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灶台的变迁

建成

<p class="ql-block">随着年轮的递增,每每听父亲讲“粮票的故事”我也不由回首过往的岁月。</p><p class="ql-block">童年时天高云淡,鸟语花香。每当缕缕炊烟升起,清香的饭菜味便在空中弥散开,母亲们那呼唤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荡在村子里,而那些并不丰盛仅能裹腹的菜肴出自各家简陋的泥灶台和大铁锅。</p><p class="ql-block">跟随父亲在外工作生活时,记得家里的灶台是不到一米高的小土泥炉子。父亲休假时便和大哥用煤屑掺上黄土和成泥巴,在平地上抹成大方块,再在方块上划出许多十字,灰黑的大方块被割裂成N个青砖似的小方块,风吹日晒一周后,逐个搬起来整齐地码在室外屋檐下的墙角,便是土灶台燃料。</p><p class="ql-block">每到饭时,母亲先用火棍从炉膛的中心桶一个眼,淡蓝色的火苗慢慢的拱上来,戴上手套轻松的把煤块掰成核桃大小,顺着火眼添到炉膛里,坐锅烧水开始做饭。记忆最深的是母亲用那个灶台做的肉揪面片。在机关院子里玩得正欢的我们,闻到油葱花夹杂着肉香的味道,不用母亲喊叫都会小跑进屋吃饭,嘴里嚼着香喷喷的肉丁,煤烟味却直呛得人一阵阵地咳嗽。</p><p class="ql-block">后来我们全家迁回老家的第一个灶台,一米见高,方方正正。灶台体用胡基砌成,外表裹上一层光滑的细泥,台面用几块表面粗糙的青灰色方砖表成,中间固定坐着一口尺八鐣铁锅。灶台侧体的正面留有开放式灶火门用以填加燃料,右侧面距离墙体空出放风箱的位置,距离地面一虎口处留有一个小洞洞,刚好搁置风箱的风嘴。烧水、炒菜、煮饭、蒸馒头都用它完成。</p> <p class="ql-block">酷暑难耐的夏天可是苦了母亲。拉风箱是既热又累的苦差事,尤其三伏天蒸馒头。发面、揉面、剁剂子、圆好馒头坯,再一个一个的饶圈匀称地摆放到三层大蒸笼里。馒头坯二次醒发好上锅前需要急火把水烧开,没有功课时我就帮母亲拉风箱烧水,等锅开馒头上锅,母亲便不放心我烧火。既怕我偷懒供不上火候把馒头“气死”,也怕我受热中暑。五六平米的小桑拿厨房里蒸汽腾腾,母亲常常汗流浃背。就这样一刻不停地烧四十分钟左右。随着急促地吧嗒吧嗒声响,火舌欢快地舔过灶火门吐得老高,母亲的脸庞也被火映得红彤彤的好看。母亲右手拉着风箱,左手间断给灶膛填加乌黑的煤泥,等水开气圆后就改烧煤灰泥,此时上锅的馒头已经不需要急火,风箱缓缓的发出哧-哧声。煤灰烧出的火焰发着莹莹蓝光,软软的火候最适合烧烤,母亲便在灶膛里熟练地给小妹翻烤着“特供”五香烧烧馍。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一边拉风箱一边哼起好听的红歌。</p><p class="ql-block">在党的富民政策沐浴下,我们兄妹几个也能给家里添砖加瓦做贡献,经济状况逐渐好转时,父亲给我家盖了一间十五平米多的大厨房。灶台自然也有改进,一米高,两米长,灶台身用白灰青砖砌成,台面铺了洁白光滑的小瓷砖,依然是尺八的铁锅,且两口。前锅坐在炉膛的主位,后锅坐在出烟走火的烟筒过道上,只要做饭后锅就有热水用。难能可贵的是母亲每次蒸馒头的同时能借用后锅熬出又红又黏的红豆小米粥。自然也不用母亲拉风箱,有了鼓风机可是乐坏了母亲和主妇们。</p> <p class="ql-block">无论灶台怎么变化,记忆里母亲对一粥一饭从没潦草过。前些年,父亲在庄基地拆除了老房子盖起了小两层楼房,执意叫工匠在宽敞明亮的单元式厨房又盘了灶台,一米见方,全身瓷砖砌面,明光铮亮,依然尺八鐣铁锅。灶台虽美观大方却已成为摆设。煤气灶、电饭锅、电磁灶、电热壶等早已替代了灶台和大铁锅的使命。</p><p class="ql-block">灶台的变迁虽然使曾经飘荡的袅袅炊烟消失,通讯的发展也取代了母亲呼唤乳名的乡音,但却永远印记和承载着一代人旧日时光的温暖和怀念。</p><p class="ql-block">偶尔回老家过夜,傍晚时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麦秆草木灰烟熏味,也许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用柴火温炕。</p>