前掠过，千遍万遍也不厌倦。所有的风景都在路上。我们不断让导游小伙停车，走进草原，亲近自然。

马牛羊这些司空见惯的动物，平时真不稀罕，但它们一群群出现在草原，却是一道风景。多想走近它们，不过它们好像习惯了少人烟的草原，一旦游人走近，它们便四散开来。你越追赶，它们跑得越快。

牧人各有自己的草场。草场面积大到以“万”计算。放牧人一般骑机动车，很少有骑马放牧了。有的牧群不用人管，主人在牛或马的脖子上装定位，不管它们走多远，都可以找到。

连绵的牧草收割后，被机器收拢压缩成一个个草卷。看起来草卷没多大，走近才知它的份量。导游小伙告诉我们，一个草卷约六百公斤，一头牛一个冬天的粮食。

爬上草垛有点困难。小李说，助跑，抬脚蹬。我是被拉上去的。

辽阔的草原，处处可见这样的草卷。这是否是草原秋天的怀念？

神秘的石头人，散落在额尔古纳河边。不知谁雕刻？何时立在河边？斑驳的面孔仍可断定不是汉人。杂乱无序的散落，似乎又有些年头。真有点神秘。

公路旁的防护网，沿着界河延伸。隔不多远就有警示牌提醒。导游小伙说他小时候，河边没防护网，他们经常在河里玩耍。

遥望对岸的俄罗斯村庄。

导游小伙提醒我们，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如接收到漫游的俄罗斯信号，麻烦就大了。

对岸俄罗斯草场。他们的草卷堆成蘑菇型。

乌兰山，额尔古纳河畔第一高峰。据说蒙古部落是从这里出征草原。秋日的草原呈金黄色，额尔古纳河在金色的草原缠绵，久久不愿离去，自然天成一幅太极图案。

俯瞰草原，辽阔苍茫。一首歌仿佛在耳边：“父亲形容的草原，让他在天涯海角不能相忘，母亲描绘的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如今见到在辽阔的草原，站在高原我泪流如雨……”有画，有诗，有意。就想这么静静地看着，任草原的风吹拂。

夕阳的余辉，把草原渲染成一片金黄，额尔古纳河像一根飘落的蓝色绸带。

夕阳最后落入河中，河水顿时变得明亮。天空的蓝还未褪去，云卷云舒，色彩斑斓。

白色蒙古包，驻扎乌兰山坡，蓝天白云之下，鲜艳夺目。这些草原毡房，其实是乌兰山景区酒店。

“总想住住你的毡房”，这个愿望实现了。虽然已不是草原传统毡房，住一晚这样的蒙古包。草原之行岂不是更完美？

额尔古纳河，蒙古族心中的母亲河。如果说这条河是掌心的话，那么它的支流就是展开的五指。它们伸向不同的方向，哺育着马背上的民族，滋养着秀美的草原。

要离开乌兰山了，导游小李又开车送我们到山顶，看一眼清晨的额尔古纳河。

（三）临江小李

小李是我们的包车司机兼导游。90后，俄罗斯族，很帅的小伙子。他的祖母和外祖母都是俄国人，从小便随家人在中国定居。小李会说俄语，但不会写。他曾到俄罗斯留学。

普通人家的孩子，勤快，能吃苦。放牧，劈材，到森林採蘑菇，是小李经常干的活。留学时，他自己做饭，帮人打零工，赚生活费。

小李是临江人。临江屯很小，不到百户。大部分为华俄后裔。因屯子沿额尔古纳河而建，故名临江。一条不足百米的小街，家家不是开饭店，就是建客栈。旅游旺季，小街满是游客，喧嚣声打破了小村屯的宁静和慵懒。

但过了九月，临江又将恢复往日的宁静，寂寥。村里基本见不到人。冬季寒冷，居民或到室韦，或到县城，御寒条件较好的地方居住，一直到第二年五月。留在屯子里的大部分是老人，或是要照料马群。

九月底的临江，的确有点冷了。特别是晚上，“木刻楞”要开电暖气，床上铺电热毯。

临江日落很美。傍晚时分，站在山坡上，缓缓流淌的额尔古纳河，泛着清白色的光，天边的阳光正在消失，当最后一道光落在河中，天色顿时暗淡。一切都是那么静谧。不似乌兰山落日那样恢宏，璀璨。

一望无边的麦田，只剩下齐脚踝的麦梗。小李开车在麦地狂奔，把我们放在麦田深处。从来没见过跟草原一样辽阔的麦田，阿姨们兴奋不已，又唱又跳。天色已晚， 仍恋恋不舍。小李在一旁抽烟，任由阿姨们尽情撒欢。

室韦镇，小李上小学的地方。

室韦，曾是中国古代一个古老民族的名字，后在民族融合过程中消失。室韦作为一个地名，是现代蒙古民族发源地，“蒙兀室韦”几个大字树立在额尔古纳河边。

室韦镇，我国的俄罗斯民族乡。19世纪末20世纪初，淘金的俄国商人，避难的俄国人来到室韦一带，他们中的一些人和当地人结婚，开枝蔓叶，室韦逐渐成为中国俄罗斯族和华俄后裔为主的聚集地。

室韦镇充满浓郁的俄罗斯风情，河对岸是俄罗斯的小镇。旅游旺季时，可乘船在界河游览，近距离看俄罗斯小镇风景。

上世纪90年代，中国政府在室韦设立口岸，又修建额尔古纳河界河大桥。加快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两国的贸易往来。室韦口岸是中国国家一级口岸，地位很重要的。

跟着小李，我们奔驰草原，欣赏了草原之美，享用了草原之美食，感受了草原人的纯朴和豪爽，收获了草原人的友谊。

小李比我们的孩子都小，口口声声称我们阿姨。阿姨们也视他为自家孩子。行程千里，轻车熟路，小李和四个阿姨相处和谐，情同家人。他请我们吃额尔古纳最有名的冰淇淋，请我们在临江他家吃饭。

该离开了，和小李合个影。感谢他一路陪伴。我们相约，有机会再来草原，再和草原来个约定！

返程时虽遇到点小麻烦，好在有惊无险，总之峰回路转，顺利到家。

特意在机场留影。为了我们草原之行的圆满，为着机场有惊无险的小插曲，为了表彰有智有勇的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