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小对家的记忆,便是母亲每天忙碌的身影。只要一睁开眼,母亲的双手就从未闲下来过。早上一起床便忙一大家人的早餐,忙完紧接着赶去上班。母亲从前在县棉织厂做车间主任,厂里的工作也是相当繁重。每天下班回来,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便坐在客厅里,用下班回来的路上顺手捡来的编织带编织菜蓝子补贴家用。等我们一大家人都睡觉了,她才收拾好去睡。</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春分到清明这个季节里,暖湿的气候,充沛的雨水催生了一种精灵般的美食——松菌,南雄土话叫“黄惊菌哩 "。那是我儿时记忆中最美的味道。它是一种从来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乡野美食。每到这个季节,勤劳的母亲便从郊外的松树林里,采来新鲜的黄惊菌哩,再顺手在荒田中拨些野荞头,加上干红辣椒。拿出珍藏的肉票,买上半斤五花肉。先将五花肉煎香出油,再将野荞头和干红辣椒爆香,和黄惊菌哩一同炒熟。一盘香气扑鼻的黄惊菌哩还沒等端上桌,也顾不得烫,用手拈起一块迫不及待丢进嘴里一咬,爽爽脆脆之间,鲜美的汁水瞬间从舌尖弥漫至整个口腔。后来在外地工作的我,常常牵动我回家脚步的就是母亲炒的那盘魂牵梦绕的黄惊菌哩……。</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每到冬天的时候,母亲便借来架子车去附近农村拉回一捆捆新割晒干了的稻草,然后把稻草铺在我们的床上。在那寒冷的冬夜里睡在暖暖的床上,翻个身,席子下松软的稻草沙沙作响,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闻着清甜的稻草香,暖呼呼、甜丝丝地进入了梦乡。在每一个人关于家乡的记忆里,总有一个来自冬天的场景。在寒冷中温暖我的那便是母亲在冬天里为我们铺好的稻草席。母亲以她的勤劳和智慧让我们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不曾捱饿、不曾受冻。</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母亲耳朵虽然不灵光了,但每次我们回去,只要车一到楼下还没等打开院子的大门,如有心灵感应一般,这时母亲就会从四楼的阳台探出花白的头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孙子:“小峻,小峻!是小峻回来了吗?”儿子则在车上兴奋地蹦跳着用稚嫩的声音回应:“奶奶,奶奶!我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但为人却乐善好施。只要听到以前的邻居或工友有困难生病的,必定要带上礼物和利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前去探望。劝她由我们做子女代劳即可,她坚持亲力亲为要给老邻居和老工友带去慰问和鼓励。</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有六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母亲一生忧国忧民忧子孙,处处体现了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家国情怀。即使到晚年仍坚持每天读书看报。每每看到有新的国际形势、国家新的方针政策,总是仔细地标注、收藏起来推荐给我们做子女的阅读。在临去世的前几个月,一本厚厚的《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已近读完,而且还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p><p class="ql-block">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惟愿操劳一生的母亲在天堂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